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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寒,忽然省得她话中所指:自太祖以来,我朝后宫立有规矩,每逢皇帝归天,除却皇后或太子之母,其余妃嫔一律殉葬。规矩一成,王公大臣甚至民间纷纷效仿,一时“贞女”、“烈妇”四起,颇有愈演愈烈之势。
“姐姐凤谕,含烟晓得了。倒是姐姐应当保重凤体,早有所出才是。”
果然,胡皇后闻得此言,面色更改,有欲泣之状:“哪里有那么容易的?姐姐命中无子倒也罢了,只恨孙贵妃欺人太甚!”
“姐姐何出此言?”
“妹妹,成祖、仁宗两朝先帝西去不过相隔一年,这紫禁城中有多少宫妃殉死你我都曾亲见。做为新帝的皇后,姐姐心中自是无比震撼,然而还想着只要我谨小慎微,守紧我这皇后之位,应当不至于有什么灾祸吧。谁知,我要守拙,偏有人不让我守拙;我不犯人,偏有人来欺我!妹妹,你的夫婿是当今皇兄,又统着无数兵马;就是你,皇上也向来肯让你三分。如今姐姐有难,你可要想着在皇上面前替我说话呀。”
“姐姐,到底什么事情呢?孙贵妃想夺姐姐的皇后之位么?”
“妹妹你来看。”皇后犹豫一下,从身后架格上取下一只花瓶,又从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袋,打开,里面居然是一些药渣。见我疑惑地望着她,又道:“前些日子薛贵人产后风没了,你可知道?”
我点了点头。宣宗瞻基子息薄弱,成婚数年,只有孙贵妃生女常德公主,再就是这薛贵人又新给他添了一个女儿。本来作为少数育有子女的后妃之一,薛贵人这次可以母凭女贵,身份提高不少,谁知又没了。现在见皇后如此说,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这就是当时薛贵人进的补药,我偷偷命人拿去验了,里面竟有不少附子!”
“附子?为何不禀报皇上,彻查此事?”附子一味,有虎狼之性,多服可以使人心跳加速、气血凝滞,产后之人本来体虚,再进这味狠药,自然无异于催其性命。
“可是服侍薛贵人生产及侍奉汤药的稳婆,原是我的奶娘。此次我专门荐了她去替薛贵人接生,还在临去之前叫了她到坤宁宫面嘱了一番。”
我已渐渐明白事情本末。依胡皇后所言,她或许原本意在示好,谁想反遭人利用,借了她奶娘的手除掉薛贵人,如此,纵是她有什么疑问亦不敢声张,怕是事情出了后反要替人掩饰。这一箭双雕的计策,倒象是出自孙贵妃的手笔。
“那姐姐打算怎么做呢?这事就这么让它过去了吗?”
“不能就这么算了!”胡皇后的眼中瞬间竟有凶光闪动。我一惊,仔细看时,却又不见。“若说争个后位争个太子也就罢了,谁不畏死?可如今薛贵人生的不过是个女孩,也遭了这样毒手,据说后宫之中遇有皇上临幸过的,她都要去‘嘘寒问暖’一番。不过是仗着她和皇上一点兄妹情分,便这样无法无天。本宫原欲安守后位,如今看来也非长策,还须做个了断才是正理。”
这真的是那个恬淡超然、德容兼备的皇后吗?我一时有些疑惑。暗自庆幸没有入宫真是个正确的选择。情势逼人,有时为了生存人真的可以做出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情来。
“妹妹,”皇后热切地看着我:“我知道,皇上喜欢的其实是你吧?你若肯说上几句话,定比我们千言万语都管用。就不知妹妹肯不肯?”
“姐姐说笑了。我不过一介藩王之妃,如何敢比皇后?”我支吾着:“何况事无凭据,教我从何说起?”
“凭据我有。”皇后的眼睛亮闪闪的:“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我的人在宫中巡逻,恰好听见孙贵妃的宫女和一个太监鬼鬼祟祟地说什么。虽听得不十分真,倒也明白是把什么人藏在南门外她家的庄子里了。我的人也算晓事,并未惊动他们,只来禀了我。事肯定不是好事,不然也不会神神秘秘的了。我倒估摸着莫不是她久不见再怀孕,耐不住性子了,想在外面借个野种什么的?若是如此,事就大了。我父母都是亡故了的,家族也没有什么指望得上的势力,如今有了你这么个妹子,倒是全靠你了――若能访查出她做了什么淫乱宫闱的事情来,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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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坤宁宫出来好久了,我的心情依旧不能平复。先帝几个妃子“殉死”时的惨状历历在目:其中潭妃皇子都已长成,依然逃不过三尺白绫;何妃不肯就死,竟被行刑太监追得满处乱跑,最后也被按住就地勒毙。
究竟何苦要嫁入帝王家呢?――若是可以选择。别说瞻基不是我心所爱,纵是爱上了,但凡他是个帝王,是个有责任让三宫六院雨露均沾的帝王,是个必须为传宗接代而“忙碌”的帝王,我也断然不嫁。慧剑斩情丝总比小火慢熬所受的苦楚小些吧?还是庆幸我选择的不过是个王爷,而且是诸王之中地位最高、绯闻最少、姬妾几无、甚至为了征战连正妃都还虚位以待的王爷。――虽然还是有凤舞。想到这里,我眨了眨眼睛。凤舞。这场争夺爱人的战争中,我会赢吗?嗯,还是相信自己吧。我轻轻地笑了笑,纵是输了又何妨?人生在世,谁不爱一场?
瞻墡的书信抵达的时候,我正在为姐姐梳头。从记事时起,姐姐的美丽就是我们全家人的骄傲,也是我们全家人精心呵护的对象。故此幼时家境虽一度贫寒,姐姐却从不曾真正受什么苦,父亲外放时走南闯北都带着我,姐姐却被寄住在京城师傅家里学习琴棋书画。虽如此,这并未影响到我姐妹之间的感情,我最喜欢偎在姐姐身边,或边欣赏她的美丽边听她柔柔地抚上一曲;或亲自动手为她选装梳头。偶尔姐姐也会揽我在怀中,一本正经地教我诗词格律。从我有了自己的“公务”,我们姐妹相聚的时光就更少了,也格外令人珍惜。
采雅是举着鸽子跑进来的,边跑边叫:“小姐,小姐!”及至进来,方吐了吐舌头,垂手道:“大小姐。”见她这样,姐姐只是轻柔地笑了笑,我则嗔道:“什么小姐小姐的,难道进来时竟不知道这是大小姐的屋子吗?这丫头,改不了毛毛燥燥的性子。”
采雅嘻嘻笑着,又举起鸽子来,道:“是姑爷的信呢。”
我当然早看见了,此时见姐姐也含笑看着我,不由生出几分扭捏,便反打趣她道:“采雅这丫头,小姐姑爷地叫着,也分不清是哪位小姐,哪位姑爷,倒叫我不敢拿这信了――本来原该是大小姐的信才是呢。”
姐姐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柔美:“含烟,你还来开玩笑,你当我不知道当初的圣旨是怎么来的吗?还想我为你的替嫁感恩戴德吗?”
这次轮到我吐舌头了――原来竟不曾瞒过姐姐。嘿嘿,指婚的圣旨是怎么来的?当然是我骗来的。待选秀女当中,姐姐惊才绝艳,自是无法不受人瞩目,而我又断不肯让姐姐嫁入皇宫,是以少不得在皇帝耳边吹吹风,不咸不淡地点点笼络藩王的好处,又不经意间让写满襄王字眼的奏折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此竟成功地将这道圣旨骗到。至于圣旨上缘何未写姐姐的名讳,那更是在瞻基手书之时我不小心打翻一只瓷碗造成的。――打翻时他还未写名字,接着写时,被我误导便已带过。
其实我这样做也是为姐姐着想的――一是姐姐本就不愿入宫(虽然瞻基本也并非定要姐姐入宫,我若直接求了瞻基,他也未必不肯放了姐姐);二是当时姐姐和陆凌风的感情正在胶着阶段,明明相爱却谁也不肯明言,正需要这样一桩外界的刺激来激发他们的情感。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我对太后及瞻基的反复试探已无可容忍,为自己寻觅一个相伴终生的爱人已成为当务之急。
可是原来姐姐竟是知道的,我不由得羞红了脸,胡乱应了几句,便拉着采雅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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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这无非是一封普通的平安家书罢了,我还是遣开采雅,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享受这一个人的温馨。
果然,拆开裹住鸽脚的铁环,里面只有一张折成窄条的便笺,上面龙飞凤舞地写道:“已至开封,勿念。另:凤舞已随军。”
我定定地看着这张纸条,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瞻墡果然是带了凤舞去了,不顾军纪也不顾我的感受。他不是和我暗示过他对凤舞并没有什么真感情吗?我长期以来的调查也显示着这一点。难道是我错了?不然就是真的凤舞太重要?凤舞。我的心中迅速掠过关于她的一点一滴:老将军高远一生未婚,却在四十岁上得女,在户部的籍册上更是根本就没有她的名字:我派人监控高远一家却发现屡次有刺客来袭也屡次被保护;我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