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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奇的白色群体当中,零星夹杂“黄金”号邮轮的乘客。这些落难异乡的客人,围聚在篝火旁,木然枯坐,怅然若失,一个个显得虚弱又憔悴,他们仿佛月光下魂不附体的幽灵。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等待,漫无目的的等待,也许等待本身就是目的,没有人知道答案。
命运,同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们是“黄金”号的贵宾,海盗的俘虏,蜃城的囚徒,猎人手中的诱饵,他们已然沦落为大海上漂泊的难民。生与死,难以预料,生命犹如他们面前摇曳的火焰,随时都会悄然熄灭。
这群神秘怪诞而又异常兴奋的“白大袍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乘客的关注和兴趣。他们还以为,碰巧遇见某个疯人院集体放假,到此一游呢。金色泛光照明的“黄金”号邮轮,俨然成了这座恐怖的“死亡之城”上,唯一的“生命绿洲”。人们从甲板向外眺望,只看见黑漆漆的大海漫无边际。白茫茫的迷雾,层层叠叠笼罩蜃城,情同不可逾越的高墙。大海上的蜃城,孤立无援,城中人恍如隔世。
皎洁月光下,倒霉透顶的光标同学,挺胸抬头,背着双手,他存心迈开大步领头向前走。吉祥和陈炜一对“笨蛋”,心中忐忑不安,一路上缩头缩脑,乖乖尾随在人家身后。他们四处游荡,试图寻找“青鸟”号机帆船上,偶然结识的哭哭啼啼的“白大袍子”少年。
“咦,‘小桔’这孩子,他跑哪儿去啦?怎么转眼就不见啦?”光标直犯嘀咕。他微微皱眉,拼命回忆,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他暗自琢磨,就在刚才表演“奉献”那幕滑稽戏的时候,他还眼巴巴瞧着他,跟随一帮子“白大袍子”瞎胡闹。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难不成,这孩子到临了索性把他自己也给“奉献”了?骨肉无存,呵呵,不能吧。这可真奇怪。
“是啊、是啊,‘白袍’小子,他能跑到哪儿去呢?”大个子陈炜亦步亦趋,形影不离。他千方百计找机会凑上去套近乎,讨好地跟老同学搭话。他心想,自从挺身“奉献”以后,怎么他看自己的目光,仿佛仇人似的?瞧他那气呼呼的神情模样,轻易就能猜出,他一准儿产生误会啦。
面对陈炜一次又一次殷勤送上来的笑脸,光标根本不爱搭理他,他故意把目光移开去,冷冰冰地低声质问道:“陈炜,谁让你自说自话扔掉手机的,啊?”
“嗯,就我那台破机器?没电,没网,没有信号,压根不中用。再说了,明摆着蜃城是一条‘漏网之鱼’,人家中国移动,从来没上这种鬼地方开展服务嘛。”陈炜满脸堆笑,认真为老同学做好解释工作,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
“那也是‘诺基亚’哇!”光标尖细、尖细的嗓音,故意拉长那个“哇”字的尾音,着重强调手机的重要性。他心里无比怨恨,陈炜这个家伙,天生四肢发达,就是没有头脑。
大月亮底下,左右晃荡,吉祥仿佛一片薄薄的影子,紧紧贴在同学光标身后,他真正是如影随形。他一面到处张望,一面小声唠叨,没完没了地埋怨和讥讽,光标天生的小气。吉祥对他说:“光标同学,让我说两句公道话吧。别怨人家陈炜大放,瞧瞧你那点‘奉献’吧,表现很不行。不就是千把块钱吗?至于心疼成这样。看人家‘白大袍子’们,那可是,啊?一个个‘奉献’得倾家荡产。觉悟呐。”
眼面前,吉祥和陈炜这对“活宝”,果真是搭配好了的,月光照耀下分明闪闪发亮哟。他们是专程赶来祸害我的,欺负好人。思前想后,追悔莫及,叫苦不迭。他这么样左思右想,感觉越来越胸口疼,不得不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紧闭眼睛,尖声回敬道:“吉祥!你刚刚奉献的,可是我的血汗钱。”
“敢不奉献,我?!嗯,您瞧啊,那个使者谭磊,他都成那样啦。”吉祥他还振振有词哩。
“嗯!那倒是不敢,可我破产了。”当场被他活活气死,光标只觉得有气无力,冷冷地白了吉祥一眼。提起当场惨死的“谭家老二”,一颗心便跳得仿佛击鼓似的。光标低下头,暗自寻思,若不是“奉献”了自己那笔可怜巴巴的生活费,哥仨一准儿过不了“奉献”这一关。陈炜那块“老爷爷”级别的“诺基亚”手机,就跟他这人似的,个头大,又粗壮,笨重极了,当场丢人现眼。它“咣”一声亮相,只差一点,没把众位护法大人惊得“爆炸”。好险哪,幸亏自己眼尖手快,关键时刻英勇地挺身而出,扑上去奉献了“一堆”红艳艳的人民币。要不,哼哼。
生活费?呀,太清楚了,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自己是“月光族”哪,打工赚的那些小钱,每到月底就用“光光”了。自己是“飘飘族”哪,一会儿在中外合资公司的写字楼“混着”,一会儿又在国企的办公室“泡着”,再不就是勉强上私营的商务摊子“蹲着”,怎么也无法扎根。自己还是“啃老族”哪,大学毕业,空有一肚子的学问,却是口袋空空,白住“老爸爸”的房子,白吃“老爸爸”的白米饭,还白拿“老爸爸”的零花钱。哎哟,自己彻头彻尾,一个精英大学培养的“失业精英”哪。大环境利弊共存,小人物往往运气太坏,如今这世道“士不如商”,没钱要命,没钱差一点就在蜃城丢掉小命,深陷谜团无从挣扎令人痛不欲生。
可是,吉祥他还“不、就、千、把、块、钱、吗”地抱怨我?狗屁。唉哟,老天爷,吉祥这个“海派”呆子,预备什么时候才懂人事?如此这般想一想,他越来越生气,马上动肝火。光标认真了,立即要找吉祥同学算账,同他好好摆事实、讲道理,也好乘早驯服他,免得他在“蜃城”这种鬼地方,再翻出什么新花样害人,惹事生非。再说,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打定主意,他猛然回身,刚好同吉祥撞了个满怀。好多埋怨话,已经冲口而出,他冲他嚷嚷道:“‘小爷’我,今儿跟你急!吉祥你小子,给我竖起耳朵,好好听话!”
吉祥冷不防,先是被他这次突袭,吓了一跳。随后,他便耷拉脑袋,老老实实听他吼叫,任凭他发泄,任凭他修理,任凭他好一阵子“张牙舞爪”,他一点儿也不生气。他天生的涵养功夫好,或者说是漫不经心到了迟钝的境界,声色不动,波澜不惊,上海人就这么点儿长处。不过么,光标后来骂的好些话,吉祥真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在心里拼命回忆人家平常对自己的好处。故此,他只是眼含深意,温柔地注视他,神情那么样地淡定从容,他很是安详哩。
吉祥这副“神仙”模样,愈加令他火冒三丈。目光越来越凶恶,气得嘴唇直哆嗦,光标他呀,一时间却是再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了。他是犹豫不决,生怕自己太过厉害,这个“上海小男人”他会受不了的。
双方一热一冷,难分高下,陈炜成了夹心层,他左右为难。瞅准时机,他毅然打断老同学气势汹汹的发难。他故意显得神色不安,压低嗓门,神神道道地提醒道:“别胡闹了,你们俩!何必为那几千块钱,开‘追悼会’呢?还是想一想,怎么保住小命,顶顶要紧,啊?”说罢,他打趣地拍了拍老同学气呼呼的脸孔,表示他心里面真心疼他。
光标忽然驻足,他张大嘴巴,小脸煞白,额头上随即冒出一片冷汗珠子,一颗颗晶莹剔透好像珍珠一样。这个气得昏头昏脑的家伙,仿佛瞬间被闪电击中要害,他一动也不动,姿态僵直地挺立在茫茫迷雾之中,两眼发直。
可是把陈炜吓一跳。怎么,老同学要崩溃?不能吧。“嗨,我说伙计,光标!您不至于吧?金钱嘛,身外之物而已,想开点儿,你倒是说话呀?”急得陈炜涨红了脸,粗声粗气地瞎嚷嚷,月光下他好一阵手舞足蹈。吉祥多么坏,他逮着机会,就拿好朋友开涮。他殷勤地凑近他,伸出手掌,在他眼前上下左右直晃荡,仔细观察他的反映。
表情呆滞的光标,目光炯炯,注视着前方,他突然一把捉住吉祥的手腕子,用力摇晃。“干啥?”吉祥笑呵呵地问。光标闻言,扭脸看了看吉祥,扑闪亮眼睛,好半天他才说话,他对他柔声说道:“啊,戎蓉……那是戎蓉,对吧?”这句话,一如当头棒喝,又仿佛是晴空霹雳,慌得吉祥呀,赶紧回头。
吉祥的目光,穿过那些晃来晃去的“白大袍子”,看见不远处,一堆篝火旁边,戎蓉靠在一只藤筐子上,正在打嗑睡。她那黑亮的卷发披在肩上,海风中轻轻飘动,时而挡住美丽的面庞。宝石蓝绣花的裙子,又宽又大,长长地拖在地上。那些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