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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区别,并且区别很大。事情是这样:这些小说的作者不是近一个月之前下葬的那个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而是他的妻子,她还活着并且很健康。”
“这是撒谎!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这些书是她写的,那为什么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立下对作家有利的遗嘱?”
“但是我对你说过,遗嘱实际上不是对他有利,而是对书的真正的作者有利。”
“反正这是在撒谎!您怎么不明白,这个女人是在欺骗您,以得到柳德米拉·伊西琴科的继承权?”
“一切都是可能的。”维克托·阿列克赛耶维奇·戈尔杰耶夫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个,我们将进行一次吸收语文学专家参加的鉴定,以确定这些书的真正的著作权属。如果结果表明,斯丰特兰娜·格奥尔吉耶夫娜·帕拉斯克维奇说的不是实情,继承权就归你们和你们的弟弟。但是如果专家证实,确实是她隐匿在列昂尼德·弗拉基米罗维奇·帕拉斯克维奇的名字下面,那么你们将什么也得不到,一个戈比也得不到,遗嘱就是这样写的。”
这时涅拉索娃失去了自制力:
“怎么可以把这些胡话当真?!她是个疯子,她完全是疯狂地做着自己的作家梦!让她听到我的声音,让她的幽灵显现!她是无责任能力的!”
“是这样啊。”维克托·阿列克赛耶维奇·戈尔杰耶夫满意地哼了一声,“就是说,她是无责任能力的?你的声音,她的幽灵?应该考虑一下。不到十五分钟之前你们还证实,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是完全正常的。”
又是一阵寂静。如果涅拉索夫夫妇有点象棋比赛的知识,那他们应该明白,维克托·阿列克赛耶维奇·戈尔杰耶夫使他们陷入了“双吃”。
“我们将对这份遗嘱提出异议。我们将证明,她在臆造这些蠢话的那一刻是无责任能力的。”涅拉索夫气哼哼地扬言。
“请吧,”上校双手一摊,“这是你们的权利。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将不得不放弃控告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导致你们的亲属柳德米拉·伊西琴科自杀的图谋。如果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是有精神病,那她就不可能预见和控制自己的行为。精神病患者会做出最不同寻常和难以解释的举动,并且他们做的事不是任何人的过错。请你们选择吧。我能现在就告诉你们的是,在对娜斯佳·卡敏斯卡娅·阿娜斯塔霞的起诉中你们将什么也得不到,因为你们的律师是个无能的不学无术的人,他根本就不懂法,可是你们却愿意相信他而不想相信我的话。因此,实在是应该盘算一下,这两项孰轻孰重:是继承权还是你们打算在那个不学无术的人帮助下经法庭判决从我们这儿得到空想出来的五千万。如果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是健康的,我们将应诉。如果她是个病人,你们就请为宣布遗嘱无效而斗争吧。而在这种情况下,往哪儿走你们的机会更多呢?我们可是有很多证人的口供可以说明你们的这位亲属病得很重的。”
“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涅拉索夫有些勉强地开口说道,“这一切是这么突然……”
“考虑一下,”维克托·阿列克赛耶维奇·戈尔杰耶夫表示赞同,“如果决定了承认柳德米拉·伊西琴科是有病,请来市检察院找侦查员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奥利尚斯基。他还没有传唤你们?”
“传了。就在今天,三点钟。”
“那你们还有时间考虑。你们还想对我说点什么?”
夫妻俩默默起身离开了维克托·阿列克赛耶维奇·戈尔杰耶夫的办公室。
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颤抖着双手打开那封信。信是一个模样有些让人讨厌的陌生男子给她捎来的,他说他是从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多休科夫正在服刑的那个地方被释放回来的,顺便给她捎来了这封信。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体科娃一生中很少收到信,而那些信也从来没给她带来过坏消息,但是这时候她还是感觉非常地不安。
“娜塔什卡!现在,你来过这儿两个星期之后,我开始明白我对你太粗暴了。原谅我,亲爱的。也许,我应该用另一种方式打发这三个小时,以便留下愉快的回忆。但是我回忆起的只是你的眼泪和委屈的眼神。再次请你原谅。
我恳切地希望,你能为我的获释做必须要做的一切。我再说一遍:不要吝惜钱,自由始终是更为可贵的。如果需要,就卖掉郊外的房子和一辆汽车,你都有委托书的。我相信,你和尼古拉·格里戈里耶夫·波塔绍夫会做必须做的一切的,只是要努力。
坚持住,我亲爱的。我知道,你很难,但是你要坚持住。当我们又能重新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报答你所承受过的一切的。”
眼泪顺着面颊流淌下来,淌到脖子上,弄痒着她的肌肤,但是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没有察觉。我的天,他在想着她,他在经历着、感受着,没有任何的怨言!可以想见,她比他本人更为沉重,更为艰难。他的心灵的力量是多么强大啊,她赞叹地想着。他还打算报答她所做的一切。他哪里知道,事实上她都做了些什么呀!这是不可饶恕的,也是不可能被饶恕的。但是难道她就知道他叶尼亚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可以设想他是一个坚毅、顽强而自负的人?
撒谎,她自己打断了自己,你可是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的。也就是因为这,你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嫁给他。你只是对付不了他,因为他是如此坚强有力、我行我素,并且完全不需要你。但是当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品质影响了你,你痛恨这一切。而现在这一切又让你心醉了?你这是怎么啦,纳塔利娅·米哈伊洛夫娜·多休科娃?
“我爱他,”她一想到这就心惊肉跳,“我爱他。天哪,现在该怎么办?”
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两点钟离开办公室,他要去学校接莉丽娅并带她回家。总的说来,莉丽娅是个有独立精神的小姑娘,学校位于斯塔索娃·马加丽塔的房子所在的索科利尼科夫,从学校到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居住的切列穆什卡有很长的一段路,她不止一次顺顺当当地独自走过。但是他还是很想去接她,在大城市里对一个九岁孩子可能发生的暗藏的危险总是让做父亲的心里不踏实。还有,他知道,他的莉丽娅看到他去接她会很高兴的。
“爸爸,我得了个‘香蕉’,”她坐进车子,声调平和地向她的父亲宣布,“是体育课。”
“‘香蕉?’两分,是吗?”
“是的。”
“为什么?”
“我忘了穿运动服。”
“怎么会这样,莉丽娅?”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责备道,“不该这样健忘的。”
“妈妈急急忙忙替我收拾,”小姑娘认真地解释,“我们忘了把运动服放包里了。”
“妈妈回来之前还有体育课吗?”
“有的,星期五。还有下星期一,还有星期三。”
“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在收拾书包的时候你和你妈都在想啥呢!现在咱们得去趟商店,买一套新的运动服。”
“爸爸,可以的话,你给老师写个条子,行吗?”莉丽娅怯生生地问她的爸爸,“为什么要浪费钱呢?妈妈一星期后就回来了。”
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在心底想开怀大笑起来。当然,莉丽娅是因为长得太胖而不想上体育课,现在真的上不了啦,你还能指望她什么呢。这个小精灵!
“我看一看,”他严厉地回答,“你该怎么办!”
但是在他心里已决定给她写条子了。
回到家,斯塔索夫·弗拉季斯拉夫·尼古拉耶维奇很快热好了在昨天晚上就已做好的饭菜。
“莉丽娅,”他严肃地开口说话,“我现在要回去上班,很晚才回来。如果想吃东西,就去拿沙拉和面包片,沙拉在大碗里,香肠在冰箱里。如果塔尼娅阿姨打电话来,你就跟她说我给她买好了一月三号的票。记住了?”
“她什么时候来呀?”
“她说三十号早上。我们一起去接她。”
“伊拉阿姨呢?她也来吗?”
“不,小猫咪,伊拉阿姨呆在彼得堡。”
“为什么?她不想和我们一起迎接新年吗?”
“小猫咪,伊拉阿姨是大人,她有自己的生活。你知道的,她一直忙着照顾塔尼娅,给她做饭,收拾房子,她也需要休息一下,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
“明白了,”小孩子意味深长地说,“也许尤拉·马扎耶夫叔叔会到她那儿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