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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高兴——我想听听盖伏纳要说什么。他是除了暮先生之外我遇到的第一个吸血鬼——但从暮先生严厉的表情来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转身走开。
“还有,达伦,”暮先生又把我叫了回去,“我知道你天性好奇,但我警告你:别试图偷听。如果你偷听,我会很生气的。”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说,“好像我是……”
“达伦!”他喝断我,“不许偷听!”
我点了点头,郁郁不乐。“好吧。”
“高兴点,”我沮丧地走开时,盖伏纳·波尔说,“只要拉登一转身,我就告诉你。”
暮先生猛地转过身来,眼里燃烧着怒火。将军迅速地举起手,笑着说:“只是个玩笑!”
第三章
我决定自己跟八脚夫人——暮先生的蜘蛛——一起表演。我能很好地控制它,而且,能取代暮先生的位置是非常有趣的。我跟他上台表演已经有好多次了,但每次都是他的跟班。
我在神手汉斯之后上场——汉斯能在八秒钟内用手跑完一百米——玩得很开心。观众的喝彩声都快把我掀翻了。之后,我把成堆的糖蜘蛛卖给了那些大呼小叫的观众。
表演结束后,我和埃弗拉四处闲逛。我把盖伏纳·波尔的事儿告诉了他,并且问他是否知道有关吸血鬼将军的事。
“不多,”他说,“我知道有吸血鬼将军,但到现在我一个也没遇到过。”
“那么你知道议会吗?”我问道。
“我想那是个大会,每十年或十五年举行一次。”他说,“一个非常大的集会,吸血鬼们聚到一起,讨论事情。”
他所能告诉我的就是这些。
黎明前几个小时,埃弗拉正在照顾他的蛇,盖伏纳·波尔从暮先生的大篷车里——吸血鬼们喜欢睡在大楼的地下室里,但旧磨坊里没有合适的地方——走了出来,让我跟他一起走一会儿。
将军走得很慢,摸着脸上的疤痕,很像暮先生思考时的惯常动作。
“你喜欢做半吸血鬼吗,达伦?”他问道。
“不是很喜欢,”我老老实实地说,“我已经习惯了,但我做常人时,更加快乐。”
他点点头。“你知道,你衰老的速度只是人类的五分之一?你得度过很长的少年时期?这使你烦恼,是吗?”
“是的,”我说,“我曾经非常期望长大,可现在要花那么长时间,我很烦恼,但我对此也无能为力。我毫无办法,不是吗?”
“是的,”他叹息道,“这就是换血的问题所在:没有办法把吸血鬼的血再抽出来。所以,我们不给小孩子换血:我们只要那些人,他们知道所要面对的一切,自愿放弃他们的人性。拉登不该给你换血。这是个错误。”
“这就是他为什么说要接受审判,是吗?”我问道。
盖伏纳点点头。“他得为他犯的错误负责。”他说,“他得向将军和王子们证明,他的所作所为对他们没有伤害。如果他不能……”盖伏纳的脸色很严肃。
“他会被杀死吗?”我小声问道。
盖伏纳笑了。“我想大概不会。拉登非常受人尊敬。他会受到责罚,但我想没人会要他的脑袋。”
“你为什么不审判他?”我问道。
“所有的将军都有权审判没有官品的吸血鬼,”他说,“但拉登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法官最好没有偏见。就算他真的犯了罪,让我审判他也很困难。而且,拉登不是普通的吸血鬼,他曾经也是一名将军。”
“真的吗?”我瞪着盖伏纳·波尔,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一位。”盖伏纳说,“他辞职时,就要当选吸血鬼王子了。”
“王子?”我怀疑地问道,很难想像暮先生戴着王冠、披着皇袍的样子。
“这是我们对领导者的称呼。”盖伏纳说,“他们人数很少,只有最高贵、最受人尊敬的吸血鬼才能当选。”
“而暮先生差点就成了一位王子?”我问道。盖伏纳点点头。“那发生了什么事?”我又问,“为什么后来他跟马戏团一起旅行?”
“他辞职了。”盖伏纳说,“一连两三年,他都逃避任命——我们把挑选王子的过程叫做任命——一天晚上,他说他厌倦了这种事,再也不想跟将军沾边。”
“为什么?”我问道。
盖伏纳耸了耸肩。“没人知道为什么,拉登从不多说。也许他只是厌倦了打打杀杀。”
我想问问将军们得和什么作战,但此刻我们已走过了镇上的最后一座房子,盖伏纳·波尔微笑着伸开双臂。
“起飞。”他高兴地咕哝着。
“你要走了吗?”我问道。
“得走了。”他说,“将军的时间表排得很满,我只是顺路来看看。我很想留下来,跟拉登聊聊以前的时光,但我不能。另外,我想拉登自己很快也要走了。”
我的耳朵竖了起来。“他要到哪儿去?”
盖伏纳摇摇脑袋,咧嘴笑了。“对不起,如果我说了,他非把我活剥了不可。我已经说多了。你不会跟他说我告诉你他曾是将军,是吧?”
“如果你不想让我说,我就不说。”我说。
“谢谢。”盖伏纳俯下身,跟我面对面,“拉登有时候让人很难受;他总是守口如瓶,想从他那儿打听消息,就像要撬开一条鲨鱼的牙齿。但他是个好吸血鬼,最好的之一,你不可能再期望有更好的老师了。相信他,达伦,你不会走弯路的。”
“我尽力吧。”我笑了。
“对于吸血鬼来说,这个世界可能是个危险的世界,”盖伏纳柔声说,“比你知道的要危险得多。跟拉登待在一起,你就比我们中的很多人有了更好的存活条件。你已经掌握了不少小把戏,但如果不多学些,你不会活到他那样的年纪。”
“他到底多大了?”我问道。
“我不是很肯定,”盖伏纳说,“大约一百八十岁或两百岁吧。”
“你多大了?”
“我是个小青年。”他说,“一百刚出头而已。”
“一百岁!”我轻声尖叫起来。
“这对一个吸血鬼来说算不了什么。”盖伏纳说,“我第一次换血的时候,还不到十九岁,二十二岁成为全吸血鬼。如果吸血鬼上帝允许,我能整整活到五百岁。”
“五百……!”我没法想像那有多老。
“想想,吹熄五百岁蛋糕上的蜡烛!”盖伏纳咯咯地笑起来,然后他直起身,“我必须走了。天亮前,我还得赶五十公里的路呢。我得加速快跑了。”他做了个鬼脸,“我讨厌掠行,掠行后我总是不舒服。”
“我能再见到你吗?”我问道。
“也许,”他回答,“世界是很小的。我肯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们的道路会再次交叉的。”他握了握我的手。“再见,达伦·山。”
“下回见,盖伏纳·波尔。”我说。
“下回见。”他改口道,然后他出发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开始慢跑。过了一会儿,他便开始冲刺。我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他达到了掠行的速度,眨眼之间消失了。我转过身,向营地走去。
我在暮先生的大篷车里找到了他。他坐在窗边(窗户全用黑胶条蒙住了,以挡住白天的阳光),茫然出神。
“盖伏纳走了。”我说。
“知道了。”他叹了口气。
“他没待多长时间。”我说。
“他是名将军,”暮先生说,“时间不是他自己的。”
“我喜欢他。”
“他是个好吸血鬼,一个忠实的朋友。”暮先生表示赞同。
我清清嗓子。“他说你可能也要离开。”
暮先生怀疑地看着我。“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我赶忙撒了个谎,“我问他为什么不多留一会儿,他说没必要,因为你可能很快也要走了。”
暮先生点点头。“盖伏纳带来了不好的消息,”他小心地说,“我得暂时离开马戏团。”
“要到哪儿去?”我问道。
“到城里去。”他含糊其辞地回答。
“那我怎么办?”我又问道。
暮先生若有所思地挠挠那条伤疤。“这正是我一直在考虑的事。”他说,“我不想带你去,但又可能必须带着你,我可能需要你。”
“可我喜欢这儿,”我抱怨道,“我不想离开。”
“我也一样,”暮先生打断我,“但我必须走,而你得跟着我。记住:我们是吸血鬼,不是马戏团演员。马戏团只是藏身的地方,不是我们的家。”
“我们要离开多长时间?”我闷闷不乐地问。
“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我也说不准。”
“如果我不走呢?”
他威胁地审视着我。“一名不遵从命令的助手就没有价值。”他淡淡地说,“如果你不合作,我只能采取措施结束我们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