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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她开始泣不成声地诉说,“我再也不行了,我受不了啦,我没想到,这会有这么痛苦。”
“静一静,亲爱的,静一静,安静下来,让一切恢复正常。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我明白,我再也不能这样活下去了。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在那儿,在坐牢,而我在这儿……”
“可是,要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确定的呀,”他平静地回答,“我们就是这样设计的,他去坐牢,而您在这儿,享受自由和富裕。现在是什么使您不满意了?”
“所有一切!”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绝望地喊道,“一切都让我不满意。我不想要这一切。我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可怕。”
“那您现在想要什么?您可以重新变得贫穷,为此您只需和他断绝关系。我恐怕也理解不了您了,亲爱的。”
“难道就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了,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
“正像您所知,历史是不可逆转的。事情做了就做了。这是您自己要这么做的。我想,您需要平静下来,需要好好休息。过不了几天您就会用完全不同的眼光来看待这种情形,我相信您。您只是最平常不过地精神上受了点挫折,您忍受不了过分的压力。您应该控制住自己,回想一下,您在和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一起度过的这些年遭受了多少屈辱,您马上就会变得轻松起来。难道他值得您去为他受苦,亲爱的?是您自己亲口对我说的,他是如何粗鲁、残暴地对待您。当您表现得过分坚决,要求确定你们的关系时,他又是怎么样把您赶出家门的。可是现在您又可怜起他来了?”
“我爱他,”她痛苦地低声嗫嚅,“我知道,我真的爱他。我该怎么办?也许,我该对我雇用的私人侦探说出事情的真相?”
“您要做什么?”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眉毛直竖,“是否可以问一下,您想要什么样的结局?是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获碍自由,而您去蹲监狱?您是要向这个方向努力?”
“我无所谓,就蹲监狱吧,就让它随意处置好啦,只要让他获得自由。他不应该呆在那儿的,不应该,真是不应该!”
“冷静点!”他挽起她的胳臂,带着她不紧不慢地向林阴道的远处走去,“不要叫,亲爱的。我能理解这一切,我理解您的处境。如果您的态度是认真的,那让我们来积极权衡一下,而不是凭一时的感情冲动行事;如果您的打算是坚定的,那我和您需要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全面考虑这一切,以便为您的行为制订出合理的方针。现在咱们一起去我家,我将用最好的薄荷茶来招待您。我们一起来想一想,您需要做什么,怎么做,以使您的丈夫获得自由,并且您在这种情况下却能最低程度地遭罪,或许情况还要好,你完全不用遭罪。最终,金钱的利益在爱情面前却步,这才符合常理。不是这样吗,亲爱的?”
“是的。”她热情地回应着,顺从地挨着他,和他一起走着。
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理解她,这多好啊!她相信,他会理解她的。她也相信,他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时她觉得平和、安详。她突然想起,童年时她非常怕黑,如果她不得不独自一人在黑暗的街道或没有灯光的楼道里行走,她就会吓得发呆,甚至腿都直不起来。但是当她回到家,她就能体验到无与伦比的平静、安全的甜蜜感和这一次的危险终于过去了的高兴的感觉。
“我们到了,”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说着打开了她面前过道的那扇门,“我就住在这所房子里。您可从来没到我这儿做过客。”
“有狗吗?”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突然想起来问道。
维克托·费奥多罗维奇·洛希宁跟她说过多次,他的高加索牧羊犬完全不会转向旁人,扑向他们,吠叫甚至是为讨好主人咬住什么不放。“准是在想别弄坏了连裤袜和裤子。”他心里暗暗发笑。
“它现在正在别墅里,我的妻子把它带走了,我们所有的假日都是在那过的……”
17
如果犯罪分子在节日期间还犯罪的话,那么警察局的工作人员也会不停地寻找他们,就好比病人在节日期间还要生病,孕妇在节日期间还要生孩子一样,这些都是常有的事。因此,契诃夫镇的那个妇产医院对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来说就是一个非常适合工作的地方。于是十二月三十日一大早她就直奔那里去了。电气列车的车厢显得空荡荡、暖烘烘的。她舒适地将自己安排在车厢的一个小角落里,看着书,由衷地觉得自己可怜,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出发了,没完没了地东奔西走,何时是个尽头!
值班医生很久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要到这儿来?她来干什么?
“您要知道,”值班医生不耐烦地说道,“档案室休息日不对外开放。您就星期三,三号来吧。”
“星期三我来不了。”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固执地强调道,“我现在就有事。请叫一下档案室管理员吧。我不会占用很多时间的,我只是重新拍照一下我需要的材料,然后就走。”
他们争吵了十五分钟,最后医生还是做了让步。
“这是您需要的电话号码,您自己跟她解释吧。”医生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您是否能强迫她到这儿来。”
果然这个任务确实不简单,但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还是及时地猜到有巨大的刺激因素,它能够强迫甚至是最唠叨不休和固执的女人停止做自己的事并跑来上班。这个刺激因素就是——好奇,尤其是关于某些过失或犯罪的言谈。
“您记得,我们前几天曾见过面,”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委婉地说道,“您当时给我找了一张将近三十年前的病历卡,我在病历卡上发现了某些有趣和不明白的事情。不过这不是电话里能说得清的……”
叶卡捷林娜·叶戈罗夫娜·普里马卡开始行动起来了,过了半个小时,妇产医院的档案室又开放了。因为档案室保管员叶卡捷林娜·叶戈罗夫娜·普里马卡家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对这个小城镇来说,这是一件平常的事。
“您在这个妇产医院档案室工作很长时间了吗?”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问道。
“是的,有二十多年了。”叶卡捷林娜·叶戈罗夫娜·普里马卡点了点头,“档案室活不多,的确,工资也很少,但我总是能够赚点外快。我每天上班就是把所有的公文都放置整齐,填写各种记录簿,将硬纸封面从里面缝上,然后自己坐下来,织织毛衣。有时穿上女短上衣和连衣裙满街逛逛。尤其是孩子们,”她开始乐意地谈了起来,“您知道,孩子们长得太快了,哪有那么多存款来为孩子不停地买新衣服呀。比如说,我小时候有一套穿了仅一年半的浅蓝色毛线衣服,妈妈又买了一小捆灰色或白色的毛线,并把我的那套浅蓝色毛线衣服给我带来。我把它们拆了,填上妈妈买的那些新毛线,很快将它织成稍大一点的毛衣,又快又便宜。但您不想想,如果我在工作场所织毛衣的话,那我在填写公文时就会乱七八糟的。您可以相信,我这里一份公文也没有丢失。”
“档案文件要保存多少期限?”
“只有老天爷知道。”档案室保管员挥了挥手,“我没有阅读什么工作细则,它们与我有何相干?我把自己要整理的东西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如果需要找什么的话,我总是能够找到。我到这里来的时候是一九七五年,所有的一切事情都聚集到这里来了。我一页一页地逐个查看,将硬纸封面从里面缝上,做各种登记。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之前,这里将近有十年或十年多没有档案室保管员了。这就意味着他是名义上的档案室保管员,只是在职务上挂个名罢了。但他很喜欢喝酒——太可怕了,简直是个酒鬼!他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登记。但谁也不能把他开除掉——因为他参加过战争,是残废军人,胸前挂满了奖章。如果您试图开除他——党的区委会,老战士苏维埃就会开始为他说情。”
“但他还是被开除了吗?”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笑着问道。
“不,由于他酒喝多了,后来有一只手抬不起来了,后来他自己死了。那个时候我记得,丈夫对我说:‘卡佳①,妇产医院主治医生想和你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