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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接你,来我家多少次了还找不到门?猪头!”
回过神时才发现雨下得更大了,随便抓了个路人问是否知道月色酒吧,那人奇怪的看着我,然后招招手让我随他走。
我妈说现在坏人特别多,抢劫、杀人、贩卖人口的满大街都是,像我这种二十岁左右的无知少女和八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绝对是那些人的首选目标。于是我觉得自己随便就听信这个陌生人的话的确有些对不起我妈的谆谆教诲,但我实在是找不到路了。
那人带着我从一条胡同钻了进去,七绕八绕的走了半天,我一只手攥着没电的手机,一只手伸进书包摸索是否有带更适合的武器。正在防备中时,那人忽然停下来转过头,我条件反射般的露出一脸戒备,对视半晌,那人终于开口,“到了。”
这才发现一块小木牌上精致的写了“月色”两字,刚想对那人说谢谢,那人却头也不抬的走进去了,丢给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说,“物以类聚”。
“月色”不大,但很别致,说不上的感觉,昏暗的小灯照得人每个毛孔都放松,总之处处舒心。里面人也不多,一眼就看到朋友坐在吧台,低着头一身颓废。
“贾延迟,你可真会找地方。”我走过去拍他肩膀。
他吓了一跳,倏地抬起头,怔了一下,扯扯嘴角,算是笑了。
我也吓了一跳,忽然发现有人和我一样笑比哭难看,心理顿觉安慰。
“喝什么?”吧台里有人问道,抬头一看,居然是带路的男人。
“牛奶^0^”我冲他笑笑,那人嘴角明显的抽搐一下。
贾延迟也瞪大了眼睛看我,然后扑哧笑了起来,说,“你怎么还这样啊?我记得我第一次在水煮鱼店子看到你时,你气势汹汹的和服务员讨论为什么不可以要一份不放辣椒的锅子,哈哈。”
之后,贾延迟开始回顾我这些年做过的蠢事,一件一件细数,直到我把喝完的牛奶杯子重重的放到台子上。
再后来,他开始向我抱怨他的不幸,从工资太低到父母离婚,从朋友背叛到女朋友跑掉,总之郁闷非常。小毕说人有的时候就是想找一个诉说对象,他既不需要你伸出援手,也不需要你帮忙拿主意,只是需要你的耳朵而已。
然而贾延迟显然找错了耳朵,当他滔滔不绝的他那人面兽心的女朋友时,我已经在热牛奶和舒缓的音乐中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是晚上了,贾延迟早走了,吧台里的那个男人丢给我一封信,说是他留下的,然后低下头擦杯子。
我打了个哈欠环顾一圈,发现这个小地方还真是冷清,原先那两三个人也走了,只剩下我一个客人,难为贾延迟居然能找到这个地方。
正想着,忽然觉得耳后一阵阴风,然后闻到一股香水味,似曾相识,接着一个让我寒毛直立的声音响起。
“啊!小莫啊,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昨天晚上有事没去看你,你想了我吧?我就说嘛,像我这样的美女根本就是人见人爱……”
此人,哦,不,此鬼夏残月!
虽然在梦里对夏残月一点也不惧怕,但如果一个女鬼活生生的出现在你身边,多少还是难以接受,所以我看看那个低头擦杯子的男人,用很小声音问他,“那个……请问,你看到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那人抬头瞥了一眼,歪了歪嘴角,鄙夷的说道,“夏残月,你还知道回来?”
“哎呀,帅哥,今天不是下雨吗,要不然我哪敢大白天到处跑啊?”夏残月飘过来坐在我身边笑嘻嘻的说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吧台里的男人,然后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看得到她?”
他又瞥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低头擦杯子,夏残月却在一边接话说,“他当然看得到我了,他是我表弟啊。”
“我表弟帅吧?”
“有我这么漂亮的姐姐,他当然不会丑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表弟叫什么名字啊?”
“我告诉你他叫顾铭。”
“怎么样,名字都很帅吧,我们家人都这么完美,真没办法。”
“对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啊?”
“咦,小莫,你的脸好象在抽筋哦……”
我有一瞬间很想晕倒,那样我就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了,于是我就真的晕倒在吧台上,夏残月很不识相的在旁边嚷嚷,“啊!啊!顾铭,她怎么倒了?”
吧台里那个男生从鼻子里哼出声,让夏残月去后面拿块冰毛巾,然后在我耳边说,“别装了”。
我真的好想哭,邓飞,小毕,黄颖,贾延迟……你们在哪里啊……
“我是人。”吧台里又一声冷哼。
“啊?”我迅速抬起头坐好。
“放心,我表姐不会害你,你只不过很不幸能看到她,而她也缺个可以说话的人。”
“为什么不找别人?”
“物以类聚。”
然后,我问顾铭我可以回家吗,他耸耸肩,“谁拦着你了?”
我抓起书包就跑了。
后来,我在外面巷子里转了半个小时。
我迷路了。
再后来,顾铭就出现了,冷着脸招招手走在前头。
我又找到路了。
回到宿舍,小毕不在,翠花也回家了,我只好颤抖着打电话给邓飞,他问我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兴奋,是不是中奖了?
我问他见鬼算不算中奖,他思考半天,说这个问题一时不好回答……
05年3月7日 是雨吧
昨晚小毕没回来,和朋友狂欢去了,一片吵杂。
我有些害怕一个人睡,邓飞在电话那头听我唠叨一天的遭遇后又给我唱歌,从《同桌的你》一直唱到《叶子》,只记得睡着前的最后一句,“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早上醒来时电话还抱在怀里,邓飞的声音有点嘶哑,他笑着骂我,“懒虫,终于起床了。”
那一瞬间感觉到幸福,满满的溢在嘴角,朋友真好。
去超市买了一盒牛奶,回来时忽然想起贾延迟的信,不禁好笑,以那家伙的性格,有什么事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翻出来撕开信封,短短一页,却看得我手指发抖,他说:
“小莫,替我向小毕、邓飞他们问好,我已没有办法与你们一一再见,此生遇到太多,错过太多,死后终于放下一切。很高兴能在这一世遇到你们,昨天看你笑得粲然,不禁想起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谢谢你们带给我的快乐,但愿来世再相遇,珍重!”
来世再相遇?贾延迟,什么叫来世再相遇?
牛奶顺着手指洒到衣上,一道一道的乳白色小流,半天不能动弹,回过神来时拿起手机一遍一遍的拨打贾延迟的电话,冰冷的女声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措,心里想着昨天见面时的笑脸,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贾延迟蹩脚的恶作剧,然而惶惶的心跳和不安让眼泪不听使唤的流出来。
我跑出来打电话给邓飞和小毕,说不清楚一句话,只是哇哇大哭,邓飞慌张的说,“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来。”小毕的宿醉也顿时清醒,她说,“你别哭,我马上就回来。”
然后就看到邓飞和小毕越来越近的身影,抖着手拿出贾延迟的信。
贾延迟的家在南方一个小城市,记得开学第一天时,我把一盆滚烫的汤打翻在他鞋子上,他一边跳脚一边扯着嗓子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说,“美女,你搭讪的手法真特别。”
小毕蹲在一旁对那盆汤无限惋惜,我红着脸呆站在原地发蒙,正好经过的邓飞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于是四个人稀里糊涂的成了好朋友,一晃眼四年。
几个月前,贾延迟找到了一份编程的工作,搬出了宿舍的他整日忙碌,我和邓飞忙着考研,小毕也着急找工作,很少再聚,再相见后怎么会有如此结局?
我们打车去了贾延迟的住处,房东说他早在一个月前搬走,小毕一遍一遍打他电话,结果依旧是那冰冷的女声,只有邓飞没出声,半晌,他问,“小莫,昨天那个酒吧在哪?”
我让司机调头去xx路,然后在那个公车站停下,跌跌撞撞的找“月色”,小毕和邓飞跟在后面。
小巷很多,竟忘记该走哪条,恨自己的迷糊,又丢脸的哭了出来。然后一张纸巾伸了过来,抬头,是顾铭。
虽然有些害怕夏残月,甚至也害怕他,但看到那黑亮的眼睛时竟有一丝安心,不顾街上行人的侧目,抓住他的手大声问着,“你知道贾延迟在哪对不对?对不对?”
他没出声,转身带我们去“月色”,然后端上三杯热水说了三个字,“他死了。”
今天的酒吧生意依旧萧条,小毕的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