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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依然穿着那身灰色的囚服,他好像刚刚理过发,干干净净的。他见到桑丫感到有些意外,一边走过来一边问:“妈妈呢?出了什么事吗?”
桑丫说:“老妈出差了,没什么事。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很担心你,就来看你了。”
爸爸隔着长条桌,在桑丫面前坐下来:“我很好,担心什么。”
说着,爸爸伸出手,似乎想握住女儿的手,中途却放在了长条桌上,两只手掌抱在了一起,局促地捏弄着:“今天不是开放日,你怎么进来了?”
桑丫说:“我有个同学,他找他老爸帮我搞到了一张批条……”说到这里,桑丫从爸爸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愧疚和尴尬,急忙转换了话题:“爸,你近来好吧?”
“我很好,还当了组长……哦,我写信跟你说过了。爸爸减刑三年,很快就要出狱啦,还有——七百二十二天。那时候,你已经上大学了,对吧?今年你要高考了,不要牵挂我,要心无杂念。”
“我的状态很好。”
“有人是国王,是富豪,他们给他们的儿女带来荣华和富贵。但是,爸爸特殊的经历,却给了你另外奇%^书*(网!&*收集整理两种东西——敏感和坚强。敏感,让你的生命更柔软,更丰盈,热爱这个世界。坚强,让你战胜一切,赢得未来。”
“爸,我要考到北京去,干一番事业,接你去过好日子。你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梦了。你放心,爸爸会活到九十九,直到你成家立业生小孩。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
“很好。等出狱之后,我帮你把把关。”
桑丫笑了:“我不相信你的眼光。”
“爸爸的眼光不差。我甚至看得出,你今天之所以搞到批条,是一个男生帮忙,现在,他就在外面等着你。”
“老爸,你真神哪!”
“嘿嘿,我猜的。”
离开监狱的时候,桑丫感到心情很畅快。
看到桑丫出来了,朱玺降下车窗,朝她笑了一下。桑丫也朝他笑了一下。
朱玺说:“你回哪里?我送你。”
桑丫说:“进城就可以了,我自己回家。”
朱玺说:“反正我也没事,把你送回去。”接着,他对司机说:“刘叔叔,密云小区。”
郊区的路很颠簸,朱玺观察着桑丫的脸色,小心地问:“你是不是没睡好?”
桑丫说:“失眠。”
朱玺说:“应该买点儿补品,蜂皇浆,龟鳖丸,铁皮枫斗,印尼血燕……我老妈天天让我吃这些东西。”
桑丫看了看窗外,说:“我家跟你家哪能比。”
走了很远,车终于驶上了宽敞平坦的大路。司机打开了音响,放的是李珉宇的歌。刘师傅都是五十岁左右的人了,他不可能喜欢韩国歌曲,看得出来,音乐也是为小主人服务的。
朱玺问:“桑丫,你准备报哪个大学?”
桑丫说:“北京。”
“那我也考北京,有什么事还可以照应你。”
一直看窗外的桑丫突然转过头来,对朱玺说:“你今天晚上可以不回家吗?”
8 另一个女孩(1)
娄小娄丢钱之后,并没有报案。
他感觉,这个小偷是个高高手。
她可能是那个小女孩。
她可能是小女孩的妈妈。
也可能是一个看不见的隐身人……
商场那么多人,流水一样进进出出,想查到这个高高手,无异于大海捞针。那就不给警察添麻烦了。
丢钱固然郁闷,但是娄小娄更关心昨天那个短信。
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越来越觉得,给他发短信的人,精通预测术,提前为他测算出了丢钱的结果。而且,藏在暗处的这个人,和自己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否则,他不会如此关注自己。
这个人是谁呢?
“咚咚咚!”有人敲门。
他走到猫眼前,朝外看了看,是林要要。她穿得十分鲜艳,隔着门,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娄小娄打开门,说:“你怎么来了?”
林要要笑着闪进来,说:“路过,来看看你。”
娄小娄还闻到了另一股香味,看了看她手里提的袋子,问:“什么东西?”
林要要把那个袋子举向娄小娄,说:“炒栗子,吃吧,谗猫。”
娄小娄说:“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炒栗子?”
林要要说:“门口有卖的,我就顺便买了。”
娄小娄一边吃一边说:“今天,你怎么没出去推销你们那起死回生药啊?”
林要要说:“大哥,我也需要休息呀,不然我就得吃我们的药了。”接着,她四下看了看,说:“没有别人吧?”
娄小娄说:“有。”
林要要问:“谁呀?”
娄小娄指了指电脑上的QQ,说:“都在那里面。”
林要要说:“大周末的,你一个人憋在家里,要修炼成仙哪?”
娄小娄说:“我准备学习奇门遁甲。”
林要要说:“听说,那东西弄不懂就走火入魔了,你小心点儿。”
娄小娄说:“不是仙就是魔,我就是不想当一个凡人。”
林要要说:“凡人才好呢,可以吃法餐,可以蹦迪,可以K歌,可以看《越狱》,可以玩‘嘉年华’……”
娄小娄说:“没追求。”
林要要笑嘻嘻地说:“谁说的,我有追求,我追求你。”
她一边说一边走进卧室,打开衣柜门。
娄小娄说:“你来搜查吗?”
林要要说:“我又不是你老婆,'奇‘书‘网‘整。理提。供'没有那资格!我只是一个钟点工,给你洗衣服的。”
说完,她拿出一团脏衣服,去卫生间了。
桑丫出现了,这时候已经是下午。
娄小娄在电脑前坐下来,跟她说话。
桑丫:我去监狱看爸爸了,刚回来。
娄小娄:他好吗?
桑丫:他呈现在我面前的,应该都不真实。虽然他很乐观,但是我怀疑,每次我离开之后,他都会哭,只是不让我看到而已。
娄小娄:一切都会过去的。
桑丫:你怎么没出去玩?
娄小娄:一个人待着,我感到很愉悦。狂欢了,尽兴了,最后剩下的只是沮丧。你太小了,不理解的。
桑丫: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太拥挤。
娄小娄:也许恰恰相反,两个人才孤单,一个人才拥挤。
桑丫:那你准备一辈子单身吗?
娄小娄:可能。
桑丫:你等我。
娄小娄愣了一下:你?
桑丫:你等我长大。
娄小娄发去一个笑脸,说:那我就不长了,等着你。
桑丫:我是认真的。
娄小娄:你……多大?
桑丫:你知道的。
娄小娄:哦,十六岁……等你十八岁再说吧。然后他又给桑丫发了一个笑脸。
桑丫:是真心话吗?
娄小娄:你说呢?
桑丫:有一天,我学会了奇门遁甲,就可以预测出你的话是真是假了。
8 另一个女孩(2)
娄小娄:那时候,我们互相预测。想想,一男一女,都精通预测术,心怀鬼胎地生活在一起,在背后互相预测对方有没有外遇,有没有隐藏工资,有没有不洗脚。结果呢,互相都预测到了对方正在预测自己……太喜剧了。
桑丫在电脑前哈哈大笑。她很少有这样开心的时候。
林要要忙活儿完了,走出来,在背后趴在娄小娄肩上,静静地看。
林要要问:“你在跟谁聊天?”
娄小娄说:“一个女孩。”
林要要问:“她是哪儿的?”
娄小娄说:“南方的。”
林要要问:“干吗的?”
娄小娄说:“高中生。”
林要要问:“多大?”
娄小娄说:“十六岁。”
林要要瞪大了眼睛,说:“你不会有洛丽塔情结吧?”
娄小娄说:“她管我叫叔叔的。”
林要要强行把娄小娄的身子转过来,霸道地说:“我要你给我预测一件事。”
娄小娄无可奈何地问:“你要预测什么?”
林要要说:“今夜我会不会有桃花运?”
娄小娄煞有介事地扳着手指算了算,说:“有。”
林要要惊喜地说:“真的吗?在哪里?”
娄小娄说:“花店。”
林要要捶了他一下:“讨厌。你再测测,今夜你会被劫色吗?”
娄小娄又假装算了算,说:“嗯,有这个苗头,不过我奋起反抗,她没得逞。”
林要要一下把娄小娄掀翻在地,说:“我倒看看,你怎么反抗!”
两个人在地上滚成一团,娄小娄一边推她一边说:“林要要!别闹!”
林要要骑在娄小娄的身上,双手按住他的脖子:“我就闹我就闹!”
娄小娄说:“我不想!咱俩就是闹到联合国秘书长那里去,他也会判定你这样做是在侵犯我的人权!”
林要要笑嘻嘻地说:“联合国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