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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突然乌云骤起,翻滚涌动。
蕙宁望着天空,道:“皇上,再不回去,恐怕待会儿就要落雨了。”
胤禛伸手拉她,说:“宁儿,别这样,好不好?”
蕙宁抚开他的手,笑说:“皇上,淋湿了龙体,臣妾担待不起。”
他不敢去看她笑脸,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埋首在她颈窝处,低低的道:“你当真就一点也不想我吗?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你骂朕几句也好。别这样,好不好?”
蕙宁身子未动,语气却冷了几分,说:“皇上若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臣妾不生便是,皇上不必如此。”
胤禛见她如此说,慢慢松开她的身子,面色平静,可心里却已是一片荒凉,背对着她,走开几步,“蕙宁,我只问你一次,你的心里,当真就没有过我?”
“既然皇上心里已有了答案,又何必问臣妾。”
胤禛猛回头,望着立在桃花树下的女子,还似是初见时的模样,可两人之间不知何时,无垠的江河悄然出现。
蕙宁很想出声叫住他离去的背影,可他已经不信她了。她更害怕的是,有一日,他知道事实的真相,会不会当她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她更不能相信他待她的感情,能穿越这惊世骇俗的过往。
他如今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了,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总好过隔着空茫茫的三百年。
自那日之后,怡然居便成了皇宫里的禁地。
蕙宁害喜很严重,吃进去一点统统都吐了出来,整日整夜的干呕不止。几个丫头束手无策,只能片刻不离的守着她。
喜环实在看不下去,便趁着月色,偷偷溜出怡然居,跑去养心殿外,寻高无庸去了。
高无庸听她这么一说,眉头直皱道:“喜环姑娘,不是洒家不想帮你,实在也是无能为力,皇上这火气还没下去呢。前几日,宝格格哭着求要见娘娘,皇上把四阿哥骂了一通,还罚了禁足。宝格格如今住在皇后娘娘的宫里,也不准她随意进出的。喜环姑娘,娘娘这是害喜,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可主子已经好几日没怎么进食了,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万一,万一要是——”
“哎哟,喜环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是要掉脑袋啊。要不这样吧,明日十三爷进宫,洒家把这话传给十三爷,让十三爷拿主意可好?”
喜环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依了他,又千般叮嘱,让他切记转托十三爷。
喜环一走,高无庸便被传唤进里面。
“刚才那宫女可是怡然居的?”
高无庸见皇上问,腿一软跪在地上,将喜环的话句句转述,却也添油加醋了不少。他本想,皇上对宁妃娘娘的情谊不假,一定会前去探视,这样一来,怡然居也算是解禁了。
可皇上听了他的话,神色如常,只是夜里批折子一直到四更天,才让奴才伺候歇下了。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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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 第八十回。 第八十一回
时如苍狗,白云过隙。
夏去秋来,满目萧条。
蕙宁的身子渐显,行动也不如往常般利落,却还是坚持在秋池边散步,也不让喜环跟着,她愈发喜书…提供下载)欢一个人静静的独处。
有时候十三爷过来,两人还能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她也只是听着。
知道皇上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乌泰调回四川,命年羹尧去了前线,年羹尧果然不负众望,连着打了几场胜仗,皇上更是嘉奖连连。
十三说这些时,蕙宁总算是放下心里的石头,抿嘴笑着。十三却是骂她没心没肺,不知感激。
他自始至终也不曾来看过她,早先喜环她们还盼着,毕竟她有孕在身,皇上总是会来的。
可他终是没来。
五月时,德妃娘娘仙逝,十四爷在永和宫大闹一场,她担心姐姐,怕姐姐遭连累,可后来又听说,皇上封十四爷为恂郡王。
她如今愈发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果断和严苛是历史上出名的,她不知道的是,终有一日,风暴来时,她是否受得住。
如今不过是得一日,过一日,勤礼佛法,只求安心。
她也曾问过自己,这样到底是对是错。
她独坐在怡然居内,念及过往的种种,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
十三总是劝她,放宽心,说皇上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她却笑而摇头,转不过来的何止是皇上。
她也不过如此,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他们愈久不见,她就越发害怕见到他,每每外出散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撞见什么,来来回回,也不过是绕着秋池而行。
午夜梦回时,身畔冰冷,也会听见另一个自己,轻声问:“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她很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这不是她想要的,可至少是目前看来最好的,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
十三有时会领着太医前来给她号脉,问诊。她自己本就略懂医术,一来二去,她都快成了半个大夫,太医说的避讳,她也记在心上,不再是早先的全无顾忌。
太医说预产期怕是在新年前后,应该早做准备。
她知道古代生产不比现代,稍有不适便有生命危险。她就是不顾惜自己,也得顾全肚子里的孩子。
可又担心,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好是坏。
十二月初,紫禁城里纷纷扬,飘起了大雪。
蕙宁披着斗篷,立在檐下看雪,远远的瞧见一行人直直往怡然居这边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害怕,双手绞着斗篷,恨不得自个躲起来。
一行人进了怡然居,她看清排头的是十三爷,这才缓下心来。十三卸下披风,笑道:“蕙宁,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话音未落,便见十三身后,身披黑色斗篷的妇人,缓缓取下面纱,轻轻的唤道:“小姐,小姐——”
蕙宁跌跌撞撞下了台阶,朝那妇人奔去,翠珠连忙上前要扶住她,可身后的喜环已将她搀住。
“翠珠,翠珠,真的是你吗?是你吗?”蕙宁呜咽着。
“小姐,翠珠来看你了。你过得好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小姐,你还记得吗?你曾答应过翠珠,将来要带我去江南的,你怎么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你让翠珠如何放心离开。小姐,下辈子,如果真有下辈子,一定还要记得翠珠,记得你答应过翠珠的话,带翠珠去江南看看。最近翠珠总常常想起府里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真好,翠珠一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能够伺候小姐。小姐,可千万别忘了翠珠啊。千万别忘了我啊。”
“翠珠!翠珠——”
蕙宁伸手要拉她,可翠珠一直往后退,往后退,退出怡然居,退出皇宫,退到天边去了。
蕙宁猛然醒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做了个梦。
喜环见她醒来,便上前搀扶她起身。
“十三爷这几日可来了?”蕙宁问。
喜环摇头道:“怡亲王是有几日没来了。怕是事务缠身吧。”
蕙宁想起方才的梦,让翠珠取来披风,便要出去。喜环连忙拦道:“主子,外面正下着雪呢。地上又滑,您身子不便,还是不要去的好。王爷闲下来,自然会来跟主子讨茶喝的。”
蕙宁不听,非要出去,喜环便只得唤来冬竹,两人搀扶着她,也不敢问是要往哪里去。
高无庸见到她,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道:“娘娘,你有身子,需要什么,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跑这一趟。皇上还在里面议事,这会儿——”
“十三爷可在?”
说着便见十三爷身着朝服,和两个大臣边走边议,蕙宁推开高无庸,便朝他跑去,吓得高无庸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十三也瞧见她,正要避开。
“十三爷!”
也不去管请安的大臣,蕙宁侧身挡在十三身前,道:“十三爷,能说几句话吗?”
十三面色为难道:“娘娘,臣这会儿还要出宫办差,得空了——”
“我问你,翠珠呢?翠珠呢?”
“这——”十三不敢说,回头朝养心殿望去,胤禛已经得了通报,赶了出来,他朝十三使了个眼色,十三绕过蕙宁,走开了。
蕙宁心里已然明白,只是还有些不信,“皇上,翠珠呢?她真的不在了吗?”
胤禛已飞奔过来,将她揽在怀里,语气急切的道:“你不要担心,朕已经派人过去了,朕已经让人去处理。高无庸!她怎么会知道!高无庸!”
高无庸,喜环,冬竹已经吓得跪在地上。高无庸浑身抖个不停,喜环壮着胆子回道:“皇上,主子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