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狗狗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千岁-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冯善伊大摇大摆而来,嬉笑道:“冯润是个好名字。”

    赫连听得孩子在哭,忙不及与她争辩,扭身回了车里。

    山间风很冷,云层浮绕,淡淡的雾气越来越重。冯善伊忽一指对面半山腰朗声道:“那岂不是妖气。”

    李敷本是回身欲走的,听她惊唤,不觉扭头,随即叹了口气,立了她身侧:“那是炊烟。”

    “是妖气!”她不爽他当着众人拆她台,强行狡辩。

    “是炊烟。”李敷固执道。

    “本贵人说是妖气就是妖气。”冯善伊最终急了,搬出身份说话。

    李敷看她一眼,不与她计较:“好吧。”

    “你该去找奶了。”冯善伊悻悻添了一声,“从早上入了这屁股州,娃还没吃过奶呢。”

    “时候还早。”李敷不紧不慢道着。

    “炊烟都升起来了,再一会天即要黑了。我家润儿要饿肚子。”冯善伊说完这话便觉得自己牙疼,每每牙疼必是说错话的征兆。

    李敷转了转眸子,终是挑了一笑,接道:“果然还是炊烟。”

    冯善伊从来觉得他应该不苟言笑才对,如今见他难得露笑,一时忘了回嘴,怔怔咬唇盯紧他。

    李敷由他盯得不大自在,咳了咳:“我这就去。”

    她盯着李敷的步子渐远去,那一身铁布衫,似是穿了大半个月了,她实在想问他可是穿得难受?!真也不知道,他千里跋涉护他们入云中,皇帝给他多少打赏。这一去大有可能连命都丧去。然而这大半月来,李敷似乎很配合,找奶妈寻尿布,丝毫不含糊。最让人放心在,他不多嘴,做完事,自己两眼一闭,嘴亦闭得死紧。不问孩子的来历,不问任何事端,赫连说李敷是老实人。冯善伊只想着他那一日谋杀自己的冷峻,便不该算什么老实人。

    冯善伊走回车中,见得赫连正在哄孩子,边靠在火炭盆侧幽幽道:“你见过李敷笑?”

    “说什么呐。”赫连瞪她一眼,“他能笑,我当升天。”

    冯善伊索性贴过去,盯紧她:“你说我这张脸,有没有让人看了心魂不定情绪失乱的功力。”

    赫连忙推开她的脸:“你别吓我。”

    “所以说。”冯善伊摇摇头,“不该啊。”

    赫连给润儿换了身襁褓,将她塞入被子里暖和着,才又转身看她:“李敷尚不至于对你动情。但多少在纵容你。按理说,我一个昭仪,吆喝他没得说,只你个小贵人品阶不如他高,偏又吆五喝六,若不是纵容你,还能怎的。”

    “那是我手里握着他的把柄。”冯善伊笑着往润儿身边一蹭,白日赶路,周身疲顿,如今只愿什么也不想就此睡去。

    睡下不知几刻,车外有声响,赫连正伏在案前写着什么,听闻动静便弄醒了冯善伊。冯善伊无奈,只得出车,风雨一时极烈。勉力进了几步,见李敷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碗,身后并没有奶娘,正欲问。李敷已直接道:“附近的村落寻不到合适的奶妈,只能讨了些米汤。农家的妇人说这个也能做一时替代。”

    冯善伊见他周身由雨水浇淋,必也是尽了心力实在没有办法,索性也不再难为他,接汤碗时见他腕上有道道血痕,便垂了眸子:“你受伤了?”

    “下山雨路滑。”李敷忙以另一只手捂袖。

    冯善伊未说什么,端着碗回去车里给孩子喂下。润儿约摸有了七个月孩子的身量,睡眠也较从前少了许多,这会儿吃过米汤,正瞪着大眼睛看自己。冯善伊拼命想哄着她,却觉这孩子格外精神着,于是丢给了赫连。自己从药匣中翻出几样膏药,披着斗篷跳下车。她跑去李敷的营帐确没有看见他,拉来一个小侍卫询问,才知随行的家眷中有个孩子染了病,李敷正在那孩子帐中。

    冯善伊随着那侍卫前去帐外,本是围在帐前的众人顿时散开,孩子母亲忽而奔上来扯着她裙角哭声道:“娘娘,娘娘千岁,孩子爹妈已是没了,就他一个了。”

    陆续跪了一地罪仆,竟将冯善伊团团围起,他们大多是苦命人,亲人跟错了主子,如今株连受罪,只大半月下来已受跋涉颠沛之苦瘦得不成模样。冯善伊俯下身,便一一扶他们起身,手触了肘腕,只摸到了空荡的衣袖,竟皮包骨头,着实可怕。她无力说什么,只能绕过众人,步入帐中。

    帐中甚为简陋,炉中水尚在沸腾。染病的男孩横倒在临时堆砌的稻草席中,身上盖着脏垢粗布,入目尽是不堪。李敷以背相对,正跪了席前将碗中的水灌入孩子口中,水久久不能入口,尽是流了出来,正滑过他腕中的伤口。他吸了口气,用力捏了捏伤口,方又甩了甩手,重新抱起幼童的身子。

    “你这样不行。”冯善伊走上去,由他手中取过碗,抿口水,再贴了幼童唇畔缓缓哺下。才哺下一口,肩后猛起了力道,即由人拖了下去,水碗亦有李敷夺了回去。

胡笳汉歌 跋涉篇之四 病

    “你出去!”李敷喝了一声,含了口水,学着她的模样给那孩子慢慢哺下。待回过头来,见冯善伊仍是立而不动,只将眉皱得更紧,“出去!当心染病。”

    冯善伊笑笑,不当心地走过去:“若连时疫与风寒都分不清,我这四五年的女中侍岂不是白混了。”

    风寒主收敛,敛则急;瘟疫主蒸散,散则缓。

    她打一入帐见这孩子面色紧绷苍洁便知道不是什么骇人的疫症。

    李敷闻言,竟如服下定心丸,狠狠舒了一口气。

    冯善伊以脸贴了贴幼童额头,只道让李敷将漏风的缺处补齐,这时候最不能入风。再顺手摸了身下的稻草潮湿,连日来阵雨不断,必是泛潮。于是抽掉草垫,回身嘱咐李敷将自己车中的被褥取来。李敷初始犹豫,言着娘娘的近身之物贱民碰不得。冯善伊索性道取不来,就抱孩子入车,李敷只得应了匆匆出帐。

    再见李敷急急归来,冯善伊便笑他不禁吓,又不是什么大病,满脸谨慎竟好似要出人命一般。

    她将被褥铺平,撕碎了孩子身上的旧衣物,以湿巾替他周身擦过一遍,才好生放入被中让他踏踏实实睡下。猛一回身撞到杵在身边的李敷,不由笑骂:“你碍手碍脚的,回去睡罢。这里不要紧。”

    李敷将剑一握,闷声道:“我守着。”

    冯善伊擦着手,又道:“你不如去替我找些生姜,红糖,连根葱一类。”

    “就这些?”

    “够了。”冯善伊一点头,见他又犹豫,不悦地瞪紧他,“你何时才肯信我?一朝被小眼睛咬,就怕我十年?!”

    李敷没有说话,眉眼一低即是掀开营帐奔了出去。冯善伊在他走后,前来出营言语安抚了众人,嘱咐大家去睡,才又随着孩子姨娘回了帐中,那女人年岁不大,自入帐中只顾着哭,说念着他们家小少爷的可怜。病中的孩子是陇西人,祖上西凉,父曾封敦煌王,因陇西屠各王景文叛朝一难受罪,家中只余下他一个孤儿。冯善伊知他身世与自己相近,反倒添了不少好感,安慰了女人一番,又见孩子稍起好转,才轻步出帐。

    半月当空,正映出满山寂寥,她信步走回车,却见营帐空地前篝火未灭,李敷握刀驻守,长影单薄。夜有孤鸟啼鸣,听闻可悲可伤。冯善伊走过去,立了李敷身后,借着他长麾挡风。李敷只觉身后有步声诡异,忙要抽剑,一听她凉凉的声音飘上来。

    “荒山野岭的,谁有心伤你。”冯善伊轻笑着,蹲坐在火堆,仰头拉了拉他袍角,“你那么高,我看着眼晕。”

    李敷握拳坐地,却拘谨得过分,双肩扳得极平,后脊僵直。

    冯善伊看一眼他:“夜里多不睡吗?白日怎么赶路。”

    李敷抿唇,并没有应。

    冯善伊于是继续自言自语道:“除了杀我那一次,你还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润儿的事也是,大半月了,不见你上报朝廷,也不吭声问我孩子来历。我想,你大概不是什么坏人。怪只怪这世道太乱了,你做了好人,便做不得好奴才。”

    她鬓间别了朵木兰珠花,垂首间竟不自觉脱落入在李敷裙袍间,二人竟一时都未发觉。冯善伊静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便拉了拉袍领,绣着云山纹绣的领口,是春的手艺,她说这可以让她无论走了多远,都不会忘了京城的山水,那一座赫立天下的七峰山。

    夜风珊澜,宁静得只剩美好。

    “我忽然觉得轻松。”冯善伊将眼睛闭了闭,“就那么轻松地走出来,生死再无重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