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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里?”
“怎么说我从小在这里呆的日子凑起来也足年了,自然,得有点对策。”
顾南音正要问,她已经走到了最里面的靠墙的一排书架前,阁楼的一角还看得到梁木,那排书架上的书很少,她弯下身将仅有的几本书拿开,伸手一推。
那书架像是从中间断开一样,露出一个很小很小的隔间,被一张床铺占去了大半,贴墙还有几个木架子,摆着些烛火灯盏,像是镶嵌进墙的一样,他张大了嘴连连惊叹,一屁股坐上去,“好软。”
抬眼看起来非常低矮,不足以站立,坐在床上就能碰到墙顶,两边是两道为了凑梁木的斜角,一不小心还会撞到头,他脱了鞋爬上去抱着被子打了个滚,“这样子才能睡觉嘛,不然我还在想难不成我真得打地铺和耗子睡一起。”
白茫还站在外面,“顾四公子你一上去,立马不够睡了。”
“胡说,人家又占不到多少地。”他朝里贴墙靠了靠,“你看,还有半张呢。”
“我会掉下来。”
“那再让点给你。”
“算了。”她除了鞋袜外衣,“你睡我身上好了。”
“这书架要关上吗?”
“不合上,合上会被闷死。”
“那要是有人来被发现怎么办?”
“没人会来,再说真要有……”
“什么?”
“我再拉上。”
***
六月初,江釉坐完了月子,他终于洗到了生完孩子后的第一个澡。
“我身上都能搓下一层泥了。”他前几天夜里还朝着沐云泽抱怨,“这被子衣服全是酸臭味,你怎么还睡得下来。”
“臭就臭吧,本来人又不是花,还能香不成。”
“不是这么说的。”他推了她一把,“哎,你还是上书房去睡吧,这味道真的有点大。”
“不要,不抱着你睡不好。”她打了个哈欠,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捏了捏,“睡吧。”
“可是,还是臭臭的。”他嗅了嗅自己身上,一脸别扭,“你晚上喂过小烦和小甘吗?”
“岚叔喂的,喝了点羊乳,还有小半碗奶白鲫鱼汤,应该喂得挺饱的。”
“阿泽。”
“嗯?”
“你还是去睡书房吧。”
“闭嘴,不然我现在就要了你。”
“你……”他捶了她一下,本想控诉她竟然敢凶他,话到嘴边却变了音,“这味道你也下得了手。”
“是你我都下得了手,所以,乖乖让我抱着睡了。”
江釉安分了一小会,又开始动弹,“阿泽,快一个月了,我差不多好了,其实不用凑得那么准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
“我明天洗澡好不好?”
“再过三天,我陪你洗。”
“为什么还要三天?不是说了早几天没关系的嘛。”
“反正你都这么味道了,早几天晚几天也没差了。”
“啊。”他不依地捶打着她,“你也觉得很臭。”
“那不是你自己在说吗?”
“那你也别说出来。”
沐云泽一点都摸不着头脑,过了三天,就在这天,天暖气清的下午,浴房里蒸腾着满满的热气,她抱着江釉进了大木桶替他擦背,“现在好了?”
“我好脏。”
“够干净了。”
江釉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阿泽,是不是胖了?”
“哪里。”
“这里,肉松松的。”
沐云泽伸手摸上去,“哪里有,你刚生完孩子,难不成还能和以前一样。”
“可要是好不了呢?怎么办?”
“我每晚给你揉,揉下去。”
“那揉不下去呢?”
“那就留着呗。”
“不许嫌弃我。”
“你这不是废话嘛。”她一边给他擦拭一边东摸西捏,“釉儿,好像腿上也肉了点。”
“真的?”江釉低下眼去,虽然表情没多大变化,可是眼里满是郁卒,沐云泽又捏了几把,“这样多好,捏着多舒服。”
江釉可没觉得这是种赞美,揉着自己的小腹,不行,以后他也该出去采茶,多动动把这些多出来的肉给去了。
***
天越来越热,沐涤烦小公子和沐馀甘小小公子也每隔几天就得洗个澡。
江釉很是乐在其中,一个安顿在床头,一个抱到木盆里全身仔仔细细擦一遍,顺便被小家伙的口水印上几下,一起含糊不清地吐出些没人听得懂的字眼,这是父子三人的小秘密。
一个洗完擦干净,光着身子放回床上,床头的另一个小家伙立刻扑上来,两个一打滚,江釉站起了身子,“糟了。”
沐云泽正在外间,探过身来,“怎么了?”
“我分不清刚刚洗过的是哪个了?”
茶渣滓之沐小公子的大木桶
》
清明尚未到,云泽庄的采茶季已到,阳光普照着整个锁柳镇,忙碌的茶道间都是来回穿行的采茶少年,一个个背着茶篓手下不停捻摘,而就在不远处,萧岚正带着几个年轻的锦衣公子走在茶道间,“这些呢,都是大叶茶,这第一批采摘,只取一芽一叶,都是最嫩的极品茶。”
“炒制出来的就是那贡品茶叶吗?”
萧岚摇着头,那些男子惊讶道,“还不是?”
“当然不是,从这里上山百里,在云崖顶有大片野生大叶茶,那才是贡品茶的茶叶。”萧岚取下背后的大竹篓,“想试试采茶吗?”
“可以吗?”
“当然,只要别取芽叶就可以了。”
因为山道崎岖,上山采野生茶的都是女子,沐云泽带着好些人大清早便上了山,庄后的水榭内热气富蕴,石炉前全都站着撩袖的女子,湖岸上的罩顶长亭前摆着一个个竹匾晒茶叶,进进出出的采茶少年背着竹篓忙忙碌碌地走过浮桥将茶叶倒入竹匾中,每过一会就翻一遍,明荈早已是浑身的汗,只是唇角勾着弧度,想来心情好得很。
“阿欢,阿欢?”一个急躁的女人冲进了水榭,“娘,你有看到阿欢吗?”
明荈抬眼摇头,“是不是在茶田?”
“没啊,我刚去找过。”
明荈沉吟了一下,转头问向水榭里的人,“有人见过吗?”
一群人齐刷刷地摇头,明嘉木又冲了出去,嘴里念念有词,“大着肚子还敢给我乱跑,回头就绑你床柱上去。”
她一脚跨过两块青石浮板,很快地消失在视线中,明荈身边石炉前站着的女子朝她笑道,“马上就该抱孙女了。”
明荈轻笑着点头,云泽庄就该添小毛头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期待。冷冷清清了这么久,终于在她有生之年重新回到了当年的“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愈断魂。借问茗茶何处寻,老妪遥指云泽庄。”
***
明嘉木一溜烟冲进了右副楼的小院,白漆院墙外的凌霄花喇叭花爬得满墙都是,大片的芭蕉树荫下,一个蒸腾着热气的木桶上白烟袅袅,江釉正坐在那木桶前的竹椅上,面前一张矮凳,摆着几个捣药罐,他低着头一手稳着罐头,一手杵着药,身边还有一个站在半身立桶里的沐馀甘小家伙正在一个劲地捣乱。
“小甘,要是你这次能把药杵抢走,我就给你……”他抬眼想了想,缕缕没有绑紧的发丝从额际垂落,划在面颊上,随着微风轻轻吹拂,沐馀甘来了兴致,又开始拉他的头发。
“姐夫。”
他回过头来,“嘉木,怎么了?”
“你有看见阿欢吗?”
“早饭的时候见过。”
“然后呢?”
他摇了摇头,“茶田?水榭?左副楼?”
“都不在。”
江釉还待要说话,那木桶里发出了扣扣的声响,他站起了身,从那木桶边沿伸手进去撩了撩水,水温还正好不用加热水,“小烦别闹,乖乖呆着。”他又转过头去,“会不会下山去了?”
明嘉木气得捏着手指骨,“要真是这样,我非得把他关房里去。”
“别这样,嘉木,他也许是闷了,你该体谅他现在很容易烦躁。”
明嘉木叹了口气,“那我下山去找找。”她走到沐馀甘的立桶前面捏了捏他的小脸,“叫二姨。”
沐馀甘仰着小脑袋朝她咧着小嘴吐着唾沫泡泡,明嘉木拍了拍木桶,“我走了,小烦,慢慢泡,回头再来看你。”
她转身离开,江釉摇着头过来替沐馀甘擦着口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到底谁教你吐泡泡的,弄得满嘴巴口水,你娘是不是?”
他还是在笑,“娘,娘。”
“一个月来你就学会这一个字,爹爹都不会叫。”江釉伸手捏着他的小鼻子,“不许叫娘了,叫爹爹。”
木桶里又发出了扣扣的声音,还有几声咿呀的声音,江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