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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不回应戴佑,含笑向外说道:“叫王磊进来吧……”
瀛台
暑日来临的时候,皇帝移居到了西苑瀛台,我奉旨随驾。瀛台周匝环水,亭阁互望、树木荫茂、翠柳绕堤,极是一处清凉之所、消夏之地。
孩子已经开始长出乳牙,拿着什么玩的东西就往嘴里塞,我无奈的看着他,只得用手绢为他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
“安布,小阿哥饿了,咬自己的手指头了。”六岁大的太子坐在炕沿边上,双脚悬在空中一晃一搭,笑嘻嘻的看着坐在炕中央的弟弟。
“小阿哥不是饿了,是牙痒痒了。”我笑着解释,看着年幼的太子,他是皇帝的心头肉,今年移居到瀛台避暑,自然也是将他带在身边。
“牙痒痒?那可怎么办?”太子好奇的追问下去。
我笑道:“牙痒痒了就想咬人,小阿哥太小了,咬不了别人,所以就咬自己的手指头。”
“那拿我的手给他咬吧,他这么小,咬自己会疼的。”太子一脸仗义的将手伸到弟弟面前。小家伙咿咿呀呀的,顺手探出,正好握住太子的大拇指,小手上沾着的口水过到了太子手上。
我一阵感动,太子是皇帝亲养,时常绕膝在皇帝身边,以前陪侍圣驾充职答应的时候,太子甫四岁,最喜玩笑迷藏,皇帝有时也命我陪着太子玩耍,久而久之,太子竟称我为“安布”。安布,满语,姨母之意也。
“安布,小阿哥抓着我的手不放了。”
果然,儿子正抓着太子的手,还一面咯咯直笑,这笑声悦耳,最后引得太子也跟着笑起来。
我拿着手绢将他们小手上的口水擦干净,顺势再让儿子松开握住太子的手,谁料儿子竟不愿意,腾空的小手朝我一抓一抓,双臂微张。我会意,弯腰将他抱起来,儿子满意的坐在我腿上,扯着我的袖口,又咯咯开笑。
太子看着直笑,但不说话,我微笑着:“太子热么?冰格子里的西瓜已经凉透了,太子现在吃吗?”
“吃!”到底是个孩子,瓜果点心岂有不爱的。
宫女们便进来放上炕桌,取出西瓜,再摆上干果、饽饽,任太子拣喜欢的吃。儿子这下着急了,咿呀着也要吃,我含笑,拿着半块糟子糕喂他磨牙。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开始犯困,倒头就在我怀里睡着了。乳母轻接过去,我小声说道:“不用抱出去,就放在我床上吧。”乳母低应点头。
太子笑道:“安布,小阿哥睡了,我们去亭子边捉鱼玩。”一边说,一边已经下炕,拉着我的手往外走。
别看太子只有六岁,拽着人的手却很有劲,他此刻十分开心,急急的想立即走到湖边。“太子慢点,天气热,一会子又出汗了。”
太子闻言看了看我,笑着慢下了脚步,我牵着他一路闲走,不时侧首看他。他穿着的一件宝蓝宁紬暗花单袍,腰间垂着荷包、扇套、羊羚角鞘小刀,脚上登着石青小朝靴,头上戴着嵌珠凉帽。小手包裹在我掌中,我有些失神,想着用不了多久,儿子也会长成这么大,然后,我再牵着儿子的手,一样陪他玩耍。
湖畔的小径的确怡人,微风袅袅吹来,柳波荡漾,扑面凉爽。太子高兴的松开我的手,疾步跑向牣鱼亭,唬得身后的嬷嬷、太监急忙赶上前去。
“快来,快来!”太子向湖中撒着鱼饵,不多时,便引来无数鱼儿唼喋。太监拿着网兜向水中一舀,鱼儿四处惊散,抬起时,还是有几尾落网。
太子高兴拍手:“放桶里,快放到桶里。”太监照做,复又下水兜鱼,太子十分开心。
嬷嬷拿着绢帕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太子只在欢呼雀跃,越是出了更多的汗。
突然,他余光好像瞟到了什么,我顺着看去,竟是承王!
承王怎么在这里?我想,有点思索晓莲是否也在。但马上又好笑起来,如果是在宫里,承王进来,晓莲跟着去慈宁宫请安是有的,可现在是在瀛台,承王必定是到涵元殿去面圣议事。
“承亲王。”太子唤到,承王也已走至亭前。
他一身单纱四团龙纹补服,双层红宝石顶凉帽,嘴角含笑、面容可亲,站在亭侧微微的颔首:“皇太子殿下,贵人娘娘。”
“承亲王,你捉鱼么?”太子喜笑颜开的跳到承王跟前。
“臣不捉。”
太子偏了偏小脑袋,接着问:“那你来做什么?”
承王低道:“皇上召臣觐见,臣路经此处看到太子跟娘娘,故来问安。”
太子听承王说不捉鱼时,便有些不高兴,于是也懒得再语言,只对承王说:“那你快去吧。”
承王略说了一声“是”,便要转身离去,但他又停住了,竟然回头看向我。我不解,正欲发问,却被他抢先一步。
“娘娘,小阿哥好么?”
我愣了片刻,不想承王会出此语,但马上笑道:“挺好。”
“小阿哥长乳牙了吧?”他好似经意又不经意的闲问着。
我敛神,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又不好不语,只得又道:“长了几颗了。”
承王笑着,那神情好像小阿哥就在他眼前,又好像他在感叹自己料事如神。我知道承王的姬妾为他生了八位格格,却还没有一位阿哥,而晓莲才过门,也还没有消息。想到晓莲,我不由多了一句:“承王福金好么?”
他的神色略微一收,只一瞬间,又带上了微笑,回道:“极好,谢娘娘惦念。”
怎么能够不惦念?我在心里暗想,那是我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眼前这位仪表堂堂、善骑善射的显贵亲王,她是否能得到夫君的垂爱,即使她早就深爱着自己的丈夫。
“热……”太子玩得大汗淋漓,一摸自己的扇袋,折扇居然没带出来。嬷嬷、宫女忙拿手里的团扇为他扇风。
承王见状,取出自己的折扇呈给太子,太子伸手接过,“刷”的一声打开,那扇面上字迹却让我一阵眼熟。
“太子,给我看看。”我轻言。
太子会意,将扇子递与我,果然,那是一模一样的字迹,一样婉转动人的词阙。
“这是侍卫性德题的词吧?”我不禁问了出来。
承王先是一怔,但随即微笑:“是。的确是臣命容若题在上面的,娘娘何以认出?”
我一字一字的看着,余光可以觉察到承王的注视,我笑:“侍卫性德的才气不凡,我曾在皇上那里见过几阙,所以认得。”
承王笑意更深:“若说容若的词藻,满朝文臣的确都觉惭颜,听说娘娘……”
“承亲王!”一道生硬的嗓音响起,皇帝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似带不悦。
众人连忙行礼,太子清脆的叫着:“皇阿玛。”
承王垂手一旁,皇帝越过他,直到我面前,端详了一回。面隐微怒,侧身看着承王,却是对我命道:“你先带太子回去。”
我心中一颤,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勾起了我最想遗忘的记忆,我不由的害怕,那毕竟是我心中的一处创伤。皇帝见我不动,越发火大,危险的半眯着双眼,在我耳边低喝:“还不快走!”
“是。”回应着,我牵了太子的手,不敢回视的离开牣鱼亭。
折扇
幽幽长夜,瑶琴琵琶声切切。
点点哀愁,颦儿独倚铜雀楼。
低低细语,人生恰若不了棋。
默默回头,泪别髫龄人空留。
晚上哄睡了儿子,映着透亮的莲托烛台,指尖慢慢的抚上牛角套坠扇钉、乌木细纹扇骨、还有金边宣纸的扇面,词句如此哀宛、神彩沉密、笔韵自如。我不禁宛然一笑,若有机缘,倒想再会会这一位朝臣皆赞的一等侍卫。
“你在看什么?”皇帝的嗓音响起,当看到我含笑抚摸扇子的时候,极其不悦。
我回头看他,他脸上带着微怒,目光凌厉。大多数时间里,我是被他宠溺着的,我的一笑一颦,他流连迷情。而现在,他却沉着脸色,一副不易亲近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黑眸一沉,一把夺过那只折扇,更加阴霾:“承王的扇子怎么会在你这儿?”
我小心翼翼的挨到他跟前,双臂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放胆抱住了他,小脸埋入他胸前:“爷……”我轻唤。
他僵硬着,声音冷淡,只吐一个字:“说!”
我感到有些委屈:“爷在生什么气?”
“承王的扇子怎么会在你这儿?”皇帝紧捏着折扇,力道之大,扇骨咯吱作响。
我心里酸酸的,有些害怕他无名的发火,又有些抱怨他现在的冷漠,仗着自己平日皇帝怜爱的小性儿,我索性赌气不语,只这样抱着他不放。
他倒没有耐心,冰冷命道:“说话啊。”
“不说。”我回口,干脆利落,不卑不亢。
皇帝的君威受到了挑衅,自然要给挑衅者应有的教训。他竖眉,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