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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马超却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已被袁绍的威势彻底压倒了:“请郭先生回禀本初公,他老人家大恩大德,马超是知恩图报的人,明白应当怎样做。”
郭图爽朗笑道:“马将军快人快语,来来来,我们干了此杯。”
众人一饮而尽,郭图放下空杯道:“马将军,如今你与我家主公休戚与共,有件大事还请您不吝赐教。”
马超大笑道:“郭先生何必客气?马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图笑道:“好,有将军这句话便足够。”收敛笑容道:“我主得了讯息,袁术意图在淮南称帝,传言说是因为铁羌盟入长安时,天子已经被弑。此事是真是假,还请将军告知。”
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都往向马超一人。
马超闪烁其辞道:“在下率军向东时,天子尚在。此后韩遂进入长安,在下就不晓得了。”
郭图眼珠转了转,道:“既然如此,以将军猜测,韩遂有可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么?”
马超毫不犹豫道:“韩遂老贼野心勃勃,倒行逆施,不足为怪。”
郭图倒吸了一口冷气,和审配对望了一眼,这才向马超道:“多谢将军。”
他二人是何等聪明,三言两语之间已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马超若不知天子驾崩,何以对韩遂弑君如此肯定?他东出长安之时,韩遂尚未入城。如天子非他所弑,焉能得知天子已经驾崩?
见二人神色有异,马超连忙补充道:“韩遂那厮设计谋害我马家。我已与这老贼誓不两立,不共戴天。自东出长安以来,马超一心忠于汉室,此天地神明皆可为证。”
审配面色阴沉,一言不发。郭图虽也是心事重重,表面却不动声色,举杯笑道:“将军有此心便好,日后两家同心戮力,共讨国贼。”
送走了三人,马超寝食难安,就像一头困入囚笼的野兽。他砸烂了寝帐中的大部分摆设,下令处死了六十多个自己巡营时发现不够警惕的岗哨兵,可再怎么发泄,都不能驱散心中的恐惧。
袁绍恩威并用,恐吓与安抚齐施,展现出强大之极的势力。虽然现在他企图收自己以为用,满嘴的甜言蜜语,但若就此终身托庇于此人,万一日后自己弑君事发,袁绍想要倾覆自己易如反掌。自己信任无比的董昭、杨丑,竟是曹操安插的钉子。这二人似乎全是为自己出谋划策,可谁知道又隐藏着怎样的陷阱?还有真髓,虎视眈眈,盘踞洛阳。这河内原来盘根错节,自己实是危如累卵。等这厮恢复了元气北伐,如何能够抵抗?内外交困,如此下去,我马超可死无葬身之地了!
躺在寝帐里,裹在毛皮中间,马超瞪大眼睛,背上满是冷汗。这还是头一次,他感到自己是如此孤立无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根基和人手,他马超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是一吹就倒的枯草。
在这种交织的复杂心情作用下,他没有继续剿灭那些实是被袁绍煽动的叛逆,而是惶惶如丧家之犬地率军回温县去了。
经过将近十天的行军,刚到城外,就意外地得到了马岱、庞德和马云璐已被释放的消息。
※※※
马云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宽大的榻上。
这里是一间巨大的厢房,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但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此时明亮的阳光正从木窗的格子里透进来,映在地上,形成几条长长的光影。
小船外的惊涛骇浪,以及阿爸的噩耗……
现在自己躺在这宁静安逸的厢房中,回想起那一幕一幕,恍如隔世,真仿佛从梦中苏醒过来似的。
河心,小舟在风浪中全然不受控制地上下颠簸,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压入水中。
虽然外面惊涛骇浪,水声如雷,但船舱里却只有一片难堪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马岱才打破了沉默道:“璐璐,关于阿爸的事,我其实还没来得及……”原本安罗珊说将三人送至北岸时,自己担心会泄露军机,所以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岸脱离了真髓耳目,再将此事的真相告知小妹。但上船之后转念一想,既然马休留在了南岸的敌营,这事决计瞒真髓不过。
“我不要听你讲!”马云璐不等他说完,就赶忙举手紧紧捂住耳朵,“阿爸什么事都没有,你不要骗我!”
此时风急浪大,她本不惯坐船,头晕眼花,脸都白了,但听马岱提起阿爸,注意力转移,眩晕竟然消退了大半。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马岱看到她这付模样,心中着实难过,“不过你即便是不相信,阿爸他也……”
马云璐眼中泪花闪动,尖叫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你讲!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骗我……我才不想听呢!我回去之后问大哥,他会告诉我实话,他从不骗我的!”
马岱叹道:“当时身在敌营,哥哥怎么好说实话?若是此事被真髓知道,只怕受到影响的不单单是你和我,还有大哥和三弟。”
“此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但我都必须要告诉你,”他眼睛微红道,“阿爸……阿爸已经不在了……”
吐出最后几个字,他只觉得已耗尽全身之力,但声音仍然细如蚊蚋。
马云璐虽害怕真会有凶信传来,但实际对此事极为迫切关注。因此一面大发脾气,一面却竖起耳朵,生怕落下一个字。“阿爸已经不在了”这七个字入耳,她如中雷击,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都模糊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云璐觉得有人正用力掐住自己的人中,这才幽幽醒来。
她不等起身就已放声大哭:“你胡说,你胡说!阿爸明明在长安好好地,你又在骗我!”
说着用力推开向自己施救的马岱,转头大声向一边的庞德道:“庞叔,庞叔!我阿爸明明是留在长安的,对不对?你不可以骗我!”
此时风浪咆哮,宛若轰雷,但她尖声怒叫,竟然盖过了船舱外隆隆的惊涛骇浪之声。
庞德虽然一直在闭目养神,但将他二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此时听马云璐声中带着哭腔,充满哀求之意,显然将自己的回答当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这么大的事情,纵然能瞒得过一时,又怎能瞒得了一世?
他长叹一声,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硬起心肠道:“小璐……马岱,你马岱哥说的确是实情……”
听到庞叔也这么说,马云璐只觉得周身再没有一丝力气,脑袋里空空荡荡,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忽然船舱外传来嘈杂的惊呼,马云璐恍恍惚惚地看着泛着白沫的泥流已撞破舱板汹涌而入!
带着浓重土腥气的河水直往她鼻子嘴巴里灌,呛了几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她疲倦地闭上眼睛,模模糊糊地回想着。
到底现在的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小船上那可怕的经历才是梦呢?
……
对了,对了!现在这儿是什么地方?自己已经到河内了吗,岱哥哥呢,庞叔呢?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睛,急迫地想要起身,却觉得全身疼痛,只得又躺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厢房外有人正激烈地争吵。
“董昭,你这杀才竟敢私通曹操,谋我河内,”这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无比熟悉,“亏你原先还说什么愿辅佐我建立万世功业,都是不要脸的胡扯八道;难怪你一力主张要留下钟繇的性命,敢情不过是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而已!”
不待人辩解,那声音已提高嗓门道:“来人,将董昭拖出去,剥下他的脸皮!”随即咬牙切齿又变成了残酷的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个毫无廉耻的东西是怎么在张杨手下得势的。此番彻底没了脸面,我看你还能怎么招摇撞骗?”
马云璐不由得激动异常,外面那说话之人分明就是大哥马超!
她当即大声道:“大哥,大哥!”但这段时间她身心憔悴,喊声虽然出口却小得可怜,房外之人根本就没有听见。
她猛然心头一动,将手指放进嘴里用力咬住,随着痛楚的感觉,心里又是一喜,现在的自己既然不是在做梦,那么阿爸的死讯,就是梦咯?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此人大约便是什么董昭了。
“将军竟然说我私通曹操,不知又是听了何人的胡言乱语?请您仔细思量,倘若在下真有反叛之心,为何当初不把将军跟张杨一古脑儿都杀个干净?那样董某自己便是掌握河内一郡的太守,不是能更好为曹操效命么?”
马超冷哼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都无法抵赖——自己看罢!”说着“啪”地一声,似乎有什么竹简木简一类的,被他用力丢在了地板上。
董昭拾起来地上的竹管一看,眉头登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