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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先生谬赞,在下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论到作词,当世大家非先生莫属,在下在班门弄斧罢了。”苏锦这倒是真心话,若不是盗版,苏锦怕是连一首入得人法眼的词都填不好,更别说会为人所传唱了。
柳永叹了口气,拿起茶壶帮苏锦倒茶,徐冬冬赶紧接过去帮苏锦倒满茶水,歉意的道:“苏公子,你们先聊,奴家还要将屋子整理一番,难得的好太阳,衣服褥子要拿出来晒晒才好。”
苏锦点头示意她自便,徐冬冬福了一福起身去了,柳永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一片凄苦之色,轻声道:“我柳七已经是在等死了,何谈什么当世大家之说,苏公子,世间的言语我都知道,当日的柳永已经不在了,现在的柳永只是个半死之人罢了。”
苏锦道:“人重要的是精神,只要精神不灭,老了死了又当如何?先生留下的诗词,后世定然会大为赞叹,先生的才学务需向任何人证明。”
柳永眼睛发亮,看着苏锦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相信那词是你做的了,世人都说我柳永落魄,沦为靠女子养活,可是我柳永不这么看,诚然我柳永年轻时候做过很多荒唐事,说过很多荒唐话,但对于徐冬冬、陈师师、以及其他和我柳永相好过的女子,柳永自问纯属发自真情;正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对我这么好。”
柳永叹了口气,眼睛眯起看着天上的骄阳,道:“我今重病,身无长物,靠着她们养我,确实是有失体统,但是世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她们养着我,听我的词儿,配上曲儿唱出来,那是她们人生的至乐,每个人都有内心想要的东西,她们想要的我能给,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在一起的原因。”
“给他人所不能给的,这是我柳永这一生引以为傲的资本,有人可以给万两黄金,可以给锦衣玉食,但是人心中的养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给的,我柳永能给,真相就是如此。”
柳永吁了口气,端了茶喝了一口看着苏锦道:“其实你也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你和我的际遇不同,性格也不同,我这一辈子其实便是吃了这浪荡不羁的亏,不过我不后悔。”
苏锦看着柳永的脸,风尘留下的痕迹后面掩藏着一颗不羁跳脱的心,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忽然间苏锦觉得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自己似乎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姿狂荡?
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
青春都一饷。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一首《鹤冲天》慢慢浮现在苏锦的心头,这首词应该是柳永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一首词了,只因为那最后一句,柳永的人生便转了个大弯,从平湖春月直冲浪涛险滩,柳永是个真性情之人,或许柳永根本就是享受这种浪荡的生活,他做了他心目中的‘白衣卿相‘而已,世间人笑他落魄,他却站在荒草中笑世间人入了樊笼中不能自拔。
看着阳光中微笑着的柳永,苏锦轻轻的起身,打了个手势,带着晏碧云等人悄悄离去。
回首间,徐冬冬站立院门口,轻轻的挥手,虽布衣青巾,身上无半丝曾经的风尘繁华之处,但在晏碧云和苏锦的眼中,那是一个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最满足的女子了。
(ps:关于这两章,估计很多书友一定不爱看,其实我本打算写的更多一点的,实在没办法,文青的病犯了,但是我觉得一本书中能有几章这样的章节也无伤大雅。不过我保证这样的章节以后不会很多。第三卷的**部分即将到来,前面不得不做些铺垫,诸位耐着性子看下去,其实这几章介绍了一些宋朝的风物,也蛮有趣的。)
第二六八章 秋千架
书院桃花分外红 第二六八章 秋千架
左二厢得胜桥西南有个叫袜子巷的地方,倒不是这地方专门卖袜子,而是它的形状像一只平铺在地上的袜子罢了——/
小巷的名字虽然有些不雅,但是住在这里的人可不简单;袜子巷滨临汴水南岸,站在巷中的木楼上便可以见到汴水河中百舸穿梭的情景,两岸的绝佳风光尽可一览无余,所以能住在这个小巷中的人也颇不简单。
小巷平日里安静的很,出了来往的高头大马和官轿大车之外,再有的便是匆匆而过的仆役们,只有每月逢六,才会纷纷扰扰的涌进一些提篮挑担拉车的百姓,那是给巷中居住的十几家豪门大户的后厨送菜蔬和肉食的农夫。
今日不逢六,所以巷中依旧安静静谧,初冬的阳光暖暖的照着,高大的树木带着些许的绿色静静的立着,就在这一片寂静中,一间朱漆大门里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顿叫骂之声。
“你他娘的是想要爷的命么?你个老不死的,你是大夫还是杀人的刽子手啊?怎地下手这般不知轻重,爷的皮都快被你揭掉一层了,你找死是不是?”
“柳公子,您这衣服连着皮肉,老朽不得不将衣服揭开才能入药啊,您可忍着点。”
院落二进的一间厢房内,软榻上趴着一个人,他的后背衣服已经被剪开,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一名老者正叉着双手不知所措。
“轻点,再轻点不成么?哎呦,哎呦……”柳宾华烫伤的后背全是水泡,和衣服连在一起,揭开衣服带起连着血丝和黄水的汁液,看上去既恶心又恐怖。
那老者连连答应,轻手轻脚的将衣服慢慢揭开,可即便如此,柳宾华还是疼的直叫唤,口中不住的大骂苏锦和眼前的这个倒霉郎中。
正大叫大嚷之际,一边的仆役叫道:“公子爷,老爷来了。”
柳宾华身子一抖停止叫喊诧异的道:“舅父不是在永兴军么?怎地回京了?”
话音未落,满脸怒容的夏竦负手迈步而入,怒道:“你这畜生倒是希望舅父永远别回来为好,昨日晚间我便到了京城,到处不见你人影,不用说昨晚又跑去何处鬼混去了,连家也不回了,朽木不可雕也。”
柳宾华忙道:“舅父,侄儿昨日是去同窗楚公子处探讨课业,后来时间太晚故而留宿他处,可不是鬼混,不信你问三驴儿,三驴儿你说是不是?”
一名青衣小厮连连点头道:“老爷,确实如此,公子爷是同楚公子探讨课业来着……”
夏竦哼了一声道:“探讨是探讨,但是恐怕不是探讨课业,而是探讨哪家的小娘子美貌,哪家的花酒好喝吧;孽障,你舅父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想糊弄我怕是没那么容易。”
柳宾华不出声了,趴在榻上直吸冷气,夏竦指着他血肉模糊的背问道:“这是怎么了?探讨课业怎么弄成这幅摸样?”
柳宾华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抽抽噎噎的道:“舅父,您可要给我做主啊,可怜我没爹没娘,处处受人欺负,今儿上午我在勾栏中想听听更新最快(问天。)夏日——的新词儿,却不料被一伙恶徒寻衅滋事,把侄儿打成这样,这后背被淋了一壶开水,怕是烫到内脏里去了,侄儿命不久矣,舅舅您百年之后侄儿不能为您尽孝了。”说罢呜呜大哭起来。
夏竦一惊,走近塌旁皱眉细看,也不禁吸了冷气,伤势着实不轻,转头问那郎中道:“马神医,这伤势如何?”
那郎中拱手道:“回禀夏大人,伤势确实不轻,不过好在有衣服隔了几层,那茶水也不是滚开之茶,敷上些烫伤药将养几日便好。”
夏竦松了口气,点头道:“有劳先生了,这便帮他上药吧,这几日麻烦您多来几趟瞧瞧伤势换换药,痊愈了定有赏赐。”
郎中忙躬身道:“谢大人,老朽尽心尽力便是。”
说罢招呼身边的小药童拿出一只小瓷瓶儿,用鹅毛蘸着里边黄橙橙的药水轻轻的在烫伤处涂抹起来。
那烫伤药甚是灵验,抹上去凉丝丝的,疼痛立减,柳宾华也止住悲声,哼哼唧唧的安静了下来。
夏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接过仆役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问道:“何人下手如此歹毒?是你在外边惹了什么祸事么?”
柳宾华忙道:“天地良心,侄儿在中瓦舍的莲花棚内听词儿,一帮人吵吵嚷嚷的不消停,侄儿气不过便说了他们几句,没想到这伙人便横眉怒目的冲上来厮打,他们人多,手段又毒,侄儿不是对手,被他们打倒了还浇了一壶茶,呜呜……舅舅,京师之地,天子脚下,这伙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夏竦皱眉道:“瞎吵吵什么?你说的怕也有些不尽不实,那伙人是什么人?你们认识么?”
“素不相识,为首那人不是汴梁口音,倒像是南方蛮子口音,岁数不大。”
“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的侄儿么?”
柳宾华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