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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气。虽然你仍然听不明白我的用意,但是我想我可以用另外一种说法来告诉你。
比方说,你今天看见了一幅图,图画中画着一条河,我问你,你是不是看见了一条河?”
“当然,”东关旅点点头。“或者你也可以说,‘我看见了一条河的图画’。”
“所以当你说,‘你看见了一条河’的时候,你却不一定是看见了河水的本身,只是看见了它的形影,对不对?”
东关旅点点头。“对。”
“所以,那就是我此刻对你的回答。
我是后土,是因为我乃是依循真正的后土所造之人,很多地方都和他一模一样。
对于我的真正身分,有一个名称也许你可以了解,我其实便是一个‘化人’。”
“化人?”东关旅奇道。“像是碧落门中那种由真人所造而出的‘化人’。”
“正是,”后土点点头,温和地笑笑。“所以我能与你对话交谈,我也能够以‘后土’的形体看守这个‘幽冥’。
但是我又不是后土,因为真正的后土并不在这儿,但是你若想要知道和后土有关之事,却从我这儿可以找到答案。”
他这样一解说,东关旅便听得懂了,于是他笑着说道。
“我懂了,因此这个‘幽冥’也是一样道理,是依照真正的‘幽冥’所造,虽然很是类似,但是真正的‘幽冥’却另在他处。”
他自以为解释得颇为合理,但是后土静静地听了之后,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这样说,其实也不对。”
“不对?”东关旅有些不快地说道。“又是哪里不对了?”
“你我此刻所在的‘幽冥’,是鬼域天庭的一部份,同属于古代神话时空。后来经过多年的异变,才逐渐萎缩成这样,但不论是在鬼域天庭还是幽冥,这两个地界的事物却依然是千年之前最原始的结构。
现在真正的‘后土’所掌理的幽冥已经另有去处,在某个极为遥远不可及之处,但是他所在的那个‘幽冥’却是从这儿分枝出去的,也许那一个‘幽冥’规模更大,世上许多死灵死后会去那儿,但是若要提起真正的原始‘幽冥’,却还是这儿。”
东关旅想了一下,皱了皱眉,这才谨慎地说道。
“所以,就有些像是一家老店开了分店,分店也许比老店大上百倍,里面的人多了千倍,但是真正提到老店,还是要提到那家不起眼的原始老店,是吗?”
后土笑道。“这样说虽然有些市侩,但大致上便是如此。”
两人在幽冥之河慢慢摆动,东关旅看着那一道道的奇异光流,忍不住问道。
“那些东西又是什么?”
后土沉默了一会,这才轻轻地说道。
“时光。”
“时光?”东关旅好奇地问道,但是却对这个名词并不甚了解。他是纪元前七世纪的人,但是这幽冥中的“后土”却是个超越时代的奇异机械,拥有许多不同时代的资讯和记忆,此时将“时光”二字说了出来,却让东关旅听得有些迷惑。“时光是什么东西?”
“时光是什么东西……”后土悠然地笑道。“这倒是个好问题,从我知道人世以来,有许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将它答得出来。”
“答不出来,所以就不用说了是吗?”东关旅笑道。“你这人说起话来倒也有趣。”
“简单来说,时光可以说是一些事情,一些人经历过的痕迹,有点像是足迹,但是比起真正的足迹却又丰富许多。
不论是你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一个眼神,便是眼角轻轻一动,都可以是时光的足迹。
这个‘幽冥’世界,曾经是个收纳过天下无数死灵的地点,在这里残存的死灵记忆,是天底下最丰富的资料。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死灵会再到这里来了,但是过去曾经有过的,仍然存在,他们曾经记得的,也可能随时出现在这里。”
“就是那一道道的光芒吗?”东关旅好奇地看着阴暗空间中的光波流转。“那些不就是和鬼火一样东西?”
“鬼火只是种有形之物,和这些‘时光’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后土悠悠地说道。“每一条光芒,很可能代表的是千百人的一生记忆。
人要死去的时候,会特别的眷恋生前的时刻,不论是多么琐碎的事,都很可能记在死后的灵体之中。
那一道一道的光,是许多人在生命结束之前发生的事,如果你用心去看,用心去听,你也许可以看得见许许多多人生命中曾经最重要的事情。”
东关旅听着后土流畅地叙述“时光”的种种特质,但是说老实话,听了许久却仍然没有什么概念。要知道这“时光”一事是文明上的一大谜题,即使是倾古往今来智慧者的毕生之力,即使是过了三千年后的二十四世纪,人们对时光之事仍是一知半解,更何况是此时的东关旅。
但是依着后土的指点,东关旅将眼神专注在某一条光芒之上,看着看着,仿佛可以见到在光芒之中,透现出些微的模糊光影。
他好奇地就着光影继续凝神细看,过不多时,却出现了仿佛是走马灯一样的情景。
在翩然掠过的光影中,只见一个婴孩呱呱坠地,哭得极为伤心,诞生之地却是个穷到了极点的小乡村,生在一户极为破旧的茅屋里。
小婴孩慢慢长大了,他的生活依然困苦,而他所处的时代也是战火仍频,这个孩子从小就在兵荒马乱中长大,当过牧童,当过乞儿,甚至还当过一种头顶剃个精光的奇怪异人(东关旅所处的时代是古代中国的春秋时期,其时人们对佛教依然一无所知,并不晓得什么是和尚僧侣)。
然后,在战乱之中,这个小男孩逐渐长大,也加入了战争,他和一群朋友在不同的战役中不断地杀人、争斗,在许多次惨烈的战事之后,小男孩成了个威武的中年人,并且最后变成了万人拥载的帝王。
但是小男孩变成帝王之后,并没有变成一个更开心的人,他成为帝王之后,天下已经不再有战争,但是他却仍然不断地杀人,杀功臣、杀部属,也杀那些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最后,小男孩也快要死了,说也奇怪,东关旅明明只是看着“时光”中的光影,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却连光影中人的心事也可以感受出来。
小男孩临死的时候,已经是个老人,躺在卧榻之上,心中当然对他一生建立的霸业感到极为满足。
但是,他的儿子早死,要接他王位的孙儿又太过年轻,想要找几个有能力的人来辅佐孙儿,却发现这些人早已被他杀个干干净净。
他从来不相信人,不相信朋友,连最亲的亲人他也不信。
因此,他临终之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才知道原来他的一生有这样的孤独与寂寞。
光影中的“叙述”至此结束。
东关旅有些发怔地看着这个“帝王”的一生经过,但是却怎样也想不起来,古时候有哪个著名帝王有过这样的人生与经历。
正在沉想之际,一转头,却看见后土正静静地盯着他看。
“很有趣的故事呢!”他点点头笑道。“这……是哪个封国国君的故事,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些人,这些事,在你们的世界中,未必是发生过的事,”后土饶有深意地说道。“在‘幽冥’里,现在、以后、过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比方说你刚刚看见的这个帝王的一生,虽然他已经在你的眼前长大、变老,但是实际上,在你们的世界中也许他还要几千年才会出生,他的人生历程要再几千年后才会开始。”
“几千年后才会开始?”东关旅奇道。“他明明就已经有过生、老、病、死的经历了,为什么还要等几千年才会出生?”
“已经出生过了的,可能还没存在,还没出生的,却已经有了所有的过去,”后土一字一字地说着,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却都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过去等于现在,现在却是将来,将来可以是过去,这便是‘时光’的真正精髓所在。”
“如果是这样的‘精髓’,那我大概是一辈子也听不明白的,”东关旅有些自我解嘲地笑笑。“因为您现在说的事,我一样也听不懂。”
后土淡然一笑,仿佛对这样的结果早已习以为常。
“人的一生,总以为一定要知道些什么,也常常以为每一件事情一定要有个答案。”后土说道。“所以人会一直好奇,一直地问。”
“难道这样不对吗?”东关旅奇道。“天下万物本来就都有个真正的道理,只要是有谜题,就一定会有答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你真的以为天下事真的有道理,而且一定有答案吗?”
“当然。”
“只是,有许多聪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