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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商隐谦并没有像大家意料的那样发大火,拍断一根木桩之后,却是微微一笑,只是笑得有些冷,说:“侯将军,你急于攻城,是为了抢功呢?还是城中有你所不见得人的秘密,你急于毁灭证据?”
侯恒温一怔,继而以牙还牙,说:“元帅非要以莫须有罪名定末将之罪,末将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末将急于攻城就是有什么不见得人的事,那么元帅不想攻城,是不是与叠城中叛军有什么特别关系呢?”
“大胆!”诸容终于忍不住喝道,“你这是诬蔑!竟敢对元帅这么说话?军规何在?”
这时差不多一万远东军一同攻打叠城东门,城中虽然箭如雨下,但是远东军在上千名盾牌手掩护下,渐渐逼近城门。这时攻城车也缓缓驶了上去,城中的滚木炮石开始“噼噼啪啪”往下砸。战况激烈。
“侯将军,”商隐谦突然一笑,说,“你觉得本帅没办法阻止你的远东军攻城吗?”
侯恒温说:“元帅莫非想率领五千西域铁骑前去前我近万大军赶回来?你很不现实啊。再有,附近山上的强盗此时正虎视眈眈呢,因为元帅的到来,一时把他们镇住了。如果元帅贸然调开五千骑兵去阻挠攻城,那么我军后防空虚,山后的强盗势必偷袭,到时我军可能完全陷于利失状态,那是元帅的责任啊,与末将无关了。”
“难道真没办法停止这次攻城了?”商隐谦逼视着侯恒温。
“没办法了。刀已出鞘,必定见血。”
“我知道你事先就算好了一切。”商隐谦莫测一笑,说,“但你看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低估我了。”商隐谦认真地说。
侯恒温一下子愣住。
“诸容听令!”商隐谦果然认真起来了。
诸容当即跪下,道:“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四千黑甲精骑驻守大营,小心背后山贼的偷袭,以不变应万变。”
诸容一怔,商隐谦只让他领四千人马留守大营,那么剩余的一千呢?不解归不解,但是诸容还是正色道:“末将领命!”
商隐谦转向千岩,道:“少游,你暂且跟随于我。等本帅亲率一千铁骑,阻止这场大战。”
千岩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守在诸容身边而已,此时没想到商隐谦突然要自己随他出战,一时震住了,仿佛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随口应道:“领命!”
侯恒温原以为商隐谦得知攻城之事无法回头,要么严办自己,要自己配合攻城,从中抢得一分功劳。万万没想到他大有豁出一切的决心,非要阻止攻城不可。
“元帅,你可要想清楚啊!”侯恒温道,“攻城之事,乃是为了尽早平定叛乱,对朝廷有所交待。元帅此举,难不成要逆旨而行吗?”
商隐谦冷冷地看着他,说:“叛乱一定要平定,但不是用你的方法。”
说着,商隐谦飞跳上马,领着千岩和诸容往五千黑甲精骑驻扎的营帐冲进去。留下侯恒温一个人站在大帐前,呆若木鸡。
那五千西域铁骑本来由五个偏将统领,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整装以待。眼看侯恒温旗下的远东军大举攻城,杀声震天,五千黑甲精骑也悉数严阵以待。
商隐谦来到,马上从中抽调出一千人,亲自统率。并且发令下去,余下四千人必须听诸容调动而行,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擅自行动。五千人当即响应。
此时远东军的攻城进入了白热话阶段。冲撞车到了城门口,开始撞击城门以及城墙。大批盾牌手掩护着弓箭手往城头上射箭,城上城下对射,惨叫连天。城上的滚石擂木使劲地砸下来,城墙边沿堆起了“尸山”,但是已经有好几处地方架起了云梯,兵士们开始登梯攻城。
城里的叛军显然无法抵抗近万正规军的强攻猛打,已经显出疲惫之态,好几处失守,照这样下去,叠城很快就要被攻破了。
天上的太阳此时竟然异常猛烈。雾月省惯有的薄雾此时也消隐不见,天空前所未有的晴朗,日头发出的强光普照大地。但是在这种情形下,喊杀声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浓浓的烟火像魔鬼般扭动着身体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天地间陷入了一种有阳光的黑暗之中。
“元帅,你要我跟着去,我要做什么吗?”千岩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以前他也面临过大场面,譬如曾经领着数万巡勇包围孤立成昔府,但是今天不同,今天自己完全处于被动,而且面对的是毫不长眼的枪林箭雨。
商隐谦微微一笑,说:“跟在我身边,要做什么,到时便知。”
商隐谦说完,纵马飞奔而出,领着一千马往大军撕杀处奔去,尚未走出大营,商隐谦突然止住,回头看了看背后的亲兵,看到他举着的大旗上面绣着偌大的“商”字,又看看旁边是迎风招展的侯恒温大旗,上书“侯”字。商隐谦神秘一笑,对那掌旗的亲兵道:“把旗扔了,换侯恒温的大旗。”
“这是为什么?”那亲兵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是侯恒温的地盘,前面攻城的也是他统领的远东军。所以,他的旗号要比我的旗号好使得多!”
这有些狐假虎威之意,但事实上是很凑效的,千岩更加佩服商隐谦了。虽然他初到雾月省,对叛军谈不上好感,不同于商隐谦,好歹也是叛军的“老乡”,但千岩觉得平民百姓居然要揭竿而起,公然叛乱反抗朝廷,大多是因为受压迫之故。所以历来对于叛乱一事,千岩倒是同情叛军多过体谅朝廷。所以他也不希望远东军攻城此举,一旦叠城沦陷,这些兵卒杀红了眼,老弱妇孺都不会放过,那是何等的悲惨啊!
商隐谦一马当先,领着一千黑甲铁骑往着叠城东门奔杀过去。
话说雾月省总兵靳可尚统领大军攻城正酣,前方已经好几处云梯已经架到了叠城城墙上,并且有兵卒爬上去,在城头上与叛军面对面撕杀了,而东门的城门也在冲境车的撞击下开始松动,大有瞬间崩塌之势。
靳可尚在后面看得眉开眼笑,此举拿下叠城,将彻底平定此次叛乱,功劳不斐,自己升官加爵在望。然而他也不是脓包,上次大军攻城,完全置后方于不顾,结果数万强盗从后面杀出,放火抢夺,虽然远东军打击了叛军,但是远东军也折损严重,那是血一般的教训,所以靳可尚一边指挥着大军攻城,一边留意着后方的变化。
早上他们收到前方传来的探报,得知商隐谦一行中午抵达,于是便一草拟定了攻城大计,到时商隐谦大队人马到来,于攻城无助,但是却能镇守大本营,防止强盗抢掠。
眼看胜利在即,叠城上面的叛军开始有了撤退之势,叠城就要拿下了。
蓦地,一队黑色人流一下子闯入靳可尚眼帘。只见后面突然出现一队黑色盔甲的铁骑,如同一把刀尖似的奔入自己上万远军大军之中。远东军制服为灰色,所以一下子出现这批黑色人流,特别显眼。而冲进来的这批军队,打着的旗号赫然是一个“侯”字。
商隐谦乃此次南下平叛的大元帅,本应运筹帷幄,这时却披挂上车,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千岩看得既是激动又敬佩无比。商隐谦纵马驰骋起来,犹如腾云驾雾,快如闪电,再者他的坐骑可是银角马,虽然年老,但一施展开来,雄风犹在,就好像商隐谦,老当益壮。千岩骑着汗血紧紧跟着他,看到商隐谦眼神坚定,目光如炬,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千岩不由得为之一震。
一千黑甲精骑从大军后面插入去,气势汹汹。那些落后的攻城远东军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大家都以为像当初那样,山贼从背后偷袭过来了,但是看到来的一千人衣甲鲜明,列队整齐,为首的一员老员威风凛凛,再者看到对方举的是侯恒温的“侯”字号大诺,已经料到是赶来支援的朝廷大军。
只是这些人都没想到,商隐谦他们的出现,不但不是为了增援,恰恰相反,是为了阻止他们攻城。
落在后面的远东军不少,但大多是步兵,或者伤残之士,所以商隐谦他们一千黑甲精骑瞬间便冲入了远东大军之中,所过之处,两边军士无不争先闪避。铁蹄之下,岂有儿戏可言?
千岩随商隐谦进入远东军之中,看到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前方城墙上撕杀惨烈,城上城下情形混乱万分。千岩有些犯难,看到眼下的情形,难道凭区区一千黑甲精骑就能喝令上万军队撤退?
“先生,这……”千岩话未说完,商隐谦便毅然道:“射人射马,擒贼擒王!”
商隐谦往右边一指,千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面“侯”字大旗,在大旗旁边还有一面较小的军旗,上面绣着“靳”字,显然雾月省总兵靳可尚就在那边。
商隐谦的意思是要将靳可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