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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对吗?”
“要是这张联络单是3点半放进来的话,也就表明那时浪冈并不在家;但据你所说,浪冈是1点过后从穗高家离开的,这个时段从石神井公园出发,最晚2个小时之后肯定就能回到这儿。那么浪冈到底是中途去了哪儿呢?”加贺口齿清晰地说。
我一下子怔住了,说起星期六下午3点半,浪冈准子当然在穗高住处的庭院里。那是在她自杀之前,用手机跟我通着话。
“她未必就不在房间哦。”我说,加贺不解地歪起头,我看着他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说不定那时她已经死了。”
按说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可这位练马警署的刑警依然是一副无法释然的表情。“有什么疑问吗?”我问他。
加贺看看我,说:
“楼下的人听到了脚步声。”
“楼下的人?”
“203室的人,在星期六的傍晚,天差不多已经暗了,所以应该是六点的样子吧。她确实说听到了楼上有人在走路的脚步声。要放在平时是绝对不会注意到这声音的,但那天感冒了,一直躺在床上,无意间听到的。”
“噢……”
就是那个时候!我回想起来。我和穗高两人把尸体搬进屋里时,那时候确实没闲工夫留心自己的脚步声。
“所以说,浪冈小姐去世绝对是在那以后,否则就太奇怪了。”加贺说,“当然,那脚步声如果是别人发出来的就另当别论了。”
“这样的话嘛,”我把报纸夹在腋下,准备上楼。“离开穗高家之后,可能去哪里溜达了一会儿吧。既然想到要自杀,那精神一定是不太正常的。”
“那倒是。不过,她究竟去了哪儿呢?”
后半句话听起来包含了特殊意思,所以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可他的神情却完全看不出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我打开大门往里走,加贺也跟了上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准备同我一块儿搭乘电梯。
“你们接下去着手调查什么呢?”进入电梯后,我按下了‘3’和‘5’的按钮,问道。
“不,我只是负责坚守现场,处理一些琐事。”
加贺说着,但丝毫不像在贬低自己这个辖区的刑警,嘴角微微露着笑容,透出一种不明原因的自信,我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电梯停在了3楼。
“那我就告辞了,今天您实在太辛苦了,一定累了吧?请好好休息。”说完,加贺走下电梯。
“刑警您也辛苦了,再见。”我按下了‘关门’按钮。
就在门要关上的一刹那,加贺突然伸出右手把门硬生生推了回去。我禁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我最后再问您个问题可以吗?”
“请便。”控制着轻微的不安,我回答。
“骏河先生您也与去世的浪冈比较熟吧?”
“嗯,算是吧。”他要问什么呢,我心里一惊。
“那据您了解,浪冈是个什么样性格的女生呢?是属于细腻一类的性格呢?还是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呢?”
这男人问的问题真是莫名其妙,究竟目的何在?
“属于细腻的,否则也无法胜任照料小动物的工作嘛。”
听了我的回答,加贺一个劲点头。
“您是指她在兽医院工作的事吧?”
“是的。”
“穿着打扮什么的还算入时吗?”
“应该算,当然还不至于穿得怪模怪样的。“
“是吗,这就奇怪了呢。”
“怎么了?”我有些焦躁不安。这个男人究竟要把电梯的门顶到什么时候?
然后加贺指指附近的一扇门,正是303室。
“你听说留有遗书这回事吗?”
“嗯,听说了。”
“写在宣传单背面,美容沙龙的广告。”
“哎?”我装出头一回听说的样子。
“你不觉得奇怪吗?自己留下的最后讯息,为何偏偏写在宣传单反面呢?房间里面找找没用过的便笺和白纸可多的是啊,而且那张广告单的边缘部分还被撕掉了。”
这点还是引起警方注意了啊,我有点无奈,毕竟也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这个嘛……既然她脑子里都是自杀的念头,一定就会失去理智了吧。”
“可看这个情况不像是出于一时冲动的自杀呢。”
“那么,”我耸耸肩,叹口气说道:“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没有自杀的经验。”
“嗯,当然我也没有。”加贺露出皓齿,不过立刻又闭上嘴,微微斜起了脑袋。“可我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什么事?”
“就是杂草。”
“杂草?”
“是啊,浪冈头发上粘着的一根枯萎的杂草。我就纳闷怎么会粘上去的,要是没在公园里睡过午觉的话,按理是不会粘上。”
我沉默着,更贴切地说,是无话可说。
“骏河先生。”刑警对我说。
“穗高家的庭院种有草坪吗?”
我没法子,只好点点头,“有。”
“是嘛。”加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使人很想移开目光,但我也直盯盯地看着他。
他终于放开了摁住电梯门的手。
“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时间了。”
“那我先失陪了。”等门完全闭合后,我终于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房间后,我喝了大量水,喉咙一阵阵干渴。
关于浪冈准子房间的钥匙,并非没放在心上,既然没有备用钥匙,所以从外面上锁是不可能的,在房内没钥匙与门没锁这两件不自然的事中,我选择了后者。
没关系,这点不自然的程度,不至于暴露真相。只要一口咬定说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只是——
练马警署的加贺,这个男人还是提防一点为妙,在准子头发上残留了杂草就是一大疏忽。话说回来,依靠辖区刑警一个人的力量也做不出什么惊人之举。
原本睡在餐桌上的莎莉竖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我抓起她两爪将它抱起,走到玻璃窗户跟前。像这样凝视自己与猫咪的倒影,也是我每天的乐趣之一。
“请你每天都像这么抚摸它,对于这些小家伙们来说,感觉就如同被母亲舔舐一般。”浪冈准子一边说这话一边抚摸莎莉背脊的侧脸又重新浮现于我眼前。
这漫长的一日终于落下了帷幕。
我心里并没有罪恶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窗户上反射出的猫咪的脸与浪冈准子的脸合二为一,同时我在心里默念。
准子,我帮你报仇了!
我替你把穗高诚杀了——
神林贵弘篇
清澈女高音的歌声,如同一阵暖风吹过我心头,那是“费加罗婚礼”中的一幕场景。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位于云朵之上的蓝天。无论心中积压了多少忧郁,那美丽动听的歌声都可以将之统统挥去。修?乡科监狱里突然从广播中传出这样的歌声,我完全可以对服刑者感同身受。
美和子就睡在我身边的床上,望着她睡着时那安详的面容,我真希望能永远让她这么睡下去。因为一旦醒来,又会再次遭受这残酷现实的打击。
此时已过凌晨三点,而我却丝毫没有睡意。
大约下午四点,美和子才从睡梦中醒来,她似乎想不起曾发生过的事以及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的原因。依据就是,一看见我嘴里就嘟哝着:“我为什么会……”。
我试图向她解释前因后果,还以为她或许已忘掉了一切。可在我发出声音之前,她就捂住自己的嘴,呜咽着说:
“那件事……不是梦吗?”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希望把昨天发生的事全当成是噩梦,这点我完全理解。
美和子号啕大哭了好几分钟,她的心里那被刀砍过般的伤痕,一定血流如注吧。她伤得如此重,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不料她忽然停止了哭泣,从床上爬起身,正要往外走。我拉住她的手腕,问:“你去哪儿?”
“到诚那里去,”美和子说,“我想看看他的样子。”
她企图甩开我的手,力量很大。如同被什么附身一样,嘴里不断念叨着:我必须要去,我必须要去……
“他的尸体应该已经搬出去了。”我说道,然后她的身体像是断了发条的人偶,停了下来。
“搬去哪儿了?”她问我。
“这个嘛……或许是医院吧,是警方的人搬的,他们必须查明死因。”
“死因?警察?”美和子表情扭曲着,瘫坐在床上。两手抱头,不停摇晃身体。“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她又开始呜咽起来。身体靠在我身上,把脸埋在我的胸口,不住地颤抖。我抚摸着她的背。
我准备让她再睡上一会儿,可她却说这种情况下不想睡。“现在我可是连呆在这里都觉得难受啊!”
我顿时想起了这个房间是婚礼之后专门为新郎新娘入洞房准备的。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