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十二姐感叹道:“看样子,还是嫁一个凡人要好一些。”
话虽如此,怎么能够呢?先不论门第出身,就说凡人的寿命那样短暂,便不能与我们龙族结为亲眷。据说那位柳驸马之所以得娶公主,是因为洞庭君和钱塘君感激他的报讯之恩,而公主又对他一见倾心,非他不嫁。所以两位龙君一力向天庭说了好话,更何况当初钱塘君曾为天帝立下赫赫战功,这才蒙天庭恩准,破例赐他仙丹,准入仙籍,他方能与洞庭龙女谐为百年之好的。
再者,人家洞庭君仅此一女,将来洞庭君的爵位,还要指望驸马继承,自然父辈一力促成。象父王二十多个女儿,如果个个都要闹起来嫁给凡人,那还得了?
我想来想去,龙族之中,那些近亲或是远房的表哥们,不是贪恋美色,便是凶猛好斗,尚未正式成亲,妾侍倒是多不胜举。没有一个,得以托付终身。
在父王的寿宴上,我还见到了代表西海龙王前来的西海大太子敖宁,我的大表哥。
他,似乎与他们不同。至今我仍然记得,当他金冠银甲,步履生风,傲然地步入水晶殿来之时,似乎满堂珠宝都失去了夺目的光辉。我们的目光,顿时被他完全吸引过去了。
他身量颇高,略有些清瘦,目似朗星,灿然生光。神色却是冷傲肃杀,如亘古沉默的冰山。大表哥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丝龙子惯有的轻浮淫靡的气息。
就在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好象漆黑的深海,被夜明珠照得灿然一亮。
大表哥,他是否能带给我不一样的生活?
在父王的寿宴期间,我一直试图引起大表哥的注意。我甚至领着歌姬们齐声吟唱《龙主万寿乐》,只因为宫人都说,在二十四个姐妹中,我拥有最美的声音。
可是大表哥在来的第三天便告辞了,他说西海事务繁忙,父王也不便留他。
我们早就听说,西海龙王,我们的三叔敖丙,早就不管西海之事,成天忙着去建造他的心中楼阁。听父王说,三叔从小便喜欢敲敲打打,他毕生最大的梦想居然是做龙族第一巧匠,建造一所天上地下最美的宫殿楼阁。现在儿子长成,又这样有能耐,他便一溜烟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西海一应事务,早就由大表哥一手掌管,他是实际上的西海之主。
我偷偷躲在一处他必经的礁石后等他。他前簇后拥地经过时,我便从礁石后飘了出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大表哥。”他看见我了,远远地站住脚步,挥手令随从退下,这才叫道:“十七表妹。”神情一贯的冷淡,但并不疏远。
我的脸红了,说话怎么也不流利:“大,大表哥,我能不能跟你去西海?”
他静静地看着我:“那怎么行。”
我急了,话语反而越说越快:“大表哥,带我去西海吧,你看到了东海龙宫的样子,父王、母妃他们,还有我的哥哥姐妹,他们……他们……”
我说不下去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喊道:“我不要和他们一样!我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我被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声音吓坏了,只听大表哥柔声道:“十七表妹,你想得太多了。你不要觉得自己是被忽略了,其实大伯父他是很疼你的,我看得出来。”
父王很疼我么?或许是吧,他没有很特别地宠我,象对待二十四妹那样,兴致来了便带她去骑海马;他从天庭做客回来,带的一枚蟠桃也是给了最娇俏可爱的七姐。可是他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给了我漫长的生命,他怎会是不疼我的呢?
我流下泪来:“可是,大表哥,我只是想嫁给你啊。”
大表哥的脸上,浮起一缕淡淡的笑容,那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柔和了许多:“十七表妹,男儿志在四方。我敖宁是天地间堂堂男儿,又是高贵的龙族,怎能让儿女私情,磨灭英雄气概呢?大业未成,西海未宁,我是不会娶亲的。”
他走了,我的泪怎么也流不完。十七表妹,他总是这么叫我。因为在他心里,我只是他无数表妹中的一个。其实,我的名字,叫做敖莹啊。
大表哥离去之后,我沉默了好久。侍女送上调弄胭脂的金盒、研磨精细的珍珠、还有我们姐妹托别的神仙千里迢迢,从峨嵋山收来的玉池清露,这些都是以前我最爱调制的化妆用品,我也懒得看上一眼。姐妹们向我展示水族中新近流行的“飞云髻”、“醉霞妆”、“点金额”等等新奇妆容,我也都无动于衷。
我一天比一天消瘦,我发自内心地,开始厌恶起那些没完没了的宴会。我一次次地化为金鲤,偷偷游到远海去玩,甚至还去过一次内湖。不过幸好,没碰到过什么危险。
就算呆在东海,我也不愿意呆在龙宫之中。这一切的变化,也许是为了大表哥,也许是因为我更加茫然无措。
终有一日,我在父王驾前,看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金龙公主
父王左手拿着一张雪白的半透明的绫绢,那绫绢上似乎还飞舞着一个朱红的大字,他站在玉阶之上,面色阴沉地看着满宫后眷。突然一挥长袖,把案上那些玛瑙盘盏都挥到地上,只听呛啷啷一阵乱响,那些昂贵的盘盏都跌得粉身碎骨。
所有人吓得都屏息静气,只听见父王如雷的咆哮,震得殿宇嗡嗡作响:“是谁放走了白秋练?是谁找到了许真君,写下那道该死的赦令?是谁?”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站出身来,向着父王慢慢跪了下来,说道:“父王息怒,白姑娘,白秋练,是我放走她的。”
父王一下子怔住了,我看见他龙须向上猛地一翘,大喝一声:“是你?小十七?你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事情!”
我吓得全身一抖,因为过往的无数经验告诉我,父王是动了真怒了。但我仍强撑着站直身子,低声道:“父王,儿臣没有错。许真君……也是儿臣去求的他,他才写了那道赦令的。 ”
父王脸色都变成了青色,龙须也在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
母亲吓坏了,爱女心切,她已忘了害怕,从妃嫔中抢步出来,一掀下裙,跪在琉璃地上,叫道:“表哥!表哥!莹儿她一向温柔和顺,胆子又小,这次必是无意为之的,并不是存心来与你作对,你可千万莫要动雷霆之怒啊!”
父王身边的嫔妃,面上倒多有幸灾乐祸之色。尤其是父亲的新宠如愿夫人,若有若无地在一旁道:“倒看不出十七公主有这样的胆识,以后……看这事态发展下去,咱们龙宫,说不准还要仰仗十七公主呢。”
她这么加上两句,父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喝道:“莹儿!父王一向看你听话温顺,没想到你私底下竟敢这么无法无天!”
看到他暴怒的样子,我突然感到非常害怕。他该不会一怒之下,显出神龙的真身来,把我一口吞掉吧?就象钱塘君吞掉泾水侯的小儿子那样?
父王怒目圆睁地瞪着我,我都能看到他眼中冒出金色的火花。完了……完了……我头脑里一片嗡嗡声,眼前顿时黑了,耳边隐约只听到母亲的哭喊:“你……你吓死我的儿了……我儿要有三长两短……我……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地醒转过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藕荷色帐顶。我的寝宫?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把床边坐着的一人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来,我吓得差点又要昏倒:“父……父王……”
坐在床边的,赫然是我那刚发过雷霆之怒的父王。此时他看我醒了,立刻换上一副愠怒未消的样子,可惜我已看清了他见我醒来时,脸上那一瞬即过的喜色。
在他没有七窍生烟的时候,他看上去倒还是个很慈祥的父亲。尤其是他不穿那件剌得人眼花缭乱的金丝织成的锦袍时,我看他最为顺眼。
我偷偷地看着他,他严肃地瞪着我,但圆眼中终于渐渐带了笑意。
我的心顿时软了,我本来就是个孝顺的孩子,而且觉得自己确是忤逆不孝,居然偷偷放走了老父的爱妾。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我不放走白秋练,那是拆散人家恩爱夫妻,也同样是罪不可恕。
父王看我脸上神情转换不定,以为我还在怕他责罚,闷声闷气地说道:“你不用害怕,父王不会责罚你的。哼,你的母妃,倒真是护犊情深,还说什么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她便要与我同归于尽。真是笑话,我堂堂东海龙王,这么容易被人拉着同归于尽?这个笨女人!”
他虽是气哼哼地说这番话,但嘴角边却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我东张西望一番,没有看见母亲熟悉的身影,忍不住怯怯问道:“母妃呢?”
父王摸摸我的头发,道:“她去亲手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