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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离座跪下:“其禀太后,清妃娘娘是我亲生的女儿,是皇后和淳王妃同母异父的姐姐。”
不消多时,太后就知道了清扬的身世。是的,身世是曲折,但也跟她先前的猜想差不了多远。只是,安国侯是清扬的生父,大大出乎她的预料。这件事,依杜可为的性格,绝不会坐视不理。而文举的性格,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两人生死之交,一旦交恶,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杜可为掌管的,可是皇上的亲兵啊。在君王与亲情之间,杜可为将做怎样的选择?纵使安国侯世代忠良,可清扬,也是杜可为唯一的骨血,人啊,不到紧要关头,什么都不能定论。
太后不禁又凭添了许多忧虑。她无奈地意识到,这其中能做缓解的,还是只有清扬啊。
“你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会对你有多大的影响吗?”太后轻声问林夫人。
林夫人回答:“面子总也大不过一条命,她终归是自己的孩子。”
面对这样朴实的一句话,太后一时无言。她素知林夫人的为人,一个柔弱女子为了救女儿不惜牺牲自己名节,多少令太后感到有些意外,在感叹她母爱无私的同时,也由衷地佩服她的勇气。太后不由得对林夫人肃然起敬。
“太后,臣妾也有事要奏。”幽静跪下。
“说吧。”太后猜想她无非也是要为清扬求情。
可是接下来,幽静说出的话,却出乎了每个人的意料。
幽静深吸一口气,徐徐开口:“起禀太后,我要检举造反之人!”
众人脸色皆变。
幽静继续说:“造反的不是别人,正是臣妾!”
众人大惊失色。
“臣妾罪该万死!请太后治罪!”幽静磕头不止。
太后在片刻的愕然之后,忽然悠然一笑:“姊妹之中,你最象你姐姐。”长吁一口气道:“救人情急,口出狂言,赦你无罪。”
幽静却一反常态,径直扑了过来:“臣妾认罪,只求一死!”
“起来吧,”太后淡淡地说:“你若认罪,岂可不连累淳王?皇上若斩手足,又如何安告天下?你这样,岂不辜负了清扬的一片苦心?!”
一语既出,四下皆惊。林家母女三人终于明白,太后已经知道,造反的人是淳王,她并非不想救清扬,但为了社稷的稳定,只能牺牲清扬。而从太后的话中,分明可以体会到,清扬,同太后是有着某种默契的,她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在共同地维护某些人、某些事。这样看来,清扬,必死无疑。
林夫人双手掩面,泪水无声地溢出指缝。
幽静呆呆地跪在地上,一脸凄然。
太后斜眼一瞥,皇后已然红了眼眶,是真情还是假意,一目了然,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或许,皇后,真的如清扬所说,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她顿了顿,说:“收拾一下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她。”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或许,这将是最后一面了。
潮湿阴暗的天牢,清扬呆呆地望着那尚可透下一丝光线的天窗,她已无所求,亦已无所惧,可是,她还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
是文举,是香儿,是文浩,是幽静,是母亲,是师父,是师兄,是归真寺,还有太后……
“孩子……”那是谁在叫她,声音如此陌生而亲切,颤抖而带着哭腔。
她回头一看,是林夫人,眼巴巴地趴在木栏间隙,向她伸出手。旁边,是哭泣着的幽静,还有默然的皇后。不远处,站着太后。
“林夫人……”清扬故做淡然道:“非亲非故,怎敢劳夫人来探视。”
事到如今,她竟还装做无事一般,为母亲遮掩,众人无不为之动容,林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号哭道:“我是你娘啊,孩子,我是你亲娘啊——”
“林夫人糊涂了,我是出生不祥的人,断然不是夫人的孩子。”清扬拒绝承认。
太后忽然插了一句:“你娘为了救你,已经承认了一切。”她实在是不忍见这样悲情的一幕,她也是一个做母亲的人,她知道,对于林夫人来说,名节也好,面子也罢,都抵不上清扬一声“娘亲”的呼唤。
清扬定定地望着母亲,泪水汹涌而下,她轻轻地走过去,悲伤地说:“何苦要这样呢?我的出生已经给你带来了痛苦,为何临死还要让你背负这样的压力,你以后,如何面对蜚短流长啊?”
林夫人含泪笑了:“你真是傻呢,娘不在乎。”
“姐姐!”幽静泣不成声。
“静儿,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娘,跟文浩好好过日子。”清扬低声叮咛她,又望向一旁沉默的皇后,招手道:“香儿——”
皇后怯怯地走过来,低着头。
“香儿——”清扬抬手,抚过她的发。
皇后再也忍不住,泪水倏地地滚落,她挣脱了清扬的手,跑到一边,别过头去,怎么也不肯回头。她自觉,没有脸见清扬。
清扬轻声叹了口气,说:“再见也是徒增伤感,早些回去吧。”她深情款款地注视了她们一眼,眼光停在林夫人脸上,无限柔情地说道:“回去吧,娘——”
一声“娘”足以让林夫人肝肠寸断,她倚靠着木栏,无力地滑落在地,觉得灵魂都脱离了身体。宫女上前搀起她,正欲离去,她忽然回转过来,又趴在木栏上,伸出双臂,声嘶力竭地喊道:“让娘抱抱你,娘从来都没有抱过你,娘要抱抱你——”
清扬静静地偎依过去,将头靠进母亲的怀里。母亲身上的气息,温暖甜腻,这是从不曾有过的感觉,一生之中只要一次,对于清扬来说,已经足够。
抱紧了怀里的女儿,林夫人的心痛无以附加。
“你原本出身高贵,不应该是这样的命啊——”林夫人怆然道:“你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你的爹,就是安国侯杜可为啊……”
原来,杜可为就是我的爹啊,清扬含着泪,轻轻地笑了,我不是出生不详啊,那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是我的爹爹。有娘如此,有爹如此,夫复何求?!
一步三回头,她们终于离去,皇后落在最后面。拐过弯,便见清扬不着了,从此,便是诀别。皇后在拐弯处,忽然停住了脚步,迟疑很久,终于还是回过头来。
清扬正望着她。
她在蒙蒙的泪光中,看见清扬对她比划了一个圆,然后做了一个咬的姿势。
烙饼,是烙饼,清扬还在提醒她,那是一个可以救命的符。是的,从此以后,她一步都不可以走错,因为,宫里再也不会有一个清扬,再也不会有一个可以随时准备为她承担一切罪责的姐姐。清扬不是傻瓜,她定然知道是自己设计陷害了她,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临到末了,她还在为自己操心。
烙饼,烙饼!皇后一路浑浑噩噩地回了集粹宫,不吃不喝地坐在床上好半天,忽然开始抽自己的耳光,一下,一下,狠狠地抽,抽到两个脸颊都肿了,还没有停手的意思。
她不能失败,更不能允许自己失败。而清扬的存在,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失败。嫉妒成痴,因为偏执,她泯灭了良知。如果早知道清扬是自己的姐姐,她也许,不会这样狠毒,可是,她想要的太多,这就注定,她要毁灭别人。要使权利的颠峰唾手可得,这也就注定,她要失去更多。
皇上不喜欢她,太后不垂青她,而她又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如今,清扬即将被处决,没有了清扬的帮助,就凭她,如何能再得到皇上的宠幸,对于未知的前路,她忐忑不安。
皇上会因为她是清扬的妹妹而迁怒于她吗?
她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自己难道犯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大错误,不该除去清扬,她如果早知道真相,就一定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出卖了清扬也就毁灭了自己。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她悔恨,自责,可是,一切都晚了——
风吹向何方 正文 第七十章 大殿之上手刃陈光安 生机一线黯然中泯灭
送走林家母女三人,太后沉吟良久,还是决定起驾正阳殿。
举儿,当真这么绝情?事情,果真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么?
清扬,一定要死么?如此善良宽厚的女孩,身世堪怜,却无怨无艾,想到这里,太后不由得感叹道:命似风中纷飞柳絮,身如乱世雨打飘萍。
出了正阳殿,戒身一路心情沉重,只听一个声音高叫着:“戒身大师!戒身大师!”
他闷闷地抬头,看见杜可为远远地迎上来。想到这是皇上的亲信,戒身有些迁怒的心理,根本没兴趣搭理他,面子上却又不好得罪他,诺诺地应了声,就要拔腿。杜可为一把拉住他,扯到僻静处,急切地问:“大师可是为了清扬的事面圣?圣上怎么说?”
戒身懒得理他,也不多话,只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