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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兰道:“对法律我不懂,但你刚才所讲的国外的这种所谓法律,我也难以认同。”
沙岩振振有辞道:“法律就是法律,就应该是纯理性的!所有这一切,不恰恰说明了人家法律的稳定和法制的健全。不然,难道我们还要对我国历史上曾经那‘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那最光彩的一页山呼万岁,对共和国曾经的那种无审判定罪歌功颂德呀?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多么可怕的怪圈中,往往我们所深恶痛绝、天天口诛笔伐的东西,恰恰是我们最缺乏最需要的东西。
“再如,一部党史,成了他妈被人不断拐卖的弃婴身上的花衣裳,可以由人任意添改翻新!如今,那社会主义的称号,早只是娼妓身上的一块遮丑布!过去的当了婊子的人,还懂得要为自己立块牌坊,可如今这……”
“沙岩!沙岩——”
“怎么,你怕了?你梅兰有野心,你想爬官,我可不想,心底无私天地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人生在世,何必活奇 ^书*~网!&*收*集。整@理得如此乃尔,累不累呀?我就是要说!怕谁嘛?如今最难的是我们教政治的,昨天一种说法,今天一种说法,让人怎么教啊?”
“我说沙岩,做人不能无所顾忌,这种对当局和时弊的抨击,你以后尽量少在公众场合高谈阔论。你说的这些东西,也许是实情,我们二人在这儿说一说不打紧,但如果有人——比如像宋云芳那样的人给你添油加醋地记下点什么,你就可能有麻烦哩!昨天申东风老师对我讲,让我和你说一说,让你在初二年级给小玫代数学课时,尽量少跟他们班讲政治,那还只是一群小娃娃,比不得你教的高三年级的学生,他们还没有最起码辩别能力,只会按宋云芳教的那一套死记硬背的。”
“他听到什么反映了吗?”
“可能是宋云芳去那个班上政治课,发现了学生中有对她的那一套不怎么买账的了吧。”
“不就是那有关资本主义复辟的提法吗?我已经知道了,刘怀中昨天早上对我说过了。”
“我们不谈政治,讨论一些文学或者教育方面的话题不好吗?”
“可我是教政治的呀?怎么能不谈……好吧,说说当前我们学校里对学生进行的所谓思想教育的问题。他们对待一群刚刚迈入或者即将迈入成人行列的娃娃们,动辄没收他们比较时尚的衣物或者化妆品,拆阅他们的私人信件。听说还有人公然在大会上骂学生是骚货,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侵犯人家的人权吗?要我说,这简直就是法西斯行径!”
“有些人的做法是有些欠妥,可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开展思想工作的,我考虑,这其实是我们的领导者们理解和执行上级政策中的偏差问题。当然,说到底可能仍然是领导水平和领导艺术问题。”
“球!什么水平和艺术问题,根本是对学生的态度问题,是个人野心问题!他们了解孩子们吗?他们懂得教育学和心理学吗?如果中国每一所学校都那样,能从小培养出下一代良好的人格和品性吗?我跟你说,那样只会培养出判逆者,培养出英雄或者贼来!中国社会近百年来的不稳定,根源正在此!”
“怎么又扯到社会?刚才说过了,我们不谈社会和政治!”
“中国啊,那些安居高楼深院养尊处优的伟大教育家们,都明白这些最简单的道理了吗?”
“这倒有理,如果谁想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必须深入实际,才能得到第一手资料,从而指导实践。对我们来说当然不必舍近求远,就如你沙岩刚才那跳水的理论,直接来自实践,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我说你梅兰如此聪明一位才子,常爱以文豪自诩,竟也会迂腐如是。原来你只是一时的迷茫,这不很快就觉悟,就认同了吗?”
“嗬,请君入瓮!”
“我没请,你自己钻的。”
“好你个沙岩,诡辩自有诡辩的逻辑!”
“不信试试……我说得不对吗?”
“我并没有全部认同你那非凡的谬论!”
……
辩论,是时下高校学子们最爱参与的活动。正当沙岩和梅兰二人围绕着一些抽象的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的校园生活,高谈阔论,意兴正浓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悬挂在操坪大广场四个角落的几只高音喇叭同时吼了起来:
“各班班主任请注意吭——吭——!各班班主任请注意吭——吭——!请在五分钟以内,把各班学生带入操场!吭——吭——按班级队列站好!按班级队列站好!吭——吭——学生会全体成员,赶快到教师会议室集中!吭——吭——赶快到教师会议室集中!梅兰老师吭——吭——,听到广播后,请马上到校长室来吭——吭——!梅兰老师,请马上到校长室来!请立即到校长室来……”
“这么隆重,不止是课间操,好象有什么重要事情!”梅兰道。
“岂止隆重,是紧张,一种人为制造的紧张空气,简直令人恐惧!还叫你哩!”
出什么事了?!
第三章(1)
在马副校长那浑厚的、充满着一惯性权威的男中音不断重复的播叫声中,班主任们一个个面色疑重,匆匆从各自的办公室鱼贯而出,赶赴各自的班级。科任老师们则忙着结束正在批改的作业,简单整理一下办公桌,然后习惯性地整整衣冠,不紧不慢走向操场。
这次校会毫无任何先兆,会议的内容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最高决策人才知道!
往往,课间操时间开会是最为平常的,几乎成了一项惯例。有时候,无论全校的大事小事,都会利用课间操之后那一点时间,将大家为做操拉开得很大的行距间距收拢来,立正稍息站齐了说一说。那是一种顺便附带的列行讲话,好象做完操后没有一两位领导人讲几句什么,就缺了点什么!内容大都是该注意什么,哪些地方做好了,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学校下一步有什么活动等等等等。
可眼下是正式通知开会,这就不同了,因为课间操都不必做了。挤占雷打不动的课间操时间,没有非同小可的大事,一般是不会的。
正规的全校性大会,无论在任何时候,也无论开什么样的校会,会前必然是人声鼎沸,嘈嘈杂杂好长一段才能安静下来。每一回,师生们从广播通知到会议正式开始前那十数分钟的吆喝声、哨声、喊叫声、拍掌顿足声、训斥责骂声中,无不都要感受到一种紧绷绷的压抑,这已是这所学校多年来带给人们的条件反射,所以人们一般大都不大喜欢开会的。谁愿意心甘情愿地站在那里顶风冒雨或者头顶烈日地听上一个把钟头,台上面讲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的,不过全是些千遍一律的废话!当然,也许这一切对于这个时代中国的每一所中学或者小学来说,都是不可避免的或者说是必须的。是一种教育特色。
可是,今天的情况显然有些不同!因为从一开始,那种从高音大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就使人感到了一种少见的惊悚和恐惧,甚至是令人震憾的。那声调像是在擂响了一阵滚滚而来的战鼓!
又要搞什么运动了吧!例如反左或者反右,例如革命大批判,例如横扫一切牛鬼蛇神,例如揭批三人帮五人帮六人帮?
人们纷纷猜度着。这是一次突袭性的,充满杀气的校会!稍有阅历的人们对这种状况都似曾相识,这多像文革初期的那种气氛!
可能有人要倒霉了!
每个人都暗自在心底打着鼓!
各班的队伍在班主任的指挥下,原地踏着不怎么整齐的步伐,立正、稍息、看齐。
这是一所拥有一千六百多名学生,一百余名任课教师的完全中学,是这座山区重镇唯一的一所用汉文授课的完全中学。在新疆自治区,不论任何级别的城市或县以上行政区域的公办学校,凡是排列第二的,例如某某二中、某某二小等等,全都清一色是汉文学校,其余如第一、第三、第四等,才是民族学校。民族学校用民族语言文字上课,汉文只当成一门外语一般,个别学校甚至将其排在英语的后面,平均每周只开一二节课的。据说这是党的民族政策的一部分,尊重少数民族人民群众的风俗习惯,保留和发展少数民族的语言文字,体现了党和政府对少数民族的关怀和照顾。
当然,民族学校的毕业生只能考民族高校,而民考汉的考生一般都须在汉文学校就读,全国统考时,他们可以享受全区统一录取分数线三四成甚至一半的加分。所以,在这所学校就读的不光是汉民族孩子,来自全县其它各种少数民族的孩子也不少。
东江二中有它自己的一整套独特治校模式,甚至可以称为相当有特色的。那是一种传统的固定模式,它大多直接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