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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老爹说:“娃,你都多大了啊,还像个孩子似的呢,你是男人就不要这样婆婆妈妈的,爹年纪大了,经受不起这种感情的摧残了。”
潘黄河哭着说:“爹……俺不是舍不得您……俺俺……怕打仗……”
潘老爹一听,愕然地愣了愣。继而愤怒地说:
“你个混球!哪些当兵怕打仗的!怕死就不要去当兵!”
潘黄河听到这里立刻止住了哭声,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爹,您同意了?俺真的怕打仗,俺还等着给您送终呢!”
一句话把潘老爹说得老泪纵横,呜咽着哭了起来。
潘黄河赶紧拉过一个板凳,扶着潘老爹坐下。
潘老爹说:“儿啊,俺就你这么一个儿,可眼下有啥办法哩,老天爷不开眼,地里都两年没收到过庄稼了,国民党政府苛捐杂税多如牛毛,你也是知道的,家里早都揭不开锅了,再这样下去都要饿死人了。儿啊,爹让你去当兵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日本人又打了进来,可不当兵又啥法呢?当兵好歹还能吃上饱饭,战死总比饿死强啊!”
潘黄河一想到部队有饭吃,立刻把怕打仗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问老爹:
“爹,你说那部队上真能吃饱饭吗?”
潘老爹说:
“那还有假?听说国民党的军队都是穿美国人的衣服,吃的是美国人的饭,可好着啦!要不是部队不收留你老爹,不然我也想去啊!”
潘黄河听得两眼放光。
潘老爹继续说:
“儿啊,在部队好好干,把饭吃饱,吃饭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快,可千万别饿着了肚子……好好干,说不定还能当个官什么的呢,那咱潘家祖坟上就冒青烟了……”
潘黄河心想:爹,我一定完成不饿肚子的任务。
潘黄河实在是穷怕了。
潘黄河就这样穿上了崭新的军装,拿起了枪杆子。
第1卷 第三章 生死兄弟 第24节 躺进坟墓
谁知自己吃饱饭的抱负竟被组长李一安一顿好批评,而且是当着全组70多人的面公开批评,潘黄河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部队凭啥就不能让我吃饱饭?”
“我这样拼命地辛苦地干活,究竟是为了啥?”
“李志强、赵大伟都死了,他们的死究竟值不值得?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大人儿呢,眼下说没就没了,一眨眼儿的功夫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个人只能到这个世上走一趟呢,就这样没了……”
“他们死的时候可是连饭都没吃饱啊!真是太可怜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潘黄河更加郁闷了。从内心深处开始讨厌起了组长李一安。
“干活了干活了!赶快将各自的战壕挖好,作为战斗的掩体,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组长李一安又开始面对侦查大队一组70多人训话了。
战士们忍受着饥饿,纷纷埋头挖起来。
是啊,这要是敌人打来没个掩体咋办?因此挖战壕可不能马虎,搞不好就得把自己的小命搭上,自己的小命搭上不要紧,可苦了家里的爹娘呢,还有弟弟妹妹咋办?
潘黄河本来食量就大得惊人,这会竟然饿着肚皮干活,早就不乐意了。心想还是咱的连长陈西来好,多体贴人啊,只要说一声饿,喊一声困,陈西来连长立马像爹娘一样给自己吃的,让自己休息,哪像现在这个李一安!
潘黄河越想越气得慌,这肚子也跟着凑热闹,咕噜咕噜的开会搞抗议。
大伙挥动着铁锹,干得大汗淋漓。
潘黄河看着大家伙都在专心的干活,自己也只好无奈地跟着挥动铁锹,有一下没一下的挖着。此刻他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嘟咕嘟直叫了,他看着地上的泥土,都恨不得扑上去啃上几口。
就在他饿得头晕眼花的时候,铁锹忽然碰着了一块石头。
潘黄河连忙刨了刨泥土,一块墓碑赫然从泥土里冒了出来。
潘黄河再吧墓碑移开一看,不禁乐开了花:原来这是一个天然的墓穴,这个墓穴不就是最好的掩体吗?既牢固又宽敞,还不费力气!
抽开墓碑,走进去一看,这个墓穴早已不知有多少年了,只见墓穴的中央躺着一具森森白骨。
潘黄河三下五除二,将白骨抱了起来,甩到了战壕外面。
大伙见一堆耀眼的白骨从战壕里飞了出来,都吃惊不小,纷纷围过来看个究竟。
“潘黄河,咋了?你吃人还吐骨头?”
“嘿嘿,臭小子,运气不错啊,有这么一间土坯房,够你住的了!”
“我看啊,干脆分成几个小间,厨房厕所卧室什么都有了,再把媳妇接进来住,啧啧……”
大伙的七嘴八舌引起了组长李一安的注意。
“潘黄河,你咋还不动手呢?”李一安走了过来,严肃地批评道。
见组长走过来,战士们一哄而散。
“报告组长,我……我……”
“你咋了?”
见潘黄河结结巴巴,旁边战壕一个战士接过话茬说:
“报告组长,潘黄河他已经挖好战壕了!”
李一安猫着腰进去看了看,哈,还真不错的啊!
“你,一定要把战壕挖得稍微深一些!”组长李一安指着刚才接话的那个战友说。
“是!”
李一安视察了一番之后,走掉了。
晚上,除了几个放哨的士兵外,其他战士都在战壕里休息。
潘黄河舒舒服服地躺在墓穴里,别提多惬意了。
“要是有点吃的,就好了。”潘黄河想。
“嗨!哥们儿,还在生气啊?”旁边战壕的一个战友搭上话了。
“……没有……”
“没有才怪呢!早饿了吧?”
这话算是跟潘黄河找到了共同语言。
“是啊……”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个性,爱说实话。你说咱当兵的,要是吃不饱饭,能打仗吗?”
潘黄河没想到还找到了一个知己,这会儿感到郁闷心情有了倾吐的对象,心情立刻轻松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地方的?”潘黄河问。
“我叫赵大兵,四川的。”
“赵大兵?这名字咋这么熟呢?”潘黄河自言自语道。
赵大兵乐呵呵地笑了:
“我这名字啊,是咱爹给取的,咱爹生性懦弱,因为一棵长在田垄上的树被邻居打断了腿,本来那树吧,正好长在两家的地界上,邻居说是他家的,我爹说是我家的,结果……我爹希望我长大以后去当兵,拿枪杆子,那样就没人敢欺负了!”
看来都是农村来的,行啊,一个是为了吃饱饭,一个是为了不挨揍,看来都是有目的的,潘黄河此刻有了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这战场上要是没个知心朋友还不得给闷死。
第1卷 第三章 生死兄弟 第25节 月夜倾诉
“黄河,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还有弟弟妹妹吗?”赵大兵问。
提到家人,潘黄河又开始流泪了,他是那么迫切地想回到绿柳庄去,哪怕是去看一眼也好啊,可这战场上,今天生明天死,谁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看一眼的机会呢。
“我?呵呵,还有呢,弟弟妹妹都很多,妈早就死了,还剩下一个爹……哎,家里太穷了,不然我也不会来当这破兵。”潘黄河长叹一口气,说。
“是啊,咱都是农村兵,不比那些城里兵,咱什么苦头没吃过?”
潘黄河又想起了12岁那年的冬天,他赤着脚,和爹一起走在雪地上的情景,眼睛变得有些潮湿了。
也许赵大兵意识到这个话题勾起了潘黄河痛苦的童年的记忆,于是就换了个话题:
“黄河,你有老婆了吗?”
“老婆?来部队之前倒是有过一个,不过都还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呢。”
赵大兵来了兴趣,说:
“不错不错,哎?你们都到什么程度了?扯过手没?”
潘黄河嗫嚅着嘴唇,一张小脸在暗夜里变得发烫。她想起了那个冬梅。
“……拉过……”潘黄河小声地说。
赵大兵更来兴趣了,好奇地问:
“你们发展到哪种程度了?……那个…过…吗?”
潘黄河这下有些不太自在了,脸往下一沉:
“啥这个那个的,没有!”
赵大兵没想到这个憨厚的潘黄河竟然也有生气的时候,马上把嘴闭上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月光下的山川显得那么静谧,那么宁静;他想起了临上部队之前,和冬梅在月光底下的那些难忘的美好时刻。此刻,冬梅在做什么呢?她跟自己一样也在思念着对方吗?或者,早已经嫁给了别人?还有年迈的爹,弟弟、妹妹……
是啊,有了这些美好的回忆,人生就好像又多活了一遍,即使死也值了。
可是潘黄河知道,在这静谧的山川里,此刻有无数支罪恶的枪口正虎视眈眈地对着对方……
要是没有战争,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