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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上午,孟秦氏带着孟苹到街上去采买,让孟苹帮自己记着人数。
孟苹记性倒是很好的,这些年年年都要陪着娘亲去买,她都记着了,当下就背诵一般说道:“祖父、祖母、大伯、大娘、二伯、二娘、四叔、四婶、五叔……”
背完之后,孟苹埋怨道:“祖父祖母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专门生孩子吗?怎么生了这么多?”
孟秦氏“噗嗤”笑了,在孟苹头上敲了一下:“就你怪话多!”
孟三家里兄弟多,家底薄,日子不好过,妯娌里尖刻的人多,宽厚的人少,这礼物一定得选合适,免得被人背后说怪话。
4第四章 西戎叛乱
快中午的时候母女俩回到了家里,孟秦氏到私塾接孟煜去了,孟苹在家里洗菜和面搬柴火,准备做午饭用的材料。
家里最后一个回来的人是孟三。
他到家的时候,孟苹和孟煜已经帮着母亲把饭菜摆着院子里了,都在等着他呢!
看爹爹满面疲倦地回来,孟苹和孟煜一齐起身,孟苹给爹爹端了一盆洗脸水,孟煜帮爹爹拿了擦脸用的布巾。
孟三在两个儿女的侍候下擦完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道:“西戎部族又叛乱了,朝廷派了南安王统帅大军,清远侯提督军务,总督西北戍兵和南疆戍兵,镇压西戎叛乱。兵部现正从咱们东疆征粮呢,京里来了个高参政,督饷西北,整个稻阳府衙忙成一团,我晚上有可能回不来了。”
孟秦氏很是心疼丈夫,忙拿了一个炸菜角递给孟三:“快点吃午饭吧,早点吃完的话,也能去休息一会儿!”
到了深夜,孟三果真没有回来,而是派了一位衙役过来,捎信说自己要押运粮草到西北去,让妻子为自己收拾一下行李,明早自己回家取了行李就要出发了。
夜深了。
孟煜已经睡着了,孟苹帮着娘亲为爹爹收拾行李。
孟秦氏素来温柔,脸上常带着笑的,可是今晚却一直情绪低落,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还时不时悄悄地叹气。
孟苹察颜观色,问孟秦氏道:“娘,西北距离咱们这里到底有多远?”
孟秦氏又叹了一口气道:“大苹果,咱们大金幅员辽阔,东疆在最东边,西戎在最西边,你爹此行,可是要横穿整个大金啊!山高路远,娘怎么会不担心?我和他成亲以来,最多只分开过两日,如今可是要分开一年半载!”
她不再说话,坐在床边,看着幽幽闪烁的油灯火焰,脸上现出伤感之色。
孟苹依偎进孟秦氏怀里,安慰她道:“娘,爹爹不在家里,你不是还有大苹果,还有小火花陪着你嘛!”
孟秦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强颜欢笑道:“大苹果,你的那对烂银梨花簪怎么只剩下一支了?”
孟苹有些惭愧,偷看了娘亲一眼,嗫嚅道:“娘,我不小心给丢了一支!”
孟秦氏听了,也只是在孟苹头上敲了一下:“唉,你这马虎的大苹果,什么时候能细心点呢!”
孟苹靠在母亲香香软软的身上,呵呵傻笑了两声。
孟秦氏素来大方,她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两小块银子,递给了孟苹:“你明日到隔壁郑勤家,让你郑大叔按照没丢的那支的旧样,再给你打一根梨花簪。”
孟苹从母亲手里接过了碎银子,装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她打开荷包的时候,孟秦氏随意看了一眼,觉得大苹果的这个荷包里的碎银和铜钱似乎都比以前少了不少,就问了一句:“你的银子和铜钱怎么少了?”
孟苹看了母亲一眼,她知道自己给玉珂的银子和铜钱在一般人家可不算少了,应该向母亲交代清楚的。
“娘,你记得不记得以前街口的那个小乞丐?他是被拐子拐带出来的,他的家在金京,他母亲也在家里盼着他,我看他可怜,就借了二两银子给了他……”
孟秦氏对那个漂亮的小乞丐有些印象,也知道那个小乞丐和大苹果老是在一起玩,大苹果常常给人家送吃的,她平日只做不知,没想到大苹果居然把银子借给人家了。
听了女儿的交代,她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是她素来善良,转念又想到丈夫此去西北,山高水远的,大苹果多做点好事,为她爹爹积点阴德也是好的。
孟秦氏先是佯装狠狠地瞪了孟苹一眼,看到孟苹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这才温言道:“做好事是应该的,帮助别人是可以的,但是要小心不要被人给骗了!”
说完,她想起女儿送出去的那二两银子,虽然觉得女儿还是有些大手大脚了,可是她是很善于自我安慰的,马上告诉自己这是大苹果命里该人家孩子的,这样一想,她又释怀了。
孟秦氏搂住大苹果,想起往事,她的这一生,就是太认命了,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清晨的时候,孟三回来了。
他告诉妻子自己是在监督粮库的库丁用斛丈量军粮,忙了一夜,一直未曾合眼。
孟秦氏心疼极了,把凌晨起来就开始熬的牛肉汤盛了一大碗端给丈夫,又把自己烤的全麦饼拿了几块,然后坐在旁边看着丈夫大口喝汤。
这时候孟苹和孟煜都起来了,也都过来陪着爹爹。
当孟三背着包袱走在晨曦中的时候,他的妻儿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模糊了眼睛。
丈夫不在家了,日子还得照样过。孟秦氏消沉了几日之后,很快就开始忙碌起来,一边细心照顾一双儿女,一边在大苹果的帮助下把捎往京城金京的礼物都送到驿站,托驿车给婆家捎了过去。
西戎的叛乱,在南安王率领的大军的追击进攻下,只持续了五个月就烟消云散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孟家三口陷入无限的欢喜之中,开始盘算着孟三归家的日子。
进入腊月之后,稻阳府衙随着运粮队去西北的官吏和衙役陆陆续续都赶了回来。
每日一大早,孟秦氏就带着大苹果到府衙去探问消息,衙门里的人总是说孟三还在路上呢。
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那日,前夜孟秦氏几乎是一夜没睡,她总觉得心跳很快,胸口好像被什么塞住了一样,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孟煜的私塾已经放假了,也在家里呆着。
孟秦氏做好了早饭,看着儿女吃了早饭,她连汤都没有喝一口,就带着一双儿女又去衙门打听丈夫的消息去了。
5第五章 爆竹声声
一家三口刚走到巷口,天上就开始飘起了雪,雪花刚开始还不算大,一粒粒的盐粒一般;等他们走到稻阳府衙的时候,已经变成鹅毛大雪了。
孟秦氏一手拉着孟苹,一手拉着孟煜,终于见到了府衙的李主管。
李主管听了仆役的回报,忙起身把他们母子三人迎进了签押房。
外面天寒地冻雪花飞舞,签押房里生着一个炭盆,上面吊着铜壶烧着水。
李主管把这娘仨安顿在炕上坐下,亲自给孟秦氏倒了一杯水,这才道:“孟家弟妹,我正要去你家呢!”
他从桌上的一摞文书里取了一封出来,正要递给孟秦氏,半路顿了顿:“弟妹,识字么?”
孟秦氏脸色苍白,点头道:“略识几个字。”
李主管把文书递给了孟秦氏。
孟秦氏打开文书,一目十行地看着。
孟苹和孟煜站在一边看着娘亲。
看完书信,孟秦氏捏着文书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脸已经变得刷白,嘴唇也颤抖着:“这是真的?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瞪着李主管:“李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娘亲的反应,孟苹和孟煜也都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俩一左一右紧紧依偎着娘亲,盯着李主管。
李主管看着这娘仨,心中也是同情,他叹了口气,道:“也该孟三弟倒霉,战事都结束了,南安王和清远侯厚赏了运粮的吏民,他带着几个衙役同民夫一起准备离了西北回东疆,谁知道刚出发,路上就遇到西戎残余,他和李夏俩人被西戎的流箭射中,当时就没了,其他人也都多多少少受了伤,刚刚赶回来……”
孟秦氏脸色灰白,连嘴唇也没了颜色,她刚要再问,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相公啊!我的相公啊!你怎能半路把我抛却……”
那是李夏新婚的妻子李云氏在外面哭。
孟秦氏的眼泪滚珠般落了下来。
孟苹和孟煜搀扶着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