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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山里的娃娃,正在拼命地挥动着他们的小手臂!他们欢呼着,大声叫喊着!记得,我当时几乎是一跃跳下马背,飞一般地跑去他们的身边。我才了解到,原来他们早上去学校,发现我什么东西也没有带走,发现姐姐也不准备走的样子,她的行李一件也没有动!于是,他们大伙儿一齐就来了,他们非要送送我不可!
“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送了一山又一山,分手的时候,一个名叫阿迪力的小巴郎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他非得给我一个干虎胆,说是我吃了它就能一生具备英雄气慨,就能永不忘记他们!一个叫阿依夏木的女孩说等她把我送给她的笔记本写完了,让我一定再回山里来,让我带她们去城里坐汽车……
“从那以后,从那一个时刻起,山,在我的心灵中便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后来,我无论在中学,在大学,我都要把这些有关山的故事讲给我的同学们听。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够像我一样地理解山,理解那些像山一般质朴的人们,关心他们,热爱他们!哦,对不起,我一口气和你讲了这么多,你烦了吗?”
第八章(4)
“没有!没有!你讲得真好。真的,老师,你讲得真有感情,太真挚了,也太感人人啊!我都听得入迷了。以后,你也带我去你姐姐她们那儿好吗?”
“好啊,只要有机会,我一定领你去我姐姐那儿玩的,我领你去看比这更大的大山。好吗?”
“嗯,太好了!我就喜欢山。”
“我很久没有和别人讲过自己童年的这一段往事了,那确实是一段极美好的回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和你在一起,就想起了这些往事,也许是一个人的纯真使别人也纯真起来!这么多年的摔打,我可能也变了啊。社会是个大染缸,能使人变,使原本纯洁的人变得整个地混浊不堪了!”
“其实,我也在不断地变呢。”
“不!你没有,你不会变的。你决不会同这社会上的那些丑恶事物同流合污的,永远不会!那天你被人拉到台上时,我看见你含在眼中的泪花了,但你终于没有让它流出来,你多坚强,真的!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最坚强的一个女孩了。说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整个校会,约有两三个多钟头吧,我一直在看着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呢?”玉华说到这里,低了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懂。她露出一种极少见的含蓄的羞涩来,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脸也红红的,红得如熟透的水蜜桃。
这时候,谁也不再说话,就这样相对站着。梅兰的心中泛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新奇感来,是那样地亲切,是那么地充实。亲切得使他意识迷离,充实得使他精神亢奋。
星星在闪烁,公路一边的东江河在轻轻地流淌着,永远在重复着那首千万年不变的老调;闪烁的星星撒落在波光里,一旦跳跃开来,就全被搅得乱了规矩,竟被拉成了七弯八拐扭成一团的银丝。
这一段地势平缓,没有飞瀑和急滩,那河水流动的节拍,同悠悠晃荡在葡萄架下的摇篮差不多,年轻人的心也就被整个儿漂在了水面上,晃荡在波光里。
流水,都是从大山岩缝里的涓涓细流开始汇集,变成大江大河的;生命,都是从摇篮里哺育的,任何事物都是从摇篮中走向永恒!
无疑,这一对年轻的师生,也有一丝涓涓细流在各自的心底深处溢出了!
它像一颗种子,这一刻的萌动,再自然不过的纯真的萌动,能发芽生长,也走向永恒吗?
山坡小路上走下来一个中年妇女,她走路风风火火的样子,极快极利索。
“啊!是老师吧?梅老师,梅老师来了?哎呀,那个啥,真不好意思,让你找到这里来。老六这鬼丫头,她不会那个啥让你就坐在家里等一等,还说什么你一定要来,让你受累了!小娃娃真的不懂事,你不要介意。”
她的肩上正挑着一大担碎石,起码有六七十公斤重的,可她走起路来仍是那样步履轻盈,行动快捷,两筐石子在两头同时一上一下地不停起伏,“积呃积呃”极有节奏。不难看出,这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劳动妇女。
“是我妈妈。”玉华对梅兰介绍说。
玉华转身又要上山去,她是要去挑她自己的石子挑担。梅兰上前要去帮玉华妈妈一把,可她立即大声爽朗地说道:“不要!不要!你不要上来,这上边不好走的,小心那个啥弄脏了你的衣裳和鞋!”又回头对三妹玉华说:“三妹你再去挑最后一担,顺便那个啥,把她们几个鬼丫头也叫下来算了,反正天也不早了,我们一齐领梅老师回家里坐。”
十五瓦的灯泡很昏暗。房间约有二十几平方米,从中一分为二,用批了泥的芦苇篱笆墙隔开,那空间就更显得狭窄!隔壁墙有门,却没有门板,连门帘也没有。门在墙正中,灯泡就吊在门框上,一盏灯可照亮两间房。里间大约也是卧室,灯光实在太暗,看不清里面到底铺有几张联在一起的床,大约是北方人常有那种坑吧。外面的这一间是卧室兼作会客室的,靠后窗摆着一张又大又宽的木床,床面足有普通双人床一点五倍宽,那只是在两条做工粗糙的长条木凳上摆一溜木板,上面铺了被褥,叠着三床棉被,没有挂蚊帐。这儿的秋天一般没有蚊子。床头有一张两屉条桌,两条板凳横在条桌前,桌上堆有一些课本、旧期刊、历书一类的书籍。另有四张圆木弯成的小木椅一溜儿排着。
“梅老师你请坐!”
晋玉华挪过一把小木椅让梅兰坐了。她妈妈这时也在梅兰对面坐下来,吩咐道:“三妹你去把猪潲挖在潲坝盆里凉着,待会儿好喂。再去那个啥烧点儿开水,好给老师沏茶。”
“不必麻烦了,晋妈妈!”梅兰一边客套着,一边非常认真地瞥了女主人一眼。
她长得健壮而匀称,浑身有一股热情的张力;五官端正,脸庞呈瓜子形,鼻梁挺直,目光明净而闪亮,她的唇线非常有轮廓,显得极是爽朗,精神抖擞,处事刚毅果决的样子。一个六个娃娃的妈妈,早应在四十出头了,可看上去她脸上竟没有一丝皱纹。一开口说话,她的那依然极为丰满的前胸衣裳之下紧绷绷地包裹着的一双大乳房,就会随着语音的抑扬顿挫而不停地频频颤动,如同一对正在拱动着的小兔儿,似乎立即就要弹了出来一样!劳动过后,由于出汗,她那薄薄的衣裳全然被沾在了肉体上,山里的劳动妇女一般都不戴乳罩,那坚挺的双乳轮廓以及那两颗圆圆布扣一般的乳头就明晃晃地显露着,呼之欲出!
难怪能生出一大堆如玉华玉蕾般美丽的女儿来!
这是一个精力极为充沛的女人,她可能从不知道什么叫疲倦,什么叫妥协,什么叫委婉。她所决定的事儿,也许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我今天来,主要是……”
梅兰嗫嚅着,在尽量寻找着合适的词儿。可那女人似乎早已明白他要说什么,接道:
“难啊,梅老师!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鸡一叫就得起床,天光忙到天黑都忙不过来!我和她爸爸在自来水厂上班,一个月工资加起来那个啥,还不到那个啥一百块钱,她大姐、二姐都已成家了,各人只能顾各人。再说我也从来没有那个啥,指望过她们,她们自己更难啊!每次她们回来,都要给她们许多东西提回去。四个丫头,老六都早该上学读书了,可如今……不忙怎么行?她爸爸上夜班,下午六点到半夜两点,我上日班,每天我都要那个啥带领她们去敲石子,能挣一块算一块呀。那可是个累人的活啊,连敲带挑到公路边,一个立方才十五块钱,一天干两三个小时,每个月才勉强可干四五方石子。娃娃还算听话,不偷懒,偷懒怎么行呀,吃什么?我的命不好,没有那个啥养儿子的福,不过,也不怕,人家说,我们家都是娘子军,我管她娘子军姑子军的,能干活就行,娘子军怎么啦,我有本事生一个就有本事养活一个嫁得出去一个!”
第八章(5)
看得出女人摆起家常来颇为自豪的样子,儿女们漂亮能干,是父母们骄傲的资本。梅兰正要认真专注地听,不料女人突然改换了话题:
“那个啥,梅老师是刚来的吧,我怎么以前从没有见过你?”
“来东江二中两个月了。”
“怪不得,我就说了。我大丫头二丫头那个啥,都读到初中毕业,三妹如今读高中了,四妹读五年级,五妹读三年级,从没有老师到我们家来过的。那个啥,你跟别人可不一样啊!”
“他们可能都很忙,事情多。”
“哪里,是嫌我们家里穷吧?穷怎么样,我不偷不抢,凭劳动挣钱,养家糊口,我才不求人呢!说出来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