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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岱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感叹道:“人都道关东能人异士无数,看来此言不虚啊。”
“二哥,床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你就算不想睡,也别总是翻来滚去的行不行?”马铁迷迷糊糊地抱怨道。
回到自家屯聚的南坞,伍叔早就为他们铺好了床铺,三兄弟布置好警戒和巡夜后就上榻熄灯了,只是马休丝毫睡意都没有,搅得马岱和马铁都没法休息。
“啰唆,”他嘟囔了一句,等了一会儿,听马铁鼾声已起,伸腿踢了踢马岱,“喂,子岳,自打昨晚接到大哥的书信,我就一直在盘算一件事。”
“嗯?”过了一会儿,床角传来马岱充满瞌睡的声音。
马休坐起身来,眼睛炯炯放光:“子岳,咱们东出函谷关,去大哥的军前效力,助他一臂之力,如何?”
听他这么一说,马岱似乎怔了怔,再说话时也清醒了一点:“仲美,你任性胡来,叔父不打死你才怪。”
他浑不在意道:“老爷子要打便让他打好了。大哥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因为他艺成之后,孤身一人去寻访黄河之源,开阔了胸襟,磨炼了武功……”
“胡闹!”马岱也坐起来,低声道,“大哥当年突然离家远赴雪域,一年音信全无,历经九死一生,险些就回不来了。当时叔父表面上虽然什么也不说,一如既往支撑着咱们这个家,可是每天晚上都去叔母灵前祈祷大哥能平安归来,一跪就是一整夜……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打算再让他老人家伤心一次吗?”
听马岱提起老父,他一时也惟有沉默,过了半晌才抗声道:“好,算你说得有理。可子岳你说,咱们老跟在阿爸身边,跟老鸡羽翼下的小鸡又有什么差别?长此以往,还能有什么出息?”
他盯着对面阴影中的马岱,一字字道:“我马休是立于天地之间的大丈夫,可不想做永远托庇在阿爸和大哥的翅膀之下的小鸡!”
对面亮晶晶的眸子一时变得犹豫起来,沉默了一会儿,马岱叹了口气,躺了回去:“仲美,你若执意要走,我不阻拦,但会向叔父汇报。”
若让阿爸得知,那还了得?他眼珠一转,笑道:“哪有那么严重?子岳,你也不想想,小妹不也随大哥一同去了关东,我马休好歹也是老二,还能不如一个女流之辈么?”
看马岱不理,他又道:“子岳,你说阿爸能准小妹前去,为啥就不能准我去?你实在太多虑了。”
马岱被他连踢了几下,只好转过身道:“仲美,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小妹又乖又听话,有大哥照顾任谁都放心。你呢?暴躁粗疏又我行我素惯了的,还经常跟大哥闹别扭,若是肯安心听他调遣才是有鬼。”
虽被从兄这么说,可他毫不气馁:“子岳,咱们哥儿几个里我最心服的就是你,阿爸都夸你作风沉稳,考虑周全,大哥也不如你。”
马岱嗤道:“你大拍马屁也是无用,这事没二话可讲。”
“我拍你马屁作甚?我是说,不如你我同去,我听你的,你看如何?”
“这个……”
“子岳,大哥居然被那个真髓打败,他是怎么败的?我想,大哥战场上骁勇无双,定是中了敌人的诡计。若是有你这般沉稳踏实、思虑周密的人从旁提醒,定能避免钻入敌人的圈套。你就不想试试看?咱们一块儿去帮助大哥,跟那个真髓对上一对,怎么样?”
马岱不赞同道:“两军交战,一次两次挫败不足为奇。再说还有庞叔帮助大哥,你我又没多少实战经验,还不够去添乱呢。”
话虽如此,马休仍听出他语气已微微动摇,当下激将道:“据说那真髓也不过十七八岁,就是你我这般年纪,却能领得大军打败大哥……你如此胆怯,是觉得自己的头脑不如那厮,还是武艺不如那厮?”
马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倘若咱们都去了关东,谁来照料叔父?”
马休知他意动,大喜道:“阿爸武艺高强,又精通兵法,你还有什么可耽心的?”
马岱不语,前思后想了好一阵,最后毅然道:“不成。叔父宽厚仁义,恐反给小人以可乘之机,我不能走,你也不能走。”
马休大为失望,但见他说得这般斩钉截铁,知已无法可想,气冲冲地躺下。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睡意渐浓。忽而不知怎地就到了大哥大战真髓的战场,统率大军之人本应是大哥才对,却也变成了自己。周围蚂蚁一般的士兵互相拼杀,到处都是一片厮杀之声,自己冲锋陷阵,将对面的强敌一矟刺于马下……
正迷迷瞪瞪,忽然觉得有人在用力摇动自己,睁眼一看,却是马岱。
“干什么……大半夜的睡得好好地……”
他打了个哈欠,厮杀之声仿佛仍在耳边回荡,真是过瘾啊。
又揉了揉眼睛,才忽然察觉不对头,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马岱,此时竟然满面惊惶!
“喂,到底怎么了?”
“仲美,你注意外面!”
他侧耳听去,茫然道:“一切正常啊,有什么问题么?”正说着,猛地清醒过来:不是做梦,外面当真一片人喊马嘶之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从床上跳起来,他也顾不得穿衣被甲,推开门向外便冲。
刚迈步,早被马岱从旁边一脚绊倒,按在了地上。
“子岳,你!”
马岱瞪着他的眼睛,低声喝道:“你疯了,想要出去找死吗?外面好像都是韩遂的人,已经杀进坞里来了!”说着将他一把拉起来:“我叫铁弟起床,你拿上兵刃赶紧去找阿爸!记住走后门!”
“什么?”他脑子一晕,“我不明白……”
“快去啊!”马岱额头青筋暴露,若不是恐怕外面的敌人听到,早就大声冲他吼起来,“赶紧找到阿爸!”
马休沉重地喘着气,点了点头,拿了一口弯刀,赤着身子就从后窗跳了出去。
惨叫声随时随处响起,广场和小巷里到处都是死人。
躲过了几股敌兵,好不容易才挨到阿爸的起居之所,忽然脚下一绊,低头一看,正对上伍叔的脸。老人仰面躺着,瞪着愤怒的眼睛,一条切开颅骨的伤口从脑门直劈到下巴,几乎将一颗头颅劈成了两半。
想到老人背着幼年的自己掏鸟窝、捉蟋蟀的种种情景,马休再也无法忍耐,无声地痛哭起来,伸出颤抖的手,轻轻为老人阖上眼皮。
忽然上面传来一声惨呼!
马休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等到上楼,目眦尽裂地看到三个韩遂的士兵正用长矛向地上仆倒之人胡刺乱捅。他一声怒吼,猛虎般扑了过去,出鞘的弯刀闪电般劈入一兵的后心,一脚踢中旁边一兵的咽喉,又一个转身,左肘猛磕在最后一兵的太阳穴上。
他丢下刀,哭着跪倒在地,用沾满血的双手将地上那人翻转过来,又惊又喜地发现此人并不是阿爸,而是一名阿爸的亲兵。
“醒醒,你醒醒!我阿爸呢,我阿爸在哪儿?”
“二少,二少主……”那亲兵还有一口气,“主公,主公他……被韩遂,被韩遂召,召去了……韩遂的信差说,有,有东征军紧急军情,请他,他老人家过府……”
阿爸居然又被召去了?他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天旋地转:“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一个时辰之前……”
他心急如焚,待要再问,才发现那兵已经断气了。
外面一阵喧哗。
他提着弯刀,来到窗后贴着墙向外飞快地瞥了一眼。只见下面一群韩遂的士兵举着火把向这边走来,领头之人是一名骑马的将官。
士兵们走得近了,他看见队伍中间裹着二十多个女人,螃蟹似的被串在一起。认出其中有几人是大哥的妻妾,其他人看上去都非常面熟,就是叫不出名字,都是平时家里的杂役和女仆。一个七十多岁的阿婆不堪驱策,一跤摔倒在地。旁边一名士兵破口大骂,先是两鞭子,看那婆婆哭叫着起不了身,毫不犹豫,照脑袋就狠跺了一脚。血和脑浆爆了出来,将苍苍白发染成了红色,在黑夜里分外刺眼。
忽然从后面跑来一名士兵,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那将官似乎说了些什么,那兵笑着答应了一声,猛地将手里的婴儿尽力抛起。马休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将官抬手一箭,将襁褓钉在距离马休不足一尺的墙上!
婴儿的啼声嘎然而止,鲜血顺着箭杆和墙壁往下流。
在众兵一片喝采和恭维声中,那将官大笑道:“弟兄们,盟主有令,马家坞堡之中,只要是活物,就一律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马休擦了擦眼泪,恨不得立刻飞身跳下去,和那帮畜牲拼个同归于尽。眼前忽然晃过等待消息的马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