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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德微笑着,举起项链平静地说:“我敢肯定我有傻福气,从天上掉到我面前一套项链。好像是链子断了。这里有人丢……?”
拉文德·皮科克迅速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接着轻轻叫了一声“噢,天哪!”
她的声音极轻,即使处于这种狼狈的境地,她的声音依然十分悦耳。
默里克说:“‘噢,天哪’还不算过分。”他的声音低得与他的身材完全不相称,而且听不出他有任何苏格兰口音。然后他转向邦德说:“我衷心地感谢你。我曾经反复对我的被保护人说过,她不该在公共场合佩戴这么珍贵的东西。说不定这次她该相信我的话了。”
拉文德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不知所措地向邦德和他手中的项链伸着手,嘴里还喃喃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
默里克插进来说:“我们至少可以做到,请你在我们这里观看比赛,先生。”
邦德看见的是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简直和凝固的熔岩的颜色一样,但是它们却充满了生命。毫无疑问,他的眼神会使一些人像畏惧上帝一样对他产生畏惧。邦德甚至暗自想道:在某些场合,甚至我自己都会感到害怕。默里克接着说道:“让我来介绍一下,我是安东·默里克,这位是我的被保护人拉文德·皮科克,这是我的老朋友马利… 简·马斯金。”
邦德依次和每个人握了握手,同时依次向每个人介绍说:“我叫邦德,詹姆斯·邦德。”
使邦德感到意外的只有一件事:马利… 简·马斯金说话的时候,她的口音使邦德断定她无疑是个美国人——M 所有的文件里都没有提到这一点。她显然是南方人,邦德暗自揣摩着,可是却接受过东岸文化的熏陶,因为她说话带有鼻音。
“和我们一起观看比赛,怎么样?”默里克说话的速度相当快。
拉文德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她带着明显的恳求口吻说:“噢,答应吧。”
马利… 简·马斯金在一边笑而不言。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和安东·默里克笑里藏刀的表情相比,她的笑显得更为真诚。她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得留下,因为安东有一匹马参赛。”
“谢谢你们的邀请。”邦德说完走进了他们中间,并且设法坐到了默里克和他的被保护人之间。然后他问道:“哪一匹马?”
这时默里克已经举起了望远镜,正在沿着赛道寻找起跑线。他随口说道:
“‘中国蓝’,它已经进入起跑位置。”说完他放下了望远镜,邦德注意到,这时他的眼睛里有了一点生机。默里克又说:“它准能赢,邦德先生。”
“我真心希望如此。真是太巧了,”邦德笑着说,说话的同时伸出手去拿自己的望远镜,“我在你的马身上下了一小笔赌注。可是我当时并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真的吗?”默里克的话语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你的钱不会输。这也可以算作我对你捡到拉文德的项链的一份回报。你怎么会选择了‘中国蓝’呢?”
“喜欢它的名字。”邦德尽量显得真诚地说,“我有个姨从前有一只猫也叫这个名字。是一只暹罗猫。”
“他们已经准备起跑了。”拉文德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大家都把望远镜转向远方,转向阿斯考特金杯赛的起跑线——一场两英里半的比赛。
他们下面的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邦德把望远镜的焦距对准的时候,参赛的马早已离开了起跑线。
起跑刚刚半英里,参赛的马已经排出了阵势。和女王的马跑在一起的是其他几匹著名的马——佛朗西斯的赛马“福来”,德斯蒙德的赛马“得来特”,紧随其后的是“索福三得”,它们和第二拨的3 匹马之间至少隔着10 个马身的距离,其他赛马已经远远落在了后边。
邦德的望远镜一直跟随着第二拨的3 匹马,它们一直与第一拨有望夺金的4 匹马保持着一段距离。这3 匹马里就有默里克的参赛马“中国蓝”,它的驭手身穿黄黑相间的服装,显得十分突出。
赛道旁边的人群追随着赛马发出此起彼伏的,激动人心的,喧闹的欢呼声,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邦德所在的包厢却显得异常沉闷和压抑。场上的赛事正在紧张激烈地进行着,领头的几匹马好像无力把跟随其后的3 匹马甩开。女王的马仍然处于领先的位置,可是,在赛程接近一半的时候,德斯蒙德的“得来特”开始加速,冲到了领先的位置,和女王的马已经难分仲伯,这两匹马渐渐把“福来”和“索福三得”拉开了半个马身,但是它们仍然像运动中的一个整体。
赛程过半的时候,邦德把望远镜对准了另外的目标:追随着第一拨马的第二拨马当中,有两匹马似乎也开始落后了。过了一会儿邦德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视觉上的一种错觉而已。这时他听见安东·默里克含含混混地念叨了一阵子,只见“中国蓝”的驭手开始拼命抽打他的坐骑,这匹马一下子把它和第一拨4 匹马中排在第三和第四位的两匹马的距离拉进了。
“冲啊,‘中国蓝’,冲啊!”拉文德轻声叫道。邦德往包厢的围栏边上看了一眼,马利… 简·马斯金这时已经神情紧张地攥紧拳头站了起来。
冲在最前边的4 匹马不断地交换着位置,已经把全场观众的情绪推向了高潮。
当它们跑过了四分之三的赛程时,人们才突然意识到,“中国蓝”已经对它们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它正以极快的速度沿着外圈赛道冲上来。
赛道上的“中国蓝”和邦德刚才在遛马场上看到的它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它正以绝对精确、稳定的步法机械地狂奔着,而且这时它的冲刺速度已经超过了跑在前边的所有4 匹马。在到达最后八分之三英里直线赛道的时候,“中国蓝”
已经开始超过佛朗西斯的“福来”和“索福三得”——并且正在接近现在已经再次被女王的马超过,正处于第二位的德斯蒙德的“得来特”。
“中国蓝”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猛冲,超过德斯蒙德的“得来特”和女王的马,进而把在整个比赛进程中一直处于领先位置的两匹马甩下一大截,最后跑过终点。这段时间,全场观众爆发出一阵持续不断的,狂风一般的喊叫声。
拉文德高兴地欢呼雀跃,激动地叫喊起来:“它赢了。安东叔叔,它真的赢了!”
马利… 简·马斯金大笑起来——一种低沉、宏亮的声音——可是安东·默里克博士轻轻一笑,然后说:“它本来就该赢。”邦德注意到,默里克的笑根本就没有反映到他的眼神里。“我说,邦德先生,我的马把你的钱给你赢回来了。我很高兴。”
“最高兴的应该是我。”邦德立即接口说,好像无意之间泄露了自己本来应该秘而不宣的心态。他把握分寸恰到好处,所以立即引起了默里克的兴趣——他的表态说明,他这个人并不在乎金钱。
“哦,”墨客邸的东家点头赞许道,“我说,或许我们应该再见一次面。”
说着他把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邦德,然后接着说:“如果你有机会到苏格兰,别忘了过来看我。有机会招待你,我会感到很荣幸。”
邦德低头看了看印着安东·默里克的地址的名片,佯装惊讶,然而又故作镇静地说:“真是无巧不成书……”
“真的吗?”默里克本来打算离开,又停了下来。本来也是,他刚刚赢得了阿斯考特金杯,正要庆祝自己的胜利。“什么事又巧了?”
“我今天晚上正巧要去苏格兰。而且一两天之内就会到你们那一带。”
对方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显得更加冷淡了,他问道:“公事呢还是旅游?”
“主要是去玩。可我随时都有公事。”邦德说话时尽量作出很真诚的样子。
“那你是做什么的,邦德先生?”
邦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我嘛,总的说来,我是个当兵的,雇佣军——是价格最高的那种。算了,我希望我们彼此能够留下好印象。我们这种人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他知道这种残忍的小玩笑有点过分。“如今的人都瞧不起雇佣军。”
安东·默里克拉住邦德的手腕子,把他拖到一边,躲开了两位女士。他说道:
“我并不反对你这种职业,邦德先生。事实上我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在使用雇佣军——狩猎巡护员,在我自己的领地上。天知道,说不定我那里还有适合你干的事情。
依我看,你挺棒。到默里克城堡来吧。星期一我们有个一年一度的小聚会。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