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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一直笑闹的宝儿也悄悄偎坐在十三爷身边,双手托腮,眼含热泪,却又不忍落下。弘历一脸诧异。弘昼看着他四哥,又看看对面的宝儿,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这样的宁静并不空乏,只是叫人不忍打扰。
却还是有人打扰。
忽然,一阵突兀的掌声从后面的小道上传来。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娇笑声,说:“姐姐唱得真好听!却不知姐姐这曲子从何而来。”
说话的正是年玉萱。
她挺着肚子,在宫女的搀扶之下,渐渐近了。
胤禛的眉头紧蹙着,面色瞬间也冷了下来。他说话声音不大,却叫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他说:“滚!”
方才还怔怔的奴才,这边已经纷纷跪定。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浑身颤抖不已。
年玉萱似乎才看见皇上,勉强着福福身子,道:“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打扰皇上雅兴了。”
她说得并不谦卑,仿佛说的不过是情人间的俏皮话。“皇上也真是的,有这等好去处,怎么不唤臣妾一声,好让臣妾——”
“滚!”
他猛然起身,吼了出来。十三爷一愣,随即也起身。“皇兄——”
蕙宁也跟着起身,扶起她身边的淑贵人,冲她温和一笑。不料这一幕刚好让年玉萱看见,她扬手一指,怒气冲冲的道:“这贱人怎么会在这里?”
谁都知道,她说的是淑贵人。
可从胤禛站立的位置,她分明指的便是蕙宁。他抓起面前的酒盏,抬手扔了出去。
十三要来阻止,已经是来不及。
那酒盏擦着年玉萱的脸颊而过,留下了一道血痕。她也吓傻住了,双腿一软,便坐在地上,高声哭号道:“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胤禛脸色已经气得发青,冷笑道:“朕为什么不能!因为你的大哥是年羹尧吗!”
话一出口,想起当日蕙宁阻止年玉萱进宫时,也曾这么问过。当下眼神便望向她,见她正笑眯着眼,似乎是想要嘲笑他似的,别扭的转过头去,正欲说话,便听蕙宁道:“好了,好了。大家也热闹够了,都散了吧。喜环,把弘佑送去嬷嬷处。闹了现在,他也该饿了。高无庸,还跪在那做什么,伺候皇上更衣去!冬竹,你留下来,把这里收拾收拾,别污了好好的景致。”
听了她这么一通指派,最先反应过来的高无庸连忙传唤,收拾的收拾,散去的散去。没有人再理会年嫔。
胤禛正在气头上,还欲发作,蕙宁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袖子,道:“瞧这酒溅的。再不收拾便要着凉了。回头我可不伺候你!”
胤禛心里的火气未去,拿眼瞪着她,她也回瞪他,不依不饶的样子。
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一脚踢在榻子上,才头也不回的走掉。
蕙宁望着他走路的样子,冲十三笑说:“榻子踢坏了无碍,也不怕伤着自个儿的!怎么还是这脾气!”
十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笑说:“皇兄在你这儿已经算好的了。昨日同皇兄下棋,不小心手抖落错子,便要悔棋。这是人之常情。可皇兄倒好,足足训了我半个时辰。我回府里,耳朵还轰轰直响。”
“那是你不对在先。下棋不悔真君子嘛!”
“瞧瞧。你就只帮着皇兄!我那时落错了地儿,跟君子又有何关。”
说完,两人都觉得再这么继续下去,实在是无聊得可以了,便相视大笑。眼见被宫女搀扶着离开的年嫔,还不忘狠狠的瞪了蕙宁一眼。
蕙宁摇摇头,见淑贵人还未走,便让十三爷稍等。上前拉住她的手说:“方才见你古筝弹得极好,估摸着琴棋书画该是样样精通的。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我同皇上说了,你搬出储秀宫来,自个儿住个院子可好?”
淑贵人虽是依旧恭谦有礼,却早没了之前的疏离,笑着点点头。方才见皇上待这位宁妃娘娘,以及当下亲眼目睹她同十三爷之间的相处,婉莹愈发觉得自己可笑。当初决定送她进宫的家人更是荒唐!荒唐至极!
望着淑贵人离开的背影,蕙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十三:“你可觉得这个贵人像极了谁?我怎么一瞧着她就见着眼熟呢。”
十三心里打了个顿儿,哂笑道:“你不是一向瞧着谁都眼熟,瞧着谁都亲热吗?”
宫女太监们虽然忙碌收拾,来回穿梭不止,却都是悄无声息。周遭只剩下鸟雀的低吟浅唱,仿佛是要应和刚刚散去的歌声似的。
蕙宁心里忍不住叹口气。若不是年嫔的突然出现,她可是还有好些节目要准备的呢。
说到年嫔,也实在太过胆大了。简直就是愚蠢!
即便是估摸不出皇上待她的情分,也该知道些礼数。她如此骄纵跋扈的结果,难道她真的有认真想过?
瞧着他刚才发怒的样子,只怕惹到他的并非年嫔,而是另有其人。
她快步追上离去的十三爷,问:“年将军如今人不在西北?”
十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也多出了几分怒气,道:“年前就回京了。说是回京述职的,不过是在府里日日贪欢罢了。皇兄召他进宫还是三请四催的称病中。皇兄待他是一忍再忍,他却全然不思悔改。今日朝堂之上,居然敢直言皇兄不事军务,不堪将才!如今朝中大臣察言观色,见风使舵,见皇兄对他一再宽容,便纷纷帮腔作势,替他歌功颂德的倒是不少。”
十三说得忿忿不平,她似乎能够想象,如同那时她便是矗立在哪里的。
“与年嫔何干?”她问道。问完又低笑出声。
“前日,皇兄无意间碰巧听到她跟禧妃嚼舌根,挑拨你和弘历的关系。”十三低声道。
蕙宁突然一仰头,诧异的说道:“对了。我终于想起她像谁了!”
“谁?”十三诧异的问。
蕙宁摇头不语。
淑贵人像谁,像谁呢?
像极了她,像极了五年亦或是更久之前的她。
这样突如其来的相似,让她更加不知道如何与人说。
她随十三一直走到养心门前,她抬头仰望,望着高高的门楼,门楼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金光,金光折射四散,仿佛利刃般将眼前的一切割断开。
高无庸弓身前来,低语道:“娘娘,皇上让您过去呢。”
她回头冲十三一笑,转身便走。十三却唤住她,示意高无庸先行退去。
“你真的决定了?”他问。
“决定什么?”她笑着反问。
“也许皇兄能明白。可是,蕙宁,我想知道,你决定这一切的后果是否是你能承担的。毕竟你的心里也有皇兄,不是吗?”
她不再回答,脚步轻缓的往前走着,没一步,都像是踩在金色的刀刃上,鲜血淋漓,却不是她的。
她无法回答她的胆怯,一如无法回答他的疑惑。她并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切是否是她能承受的,抑或是她肯定马上便会后悔。但是,她早已经没有了选择。
没有别的出路可以追寻。
只能顺着自己的心,走下去,便是尽头了。
东暖阁里生了炭火,空气里有木炭烧焦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深呼吸几口。
他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依旧在生气,沉着脸色。她上前握住他的手,在他身侧坐下。他手下用力,捏得她生疼。
他咬牙道:“朕方才便可以杀了他们!”
“那就杀吧。”她接着说:“听说年羹尧一走,西北又吃了败仗。只怕如今朝中大臣更加亲信与他。可你终究是皇帝,是大清的主子。他不过只是个奴才而已。”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却听得他心生诧异,转而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她又道:“既然是个奴才,让主子不高兴了,就该打该杀!你还烦恼什么,不过是下道折子罢了。不过往下的路便要各自承担了。也许有人心寒,有人迎头赶上。谁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年羹尧不比别人笨。再响的鼓不敲也只是个架子。”
他伸手抱住她,埋头在她肩上,低低的说:“如果是皇阿玛,你说他会如何?”
蕙宁轻抚着他的肩头,没有回答。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他心里有了自己的思量。
转眼已过了四月。蕙宁依旧住在养心殿侧的东暖阁内。她没说离开,他也不提。
谁都不肯去碰这个话题。怡然居三个字,不知何时成了养心殿的禁忌。
他每日忙碌到很晚,裹着深夜的寒气,钻进被褥中时,她清醒着,却不知如何开口同他说话,只是由着他抱着自己,一夜过一夜。她珍惜眼下的平静,因为这样的平静太过于短暂,谁都能打破它,然后灰飞烟灭。
四月中,已经怀胎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