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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想了想,问了第一个问题:“伊迪耶·阿鲁埃盗走的那颗梵天之眼现在在哪里?”
“藏于俄罗斯国家博物馆,现名奥洛夫。”
“世界名钻奥洛夫?—梵天之眼是两颗钻石?!”
“对,两颗巨大的钻石,每一颗都接近二百克拉。”
“梵天之眼和玫瑰花有什么关系?”沈默问了第二个问题,他想到沙漠玫瑰。
“那两颗钻石的切割方式属于玫瑰型。”曾平回答,但这显然并不是沈默所想要的答案。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和梵天之眼有什么关系?”沈默问了第三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说过,我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个命题。我只是给你讲了一个故事,而故事永远不是历史。故事可以编造,历史却需要考证。”曾平教授面色越来越苍白,“我累了,就不留你们了。”
沈默起身:“曾阿姨,打扰您了!那……我们就告辞了,您好好休息吧。”
“曾院长……”夏晓薇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孩子,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是夏青的女儿,你和你妈妈长得太像了!眼角眉梢都是她的影子。”曾平教授打断了夏晓薇的话,“孩子,奇…书…网你不想叫我一声阿姨吗?”
“阿,阿姨!”曾平教授的话让夏晓薇有些不好意思,她怯怯地叫了一声。
“孩子们,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也许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晚上你们就住榴园宾馆吧,就在校园里,很方便。你们爱住几天就住几天,记在我账上。”
“谢谢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安排。”沈默和夏晓薇鞠躬,转身。
曾平教授对着两人的背影:“等一等……”
二人刚走到门口,同时转过身。
“你们可以到光岳楼附近找六指冯老太太,她有一样东西或许你会感兴趣。”曾平说道。
沈默再鞠躬:“谢谢曾阿姨!”
曾平教授端坐不动,轻轻地朝沈默挥挥手,示意他们赶快离开。
二人离去,沈默随手轻轻将门带上。
击掌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响亮,但却孤单。
“精彩,太精彩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曾平教授坐着,并不去看声音的来处。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你,是知我者还是不知我者?”男子的声音一直隐藏在对着客厅的一扇门后。
“告诉我,你相信咒语吗?咒语在你的词典定义是什么?”
“我?当然相信!咒语的本质就是通过晦涩的声音符号传递一种超越自然的心灵磁场。这股强大的力量足以穿透数百年的时空而依然法力无边。”
“撒谎!如果真有那样的咒语,最应该受诅咒的人是你!”
“嗯,有道理。”
“你……能不能放过两个孩子?”
“你还是那副菩萨心肠。好人有好报—所以,我让你体面的去死。”
“你会遭到报应的。我也会。”
“我会。你不会。”
“我也会。为了一己之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哈哈……不,不!这个词很不恰当。你刚刚对他们讲的那些,有哪样是假的?没有,没有一样。你这是在帮助他们,在指引他们。他们会感激你的……”
“我没有提醒他们—孩子,背后有狼。”
“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他们会记住你的。”
“放过他们。”
“好了,上路吧。”
曾平教授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纸包,打开。两粒小小的药片。
“死亡是我们最终的归宿,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你的死,会让你的孩子们生活得更幸福……”
“也会让你更安心。”
“没错。你的孩子们更幸福,我……更安心。所以,你死的很有价值。”
曾平教授把两粒白色的药片放进嘴里,喝水。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
夷仪山庄西门,沈默和夏晓薇招手打车。
出租车一路直奔江北大学。
沈默和夏晓薇并不知道,此刻,曾平教授已经死了。
第八章 寻访
9月17日清晨。聊城古城中心,光岳楼巍峨而立。
光岳楼,四重檐歇山十字脊过街式楼阁,由墩台和主楼两部分组成。墩台为砖石砌成的正四棱台,高九米,四层主楼筑于墩台之上,高二十四米。光岳楼通高和四边长都是三十三米,也就是九丈九尺,在中国古代九为阳数之极,寓意其不可超越。它与岳阳楼、黄鹤楼并称中国三大名楼。
走过光岳楼北门,沈默仰望。
郭沫若先生题写的匾额苍劲有力。
古城区的街道相对狭窄,错落有致的仿古建筑在槐荫的掩映中显得古朴神秘。
出乎沈默意料,六指冯老太太在古城区居然赫赫有名,在光岳楼附近,随便问一个当地人,都能说出她的住处。六指冯老太太的出名大致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她本人,她的双手双脚均生有六指,所以得了“六指冯”的绰号。其二是她生了一个傻儿子,名叫柳墩儿。
六指冯的住处就在光岳楼西约三百米路南,那所住宅非常好认,因为它和两旁的建筑迥然不同。两旁的建筑虽然是仿古式的,但一眼就能看出是新建造的。而六指冯的住宅,却是货真价实的老建筑,一拉溜六间门面房,虽然现在有些破败,但仍可想见当初的豪华气派。因为两侧都是两层建筑,六指冯的平房就显得非常低矮。更为特别的是,临街的窗上依然上着老式的木板。所有的窗口都挡得严严实实,门上挂着锁。
小街对面的槐树荫下,两个老人在下棋。
沈默牵着夏晓薇的手,过马路。
下棋的老人一胖一瘦。
沈默装作看下棋,过了一会儿,掏出香烟递给两位老人。胖大爷伸手接过,瘦大爷摆手拒绝。
“二位大爷,打扰一下,对面这家人干什么去了?”
胖大爷有点不耐烦:“待会儿再说,没看到在下棋吗?”
沈默讨了个没趣,想再找其他人问问,放眼一看,小街上再也找不到闲人。只好耐着性子看两个老人下棋。
棋盘上已是残局。胖大爷执红棋,黑棋已经兵临城下,即将一招毙命。沈默心想,难怪他急!沈默冷眼旁观了棋式,红方必须步步叫将,否则就必输无疑。
“走啊!怎么不走了?认输吧!这棋,神仙也救不了你。”瘦大爷嘴上不饶人。
胖大爷头上已经冒汗,嘴上只是不服:“催什么催?这是下棋又不是催命!让我想想,我就不信……”
“大爷,能让我试试吗?”沈默说。
瘦大爷看了看沈默:“小伙子,你也爱棋?不过今天这棋神仙也救不了啦!”
“老家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是怕了吧!”胖大爷眼珠一转,心里乐了,正愁没法脱身呢!
“我怕?笑话!就这棋,我不信还有个活!小伙子,你来!老东西,咱可说好喽,输了还是你的。”瘦大爷果然中了激将法。
“少啰嗦!快下棋。小伙子,你坐!”胖大爷起身让座,心里偷着乐:输了我才不认呢!又不是我下的。
沈默的爷爷是个棋迷,曾经获得过贵阳市象棋比赛冠军。沈默从小跟爷爷学棋,《橘中秘》《梅花谱》《烂柯神机》《适情雅趣》等等,各种象棋古谱均有涉猎,自幼练就一手棋艺。
沈默已经看清,棋盘上的残局和《烂柯神机》上的“雪夜擒济”十分相近。本有十足的把握取胜,但又不忍伤了瘦大爷的面子。于是,沈默手下留情。几步下来,走成平局。
“老东西,你不是赢了吗?你再能啊?瞧你刚才那个熊样儿,活脱脱一个小人得志。”胖大爷得意了。
“我也没输啊!这是小老弟帮你,要是换了你,早就一败涂地了!不服再来!”瘦大爷也不服软。
“大爷,对面这家人干什么去了?”沈默起身给胖大爷让了座,再次问道。
“你是问六指冯家吗?”这次,胖大爷十分热情。
“对,就是她家。”沈默回答。
胖大爷上下打量着沈默,而后又看了看夏晓薇,问:“你们是什么人?”
“哦,是这样。”沈默笑着说,“老太太是我的一个远房姨妈,她妈妈和我奶奶是两姨姐妹。亲戚离得远,好多年不走动了。正好我和我妹妹来聊城办点事。我妈专门嘱咐我们来看看她老人家。”
“那你来晚了,老太太一星期前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一听说六指冯死了,沈默立时紧张起来。
“病死的。还能怎么死啊?唉!这家人算是完喽,彻底完喽。都说贫富不过三代,穷点儿富点儿也就罢了,可老柳家这一门也太……没法说,还是不说喽!”
沈默给胖大爷点烟:“那我姨家的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