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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休息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真的吗?
可是,他说的才是对的,总是对的。只要他说米永生没事,那么就一定会没事。米夏会不顾一切地去相信。
所以,瞧那医生,说得有多夸张!
病房门很突然地被推开。
“爸爸怎么了?”米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后面是安翼和艾溪。
本就小小的病房似乎一下子变得更为拥挤。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走到艾溪跟前,问得很小心。“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对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一起,连呼吸都变得压抑。
她的目光透着淡淡的安宁和忧伤。
她总是这样。
十年后再次遇见的她,总是这样。
很少说话,只在一边静静地存在。
“心脑血管疾病。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我不甘心地问第二次。
她默默拿起桌上的纱布,不肯定亦不否定。“小夏,你的额头还有伤……”
“额头上的伤会比心脏、大脑生病更严重吗?!”
条件反射地挥开那双欲为自己包扎的手,大卷纱布掉落到地面,滚动成长长一条。纯白的颜色,在阳光下那么强烈地反光着。
“艾溪,怎么办?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你……”
我不看她的表情,转身冲出那个压抑得不像话的空间。
大街上人来人往。
混迹其中,漫无目的地行走。从午后到傍晚,从傍晚到天黑。却怎么好像总也走不到边际。
脑袋空空的,什么情绪都没有装进去。
不落寞,亦不快乐;不悲凉,亦不疯狂。
只有那气若游丝的寂寞忽隐忽现。是早已失去任何感情色彩的寂寞,伴着米夏一起成长的寂寞。
哪部偶像剧里的歌曲?
唱着“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重重拉长的尾音,不甚清晰……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回到病房时,米永生依旧没有醒来。
拿起苹果和水果刀,轻轻地削。也许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感觉口渴,米永生最爱吃苹果了,他最喜欢吃苹果……
可是双手怎么可以这么笨拙?硬生生削去了大半的果肉,使原本光滑的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老爸,你看,米夏真是笨得可以啊。”
自以为是那么细微的声响,仍将艾溪从假寐中惊醒。
“我来吧。”
她接过手中的刀子,重新拿了水果削起来。动作纯熟而轻巧。
我没有跟她争,只默默走到沙发前坐下。米修靠在上面睡着了,睡梦里依然不安地蹙着眉。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回到现实的世界。
伸出去想为她将散发勾到耳后的右手,在半空中停顿8秒,终究无声地落下。
没有其他人了。小小的病房里只有我们——本该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的我们。
初夏的空气,透着诡异的安静。
“还没有吃晚饭吧?保温盒里有粥……小修煮的……”她把削好的苹果递来,语气轻浅,猜不出对下午的事究竟抱持着怎样的情绪。
“嗯。”
我顺从地接受她那些类似关心。突然很不想打扰这样的安宁。即使,所有表现总是隔着生涩和客套的距离;即使从不曾真正从心底里原谅过眼前这个该称呼为“妈妈”的女子。
只是,突然地,很不想打扰这样的安宁。
“医生说,米……他……你爸爸他没事。所以我让大家都先回去了……”
“哦……”
“已经帮你打电话跟学校请过假了……我想你明天可能还要留在这里陪他……”
“哦。”
“下午,林感那孩子出去找你……没碰上吗?”
“没有。”
“嗯……可能……还要留院观察几天。我现在回去拿些换洗的衣服和毛巾过来。”
“好。”
极尽简洁的对话,源于最本能的回答。
她调慢点滴的速度,然后转身离开。
刻意放轻的脚步在病房门口嘎然而止。她没有回过头,所有表情依然面对着离去的方向。
“他第一次确诊是在我工作的医院,是我按医生开的处方抓的药。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了……”
血红色连衣裙划出细微的弧度,最终消失在视野的范围。留下这大抵算作解释的言语。
米修从身后轻轻抱着自己。
熟悉的场景,一如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午后,留下两个彼此依赖的女孩,充满彷徨、恐惧和无奈。除了倚靠得更紧密一些,别无所知。
“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对不对?”
“嗯。”
感觉到她轻轻地点头,长发在薄薄的衣料上生起些许摩擦。
我说,“米修,再多弥补都没有用。她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
“小夏,得了心脑血管病多半不能长命百岁了。也许还能活3年,也许5年,能超过10年的都好少好少……”
“……”
她扳过我的肩膀,眼睛里满是氤氲的雾气。“小夏,原谅她吧,我们都原谅她……你看,爸爸已经用了十年的时间赌这一场气。结果他最寂寞。除了耗尽所有青春跟快乐,到头来,什么意义都没有。”
原谅她,我们都原谅她。
可是,要怎么原谅呢?
“米修,为什么生病的人偏偏不是她……”
“……”
我看见姐姐将脸深深埋进掌心,终是不可抑制地哭泣。
在那么安静的夜,像一只迷失路途的精灵。
“米修,即使原谅,我们也回不去了……她现在有自己的家庭,有和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们才是一家人,她的回来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们拥有她的只是很多很多歉疚,不是爱……没有爱,那么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爱”是什么呢?
想起某部电视剧里面,那个大反派濒临死亡时也问过同样愚蠢的问题。做了很多坏事之后,这样的话听来像个借口。当时只觉好笑至极。
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付出或收获过丁点情感便死去,是何其不幸与悲哀。
可是,如果米永生没有那么爱着艾溪,她的离开是不是就不会令人如此痛苦、如此悲伤、如此难过、如此寂寞丛生了?
第七章 一如一场年华…
“这一天正开始,昨天发生过坏事。
太阳还是同个姿势,小鸟还是那个拍子,
没有什么停止。
别人继续过日子,站在地球小小位置,
谁在意我们的争执……”
第二天,就是在这样的歌声和晨曦微光中醒来。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
米永生半坐在床头,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初生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缓缓梳理着病号服上的纹理。
像极了精雕细琢的水彩画。
我使劲揉眼睛,力道大得泪水都快呼之欲出,却仍忍不住欣喜地扬起大大的笑容。
“老爸,你终于!到底! 总算舍得醒了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有多吓人?要不是林感,还有你聪明伶俐的女儿我,咱一车人肯定上今天新闻头条了!”
我跑过去紧紧抱着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劫后余生感。
@奇@他轻轻拍我的头,满面笑容。“小丫头,压到你姐姐最宝贝的东西了。你最好赶快起来啊!”
@书@“什么呀?”我疑惑地低头看去。只有那一本厚厚的书册而已。
“这是安翼的摄影集。小修可珍惜得不得了。你要是弄起皱了,她说不定真会找你拼命。”
“才怪!如果在米修心里,我还不如一堆纸重的话,那我的人生岂不比轻如鸿毛更凄惨?!”
他无声地笑着;慢慢合上影集,手下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那也是他无比在意的珍藏品。
我说,“老爸,你认真起来的样子超像吴彦祖的!超帅!”
他抬起头来,有些无辜,“是吗?那你易伯伯还说我比较像小丸子她爷爷。”
“哈!那一定是你老了以后的样子。你委屈什么?人家也很可爱的好不好?!”
满脸皱纹纵横的模样很和蔼,亲切得很可爱。
但我没有说。
得了心脑血管病多半不能长命百岁了。也许还能活3年,也许5年,能超过10年的都好少好少……
米修说的。
米永生的生命好像早已被划定了期限。也许我们谁都看不到他白发苍苍的样子,听不到他因为掉了牙齿而说话漏风的声音。
那些可怕的也许、可恶的也许。
可是,眼前的米永生,又哪里像一个活不过十年的病人呢?
“爸,我们回来了!”米修带着暖暖的早餐香气出现在病房门口,身边是笑得一脸恬静的艾溪。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那么美好的晴天。
谁的声音温暖,喊着:“小夏、小修,太阳公公晒屁股咯!赶快起床吃早饭!”
于是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比日光更灿烂的眼光。
“妈妈,你忘记亲亲小夏了。”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