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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飞一下子栽在泥潭子里面,脸周围的泥潭子开始冒泡。好一会他才疲惫地转过身,让雨水冲刷自己的脸抹了一把。
“怎么了,家里出事了?”张雷问。
“张雷,我问你个问题——亲嘴能怀孕吗?”刘晓飞突然问。
张雷一愣,噗哧喷了:“操!看你小子挺老实的,怎么问这个?”
“我女朋友住院了,妇产科。”刘晓飞很纳闷,“我跟她没那什么啊……”
“没哪什么啊?”张雷起身踢他一脚,“买点红枣去看看她吧,女人住妇产科不一定都是怀孕。这你都不懂?”
“那是怎么回事?”刘晓飞看他。
张雷卡着腰:“我说你真不懂假不懂啊?你女朋友不是在军医大学吗?军校所有专业入学都有三个月强化军事训练,她肯定是不适应。没事,我们空降军女子跳伞队跟我们侦察大队是隔壁,每年来新兵都有这种情况。”
“什么情况啊?”刘晓飞不明白。
“操!还得我给你上课!”张雷无奈了,蹲下在刘晓飞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是月经不调啊?”刘晓飞看他。
“我操!”张雷痛心疾首,在想怎么解释,偏头一看就指着走过来的队长:“队长来了,你问他吧他什么都懂!”
刘晓飞爬起来就跑向队长,张雷急了:“我操!你真去啊?!回来回来……哎哟我的妈呀真去了?没我什么事儿啊我冤枉!”他起身兔子一样跑进在屋檐下拧衣服的学员中间。
“报告队长!”刘晓飞敬礼声音掷地有声,“我有问题想请教您!”
“讲。”队长在雨中背着手很严肃。
刘晓飞还是那么大声音:“请问队长,什么是月经不调?”
队长一愣,学员们也都傻了。张雷一脸苦笑恨不得撞墙,躲到人群后面不敢露头。
队长仔细看刘晓飞,看他很严肃一脸求知欲望。队长傻了半天背着手咳嗽两声:“哦,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啊!月经不调,我得先告诉你什么是月经才能告诉你什么是不调……”
军用救护车停在军区总医院门口,刘晓飞和张雷下来。陆院医务所长在车上冲他们挥挥手:“张雷,我回家看看啊!下午五点我在门口等你们,别给误了!”
“误不了,马叔叔!”张雷摆摆手,“伞兵的时间观念是最强的,你比我清楚!”
“臭小子,电话里面替我问你爸爸好啊!”所长笑笑,司机开车走了。
“你这么有本事啊,医务所长听你调遣?”刘晓飞看着远去的救护车还没反应过来。
“我老子的老部下,当年是我老子把他从连队卫生员送到军医大学进修的的,不然早回农村当赤脚医生了。这点面子他是肯定给的。”张雷说着从兜里拿出墨镜戴上,“怎么样,帅不帅?”
“你戴墨镜干吗啊?”刘晓飞纳闷。
“来女兵成灾的军区总医院,怎么能不戴墨镜呢?”张雷一脸坏笑,“咱就得特别点才能引起女兵注意!”
“你小子花花肠子真不少。”刘晓飞苦笑进去,“要不我能被你给整了?”
“我没故意整你啊,你非要去找队长问的!”张雷追着他走,“我让你丢丑一次,现在让你来看女朋友。扯平了吧?以后这事儿别提了!”
两个红牌学员就这么一路打听着晃进了妇产科的住院区。进了妇产科住院区才觉得傻眼了,来来往往的都是女干部和女兵,病人也都是女性,年龄就不一定了。换了谁谁都傻眼,何况是两个军校一年级的毛孩子?他们精黑消瘦的脸、绿色的军装和红色的肩章再加上张雷戴着一幅大墨镜,在这里很打眼,一进走廊就被很多双眼睛注意到了。
妇产科的住院区走进两个20还没出头的男学员,是一种比较少见的风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手足无措,正在巡视病房的方子君看见了走过来没好气地:“找谁啊?走错了吧?”
“没,没错。”刘晓飞都有点结巴了,“我来看人。”
“看谁啊?登记了没有就进来?这儿是妇产科!”方子君就插着兜说,“出去,看清楚再进来!”
刘晓飞和张雷就给噎在那儿了,半天说不出来话。
病房里面,何小雨正在跟一个女兵病人学打毛线手套,听见楼道里面的声音就下意识地站起来。
毛线球子骨碌碌地滚到地下。
“怎么了?小雨?”那个年纪比她大些的女兵就问。
“他来了!”何小雨拔腿就出去,毛线缠在她的腿上,她也顾不上了,径直往外跑。
“小雨小雨!线!”
这时候何小雨哪儿还顾的上什么线不线的啊?带着线就往外跑啊。
红色的细细的毛线就那么一直拖在她的脚下。于是在楼道里面就出现一个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的短发女孩在跑,她的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红色的毛线。
红红的细细的毛线。
一直到她跑到变傻了的刘晓飞面前,那条毛线还拖在她的身后。
刘晓飞看着脸红扑扑的小雨,长大嘴说不出话了。
小雨看了他半天,然后就伸手掐刘晓飞:“死人!你还知道来看我啊?!”
刘晓飞哎哟叫了一声。
张雷就乐了,对方子君说:“同志,我们没走错地方吧?”
方子君就噗哧一下子乐了:“早说你们找我们小雨啊!你们哪个是刘晓飞?”
“我不是啊,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张雷开玩笑说,“看还看不出来吗?”
“就你那样也不能是我们小雨的男朋友啊!跟楼道里面还戴墨镜跟流氓似的!”方子君就笑,转向刘晓飞:“你是刘晓飞吧?”
被掐得龇牙咧嘴的刘晓飞赶紧点头:“对,是我。”
“我是小雨的姐姐——我受阿姨之命专门来审查你!”她调皮地眨眨眼。
刘晓飞就紧张了,姐姐?小雨什么时候有了个姐姐呢?
“这是我亲姐姐!”何小雨抱住方子君,“还不赶紧叫姐?”
“姐……”刘晓飞硬着头皮喊。
“得了,不难为你了——我叫方子君,你叫我子君姐就可以了。”方子君乐不可支,“小雨的父母是我的干爹干妈。”
“我是张雷。”张雷笑着伸出手。“陆院侦察系学员,晓飞的同学,也是他的下铺。”
“切!”方子君笑着白他一眼,“一个红牌,人不大,倒惦记着跟军医院多认识几个人了?”
张雷就笑,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地:“人之常情吗,我在部队的时候就惦记着往军医院跑。——不过这次我可是陪晓飞来的啊!”
“看出来了!老油子了!”方子君调侃地说,随即大方地伸出手,“方子君,军区总医院妇产科大夫。”
“都别傻站着了,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吧?”何小雨就眨眨眼,拉住刘晓飞的手。
“这个医院有什么地方坐的?”方子君就说,“要不,这样……”她小声对何小雨耳语几句,何小雨就狂点头:“好啊好啊!跟这儿呆着早把我憋坏了!我这就去!”
“赶紧啊!”方子君一拍她,“我的便装在办公室的衣柜里面,你随便穿吧——别让主任看见啊!”
“知道了!别忘了,我是‘狼牙’特种侦察大队大队长的女儿!”何小雨甩下来一句,掉头跑了。
“她是何志军的女儿?!”张雷吃了一惊。
“是啊,怎么了?”方子君就笑,“晓飞没有告诉你吗?”
“没好意思多说。”刘晓飞摸摸脑袋,“就告诉他我是去看我女朋友。”
“没事——原来是名将之后。”张雷感叹一句。
“我干爹这么有名啊?”方子君有点诧异。
戴着墨镜的张雷不说话,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来,在应该放女孩相片的地方,是一张两个人的合影——中间是侦察大队时代的何志军,戴着蒙着迷彩布的钢盔,眼中露出一股鸟气。照片上有硝烟和已经褪色的血迹,旁边是个年轻的穿着迷彩服的战士,与张雷绝对酷似。
方子君一愣,脸一下子白了。
刘晓飞倒没有觉得奇怪,他早就见过。没有告诉张雷自己的女友是何志军的女儿,确实是因为不好意思。
“1986年,我们空降军抽调了40个最好的侦察兵组成‘飞鹰’侦察队到前线轮战,在一次行动当中我哥哥为了掩护队友在丛林当中负伤昏迷。是他带着自己的陆军‘狼牙’侦察队杀入重围,救出我哥哥的……”
张雷摘下墨镜淡淡地说。
“他是我的偶像——侦察兵的军神。”
方子君看着他那张酷似他哥哥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严肃和庄重,看着那双眼睛里面燃烧的青春的火焰,脸色越来越白。
“你叫张雷?那你哥哥叫什么?”方子君问,她的脸色全白了。
“……他叫张云,后来的一次行动中牺牲了。”张雷没有注意,合上钱包。
方子君无语,张着嘴没有任何声音,脸色真的是煞白。
“我一直就想见到他,能够在他的部队服役,将是我一生的光荣。”张雷说完,严肃的表情没有了。他看着不说话的刘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