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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报告,康慨有点迟疑,半晌康慨才说:“帅望好象在自言自语。”
韦行愣了一下,不会吧?才半天一夜而矣。
康慨道:“帅望年纪太小,小孩子都怕黑……”
韦行沉默。
午饭时,帅望又在睡,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强过后背的剧痛,强过他勉强支撑的疲惫,发呆走神,词不答意,韦怒终于怒了:“滚!”
康慨立刻滚出去,再次去探望帅望,听到小家伙在里面大哭大叫,不断地撞墙撞门,康慨立刻转身去找韦行:“大人!差不多了,放他出来吧!”
韦行问:“他在干什么?”
康慨道:“在哭,在撞门。”
韦行道:“等他老实点的。”
晚饭时,康慨打开小门,里面没有声音,康慨侧耳细听,这一次听到的,不是呼吸声,而是耳语声,是韦帅望在说话:“韩叔叔,那天她除了托你照顾我,还说了什么?她有没有暗示她会自杀?有没有?如果她有,你会救她吗?还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妓女,死了最好?”很低的声音,象耳语一般,亲切地温和地,好象真的在对着一个人附耳轻语,那语气,好象真的有一个人在他面前,好象一个幼儿在对自己信赖的人哀求,可是讨论的内容,却那样黑暗。
“父亲,你觉得呢?你也觉得她死了最好吧?”
“还有,你,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家伙,你觉得好玩吗?”
让人毛骨悚然的纯真笑声。
笑:“站在那儿,看着她死吧。看着她,知道她的每个人,都是凶手!都是凶手!我恨你们所有人!所有人!不原谅!决不原谅!”
康慨吓呆了,这是什么?象回魂鬼一样的阴沉的语气,这是韦帅望在说话吗?
康慨被吓坏了,他一步步后退,然后飞跑到韦行面前:“大人!你必须去看看!”
韦行看见康慨苍白的脸:“怎么了?”
康慨道:“把帅望放出来!你打他罚他怎么都好,快把他放出来”
韦行沉默,康慨颤声道:“上次关进黑牢的那个——”
韦行起身去看帅望,上次关进黑牢的那个家伙放出来时已疯了。
韦行打开锁,微微推开一点,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会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坏。韦行听到帅望的喃喃:“我错了,你们是对的。你们是对的,你们用沉默逼死我妈妈。你们眼看着她死,你们用沉默杀死你们不喜欢的人,但是你们没有错,错的是我,肯定是我,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错的不是你们,是我!”
韦行忽然僵住。
跟在身后的康慨不明就里,只是急切地怕韦行改变主意:“大人!”
韦行微微侧身:“带他出来。”声音平静,可是不知为什么里面好似有一股铁的味道,舌头舔过刀尖的那股生铁的淡甜味。
康慨进去,听到啜泣声,他轻声:“帅望!”不敢大声惊动,可是帅望仍然一惊:“谁?是谁?”惊慌凄惶地。康慨抱住帅望:“别怕别怕,是做梦了,只是做了个噩梦,不要怕。”帅望全身颤抖,是的噩梦,好可怕的噩梦,被平日的喧嚣掩盖住的噩梦!
帅望抬头看康慨,这个,也是不值得救的人,韩宇,也是不值得救的人,冷良也是不值得救的人,当我与我母亲落在水里,这些人没有救过我们,这些站在岸上看着的人,我为了证明我不是那样的人,要救他们吗?我做了蠢事!我做了蠢事!我做的这一切,并不是出于善良,而是因为恨!我恨他们,我恨养我的那个人,我恨所有冷家人!
康慨把帅望抱到阴暗的走廊里,帅望依旧被昏暗的光刺得闭上眼睛,帅望挣扎,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他轻轻但坚决地推开康慨,自己站到地上,黑暗中看到帅望一身淤痕,好象同谁打过一仗似的,额角一个淤青凝着黑色的血,黑暗中,帅望的目光冰冷。
康慨呆住,这双冷冷的眼睛,这么熟悉的冷冷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被关在黑暗中的人,看见过什么,永远不知道一个看上去健康的人,心底有着什么样的伤口,这冷冷的目光,多么熟悉,就象韩宇受伤后的眼神,冷的,死的,让人觉得他身上流的血都是凉的。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难道冷家人注定都要变成这个样子吗?这眼神,是冷家人血里的诅咒吗?
康慨忽然间红了眼睛,他无法控制地掉下了眼泪。
帅望冰冷的目光,炯炯地盯在韦行身上,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走过去,抓起韦行的一只手,细看,小手,轻轻扳开那只握成拳头的手,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上面有我妈妈的血吧?有血腥味!”
韦行呆呆地看着韦帅望,帅望微笑,在阴暗中,那张稚气的脸笑得那样温和,温和得近于慈悲,这种复杂的表情在一个孩子脸上是那样的诡异,帅望轻声笑:“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韦行缓缓抽回自己的手,瞪着帅望,怎么?不是小孩子淘气,不是因为你那泛滥的善良,只是为了永不原谅,只是为了同我作对吗?
韦行把帅望重又推回牢房中,康慨惊叫:“不!”
韦行关上门,听到帅望在门里的惨叫声。落锁,将锁头捏成一团铁球,永不原谅?那么,死在里面吧。
帅望在一片漆黑中,轻声:“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比较慈悲。”
帅望的手指,在墙上拖过,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疼痛让帅望惨叫,惨叫声刺痛帅望的耳朵,帅望倒在地上,捂住耳朵,缩起身子,抱成一团:“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第 49 章
四十九,握紧我手
韦行往前走,他只知道往前走,他已经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他不知道康慨在他耳边吼叫些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的耳朵里只有一句话,那稚气阴沉的声音:“你们用沉默杀死了她。”
好疼!
什么地方在疼?韦行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无法呼吸,痛得他不想呼吸,也不想活下去。从没人敢这么说,从没人说得这样清楚,你用沉默逼死了她。
他不能忘记,他无法忘记,那张美丽的面孔,那双哀恸的眼睛,整整四年,如果他留下来,如果他开口说一句话,她就不会死,可是他没有,他用沉默杀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韦行第一次清晰地明了,不是他没有尽力,而是他——逼死了施施。
我最爱的人,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是我亲手将之毁掉。
终我一生,求而不得。
永失我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康慨怒吼:“韦大人!你不能这么做,难道你也是个孩子!你不能这么做!”
然后他发现韦大人的心灵可能比一个孩子更脆弱,那伤痛的眼睛,象是里面住了一个崩溃的灵魂,他不可能从韦行那得到一个理智的决定。
康慨只得回到黑牢,在送饭口,低头呼唤:“帅望!”
帅望不动,康慨说:“帅望!到这儿来,来,握住我的手!”
帅望不想动,可是,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光,从门下的小窗口泻进来,那微弱的,象希望一样脆弱的光,帅望慢慢过去,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帅望!”
门口的守卫,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大人,这是,不允许的,韦大人知道了,会,会——”
康慨道:“我就在这儿,一直在这儿,谁妨碍我,我就杀了他!”
守卫闭嘴,康慨发现韦行一向惯用的招式,原来真的好使。
紧握的手,温暖的,紧紧握住他手。
帅望厌恶地想抽回自己的手,走开,不要碰我!任何人!走开!
可是康慨紧握不放手。
厌恶,康慨的存在象是一种嘲笑,嘲笑着他的愚蠢。
可是那只大手里的温度却让他渴望。温暖的手,有力地握着他的手,传递着力量与温度。
象融化一块坚冰,帅望的身体慢慢松驰下来。
半晌,帅望轻声:“我害怕。”
康慨握紧帅望的手:“别怕,我会在这儿陪你。”
帅望轻笑:“我怕我自己。”
康慨沉默一会儿:“帅望,不论如何,我陪着你。”就象对韩宇,他帮不到他,但是,可以选择在落入敌人重围时,留下来陪他。
帅望在微光中看到康慨紧握的那只手,象是怕失去他。
这个人,宁可陪韩宇一起死,不管他忠于什么人,他不值得救吗?这个,在绝望的黑暗中留下来陪他的人。他就象一个即将滑向深海的人,被康慨一只手紧紧抓住。
仇恨,怨毒,悲哀,是多么有吸引力,一旦灵魂被占据,就象自空中坠落一样无法抗拒,一边恐惧,一边感受着堕落的快感。
帅望被康慨抓紧,混乱的思维渐渐回复正常。
怎么了?怎么回事?想到那么远?
竟然连韩叔叔都怪上了,韩叔叔受我妈妈的托付照顾我,做得还不够吗?难道日理万机的掌门,接受一个母亲的嘱托就该立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