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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蛊毒?”
胤禛的声音变得暗哑起来,以往他这样说话都是发怒的前兆,如月侧过头,她不想被胤禛这样碰着,好像是在嘲讽,你逃啊,即使我不杀你也有老天收拾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不说话?”
胤禛转过了如月的脸,如月能感到他的呼吸,他们真的离得很近,如果能看到她一定会脸红的,但现在如月就这样直直的看过去,黑暗里她闻得到佛前沉水三味香的味道,如月感到手指慢慢滑到了脸颊上,他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我说过如果你回来我会原谅你的,可是你没有。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却又出现了。为什么不一走了之,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如月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被拥进了怀里,被这样用力的抱着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心乱的更厉害了,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态度,他应该怒斥或是讥讽,为什么不这样?如月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人会不会不是胤禛,是绿手人遣人假扮的。想从我这里套出什么话来?想到这里如月使劲挣扎起来,但挣脱不开。于是她惊恐的喊道:“你是谁?你是谁!”
沉默了半天对方才低声道:“我是胤禛。”
“你不是!”如月抽出了手,一掌劈了过去,但立刻就被制服,还被压倒在地上,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想踢过去腿又被压住。
“我是胤禛。”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如月只是摇头,她的内息再次乱了,眼泪变成了血咽住了嗓子。她带着哭音重复道:“你不是。你不是!”在说第五遍时如月被他吻住了,深深的吻,她整个人都僵硬着。眼睛瞪的大大的,黑暗里她回忆起了胤禛的气息,还有上次那个惩罚之吻的味道,如月知道他就是胤禛,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论这是虚伪的情意还是真实的温柔都让如月惊恐。她并不讨厌,就像以往一样,期许着一场爱情,和他的爱情,那存在想象里不能对谁说的旖旎如月谁也不曾告诉。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可在这最脆弱的时刻理智的弦断开。和胤禛之间的界碑轰然而塌,她接受了他的吻。与之而来的不是甜美而是痛苦,内脏撕碎般的痛,血涌出了口,阻断了这猛烈释放出来的爱意,如月忍不住喊了起来,以前的痛都及不上这一回,她甚至以为这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四爷……啊,胤禛。”如月叫着他的名字,对方抬着自己的头,语气焦灼的喊着:“怎么了!阿弦,进来!”
如月听到门被猛烈推开的声音,脚步声凌乱,应该有很多人进来,但她这个时候只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于是就挣扎着说道:“胤禛,胤禛。”
“我在这里。你不要说话。”
“不行,我要说,没有时间了,我就要死了。”不知道是毒性发作听不真切还是屋里的人同时不动了,周围变的极其安静,她虚弱而无力的声音响起:“我本来很讨厌你的,就像你讨厌我一样,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你了,也想不出是因为什么事从哪一天开始就喜欢你了。可是我知道不可以这样,因为有言在先,因为你不爱我……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越界了。我怕面对你也怕面对现实,更怕将来落得个坏结局,所以我想离开,可是……事到临头我竟然舍不得走,真是太奇怪了,其他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这次的事你千万不要责怪阿弦,他是被我牵连的,没有他我活不到这会儿。现在我就要死了,你可以放心了,我也能解脱了,这样结束了很好,很好……我们不会再见了,胤禛。”后面的话如月说的愈发的轻,她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完,紧绷的身体同时也松弛了下来,她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天色渐亮的时候,胤禛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的窗一直忘了关,安静的街道将重新变得热闹起来。自琅如月昏厥到现在的平稳一夜已经过去,心法的作用果然如刀青列所说的有用,但也相当的消耗内息,这让皇子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以至于要扶着窗棂才能站稳。数个时辰前琅如月说的话还那么清晰,不断回响在胤禛的脑中,让他既喜悦又痛苦,从来没有谁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如此震撼,是以为不会再见才这样说的吧。他苦笑了一下,回头去看,琅如月安静的躺在床上,苍白的脸显得睫毛很黑,如果听从了文觉的话留在京师那么她一定是活不了的,和尚,你真的什么都能看到吗,也真的这么想让她死吗?如果这样你难道看不清我的心?
“四爷,忙了一宿该歇一下了。”
胤禛冷冷的看了眼锦瑟,并不搭理她,而是看向了站在较远处的伍十弦,侍卫长茫然的看着某个点,显然是分了神。
“你去备车,这就回京。”
锦瑟应了,举步又止道:“主子准备怎么安置琅如月?她是背主之人,虽然……”
“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我带你来不是为了让你指手画脚的。”
锦瑟愣了愣,眼里的神采黯淡下去,她垂头不语,胤禛看着她道:“给他们说,这件事要严格保密,若透露出半个字就不用再活了。你也是,把嘴闭严了。而且……”他盯着锦瑟的眼,“你是我的奴才。文觉也是。”
锦瑟攥紧了手应了,看到她退了出去,胤禛又把目光移到了伍十弦身上。侍卫长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胤禛冷声道:“我该是谢你还是该罚你呢,阿弦?”
伍十弦茫然的看着胤禛。对视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似地低下了头,“原以为你是最可靠的,没想到却是最不可靠的,还记得我当初给你下的是什么命令?重复一遍!”
“……若肯回来还能活。若仍坚持要走就杀了。”
“那么你做到了吗?”
“我们找不到船,接着就遇到了贩卖鸦片的事,她并没有坚持要走。”
“不论能不能出海。她是不想回来了,即使漂流在不毛之地也不想再回来。你该清楚的,为什么不杀了。因为你下不了手,还是因为对她动了心了,是准备跟她一起走。还是准备一直欺骗我?!”
伍十弦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他跪下不语。胤禛走到他的面前,压低声道,“不论死活,她都是我的女人。”
“……属下明白。属下……我知道四爷对她的心,”伍十弦抬头看着俯身的胤禛。眼里有着复杂的情绪,“也知道琅如月对四爷的心,如果她死了,不论是什么原因您都不会原谅杀她的人的,也包括自己。否则您怎么会让属下去呢?您明明知道我会报恩而放走她的。您若不是动了心,为什么要不惜舍弃数年的内息来救她……谁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心。”
胤禛审视眼前的男子,他跟着自己十几年了,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可是,也就是这份了解才毁了信任,此时此刻之后他们在无法像以前那样了!伍十弦看出了胤禛的痛恨和不信任,他的心沉了下去,就像方才自己说的谁也不能欺骗心,自己的行为是背叛,感情的背叛。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去监视,但我的确不后悔让你去带回她。”胤禛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伍十弦,“她的话你也听到了,而我也不会再松开手了。”
如月醒来的时候周围依旧是黑暗的,她不能肯定是黑夜了还是自己仍旧瞎着,花香是从哪里飘过来的,雨桐院?如月刚想动就被人制止了,“你还很虚弱不要动。”这声音是胤禛的,她绝不会听错,如月呆愣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杂乱的回忆让她觉得尴尬和无措,此刻的如月极度的不想让胤禛看到自己的表情,但她不能移动,只得维持原状的躺着。
“这不是府邸,是一处别院,离京师只有三十里路,你单独在这里会比较好,对外我一直说你在这里养病。”
过了一会儿如月才轻声问:“家里人都好吗?”
“好。”
“……多谢您。”如月几乎是扭捏的在说,胤禛抬起她的脸,“你谢我什么?”
如月踟蹰着问道:“为什么不生气?”
“我的气已经生过了。我想你该知道。”
“我不知道……这不像您,”如月小意的说,胤禛没有回答,她心里翻涌着酸楚:“您大可以不必如此,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现在的我帮不了你什么了。您不杀我已经很对的起我了,不用对我这样……好。”
如月听到胤禛轻笑了一声,这让她的心一紧,果然是会嘲笑自己的吧,她忍着难过道:“之前我说的话……您就当没有听过吧,请不要再讽刺我了。还有,替我谢谢阿弦,这些日子没有他我是活不下来的,不要责怪……”她的话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