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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吁了一口气∶「那第一代大祭师能回去,我们就也能回去!」
她虽然那麽说,可是语调之中,一点也不像是充满了信心,反而有点无可奈何∶「现在绝对无法再上去,唯有向下去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他们同时放松了滑轮,身子又迅速向下缒去。
自上面传下来的风声极其惊人,但是在山腹之中,倒是一点不受影响。而且,多少天来,他们第一次感到,吸进来的空气是乾燥清凉的,令人有清新舒服的感觉。
不消多久,他们已滑到绳子的尽头。海棠低声道∶「两百公尺!」
向下看去,和他们才进入缺口之处一样,黑沉一片,甚麽也看不见。
海棠一手缠在绳上,一手取出了另一盘绳子来,和原振侠合作著,把绳子接上之後,松开了手。另一盘也是两百公尺的绳子,迅速向下落去,直没进了黑暗之中。
原振侠定了定神∶「我不认为第一代大祭师,会有那麽长的绳索。」
海棠「嗯」地一声∶「我早就注意到了,你看,山壁上有供踏脚攀缘之处,如果没有绳子,一样可以下来,不过当然费劲得多。」
灯光所及之处,的确可以看到洞壁有不少嶙峋的石角。在下来了两百公尺之後,仍然是直径约莫三公尺,直上直下的「井」
,看起来,倒有点像是一种巨大无比的力量,开凿出来的一样。
海棠又道∶「如果绳子用尽之後仍然没有到底,我们也可能要攀下去!」
原振侠苦笑了一声,咕哝了一句∶「我们现在的情形,真应了一句话∶「地狱无门闯进来」。」
海棠道∶「要是真能闯进地狱那倒好了,这正是我们千辛万苦想达到的目的!」她说著,又深深吸了两口气∶「这里的空气好清新,我看可以不必用头罩了!」
原振侠道∶「还是戴著的好。」
海棠沉默了片刻,才用甜腻得化不开的声音道∶「可是¨¨¨我想你吻我!」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海棠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原振侠对海棠的要求感到过分吗?一点也不,那正合乎他浪漫的性格。而且,他也不知多麽想吻海棠,离上一次的热吻,好像已经有几个世纪了!
他们两人一起揭了头罩,然後,四片灼热的唇立刻紧贴在一起。互相闻到对方的气息,感到对方的心跳,那麽甜美,那麽酣畅,令得他们在热吻的时间中,全然不觉身在何处。
当他们的唇终於分开来之际,他们一起喘息著。在闪耀的、并不是直接照射在她脸上的灯光掩映下,海棠双颊酡红,像是才喝下了醇醪一样地甜蜜。原振侠有点痴痴地望著她,她也有点痴痴地望著他。
过了好久,两人又同时吁出了一口气,又各自把头罩罩上,不约而同又一起向下滑去。
两百公尺的绳索又到了尽头,海棠的背囊之中已经没有绳索了,原振侠从背囊之中,取出了最後一盘两百公尺的绳索来,然後,他们又再向下滑去。
当他们的双脚忽然碰到了实地,不再悬空之际,他们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运气。两人一低头,就看到他们已经到了「井」底,绳子剩下并不多。
那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接近六百公尺的「井」底。上面的风声,听起来也不再那麽凄厉。他们站的地方,也只是一个直径三公尺的空间,在他们的面前,有一条相当狭窄,只有一公尺宽的甬道。
海棠向那甬道指了一指,原振侠深呼吸了一下,吸进了一口清凉的空气,先跨了进去。
两人一声不响地向前走著。甬道一直是那样宽窄,甬道两边的山壁,看起来也十分平整。
走了十分钟之後,海棠才低声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这一切,包括直上直下的「井」,和这个甬道,都不像是¨¨¨」
原振侠接了上去∶「都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海棠发出了「嗯」地一声∶「可是,别说几百年之前了,就算现在,集了全世界的科技力量,能不能开出这样深的洞,和这样似乎没有尽头的甬道?」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如果一定要做的话,大概也可以,但至少要一个世纪,或许更久。单是为了使需要的器材可以到达这里,只怕就得半个世纪!」
海棠沉默了片刻∶「我觉得我们已经找到了通道,就快可以到达¨¨¨到达¨¨¨」
找到了通道,那就是说,快可以到达「鬼界」了!「鬼界」
不再是传说,他们每向前跨出一步,「鬼界」是实际存在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但在这时,海棠反倒感到了害怕,连「鬼界」
这个名称,也迟疑著说不出来。
原振侠的心情也是一样,越是接近事实,怯意越浓。他们的心头,都盘旋著同一个问题∶鬼界,那究竟是一个甚麽所在?有著甚麽?
当他们有这样的怯意之际,他们甚至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而终於又再前进了十分钟之後,停了下来互望著,心头感到极度的沉重。
海棠先开口∶「这¨¨¨甬道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原振侠陡然叫了起来∶「有人吗?」
他的叫声,在狭窄的甬道之中,响起了一阵一阵的回音。当回音静下来之时,他道∶「我问错了,我应该问,有鬼吗?」
他本来是想说点轻松的话,好松缓心头上那种莫名的压力。
可是一开口,声音却是乾涩的,别说海棠听了没有笑,连他自己也觉得一点不好笑。
两人又都静了下来,海棠叹了一声,有点自嘲∶「刚才的勇气,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然後,陡然扬起手来向前指了一指,同时挽住了海棠的手,一起向前走了过去。
他一面走著,一面道∶「既然一切有可能是真的,那麽第一代大祭师可以安然回去,我们也就一定能!」
这本来是海棠讲的话。这句话在一切还只是传说时,并没有大作用,但在他们如今的处境之中,却可以鼓舞他们的信心。
他们开始加快脚步,又走了半小时左右,甬道陡然变宽,而且,前面已经没有了去路。阻住去路的,是一块球形的大石,那情形恰如他们曾在照片上看到过的,第一代大祭师圣墓入口处的情形一样。
到了那球形大石前,他们一起伸出手来,按在那块大石之上,然後又互望著,呆了片刻,才一起点了点头,用力去推。
他们根本不必那麽用力,根本只要随便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开来。
球形大石一被推开之後,眼前陡然黑了下来。头罩上的灯,电源应还可以使它继续发光的,但这时却突然失效了!
灯光一灭,他们两人便陷进了真正的黑暗之中,那是真正绝对的黑暗!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真正的黑暗是甚麽样子的。当他们在云层中的时候,黑暗不是绝对的,这时的黑暗,只能够用绝对的来形容──就像是普通的摄氏零度,和绝对零度的差别一样!
两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紧紧靠在一起。在这样绝对的黑暗之中,他们根本丧失了任何防御的能力,靠在一起,只不过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而立即地,他们感到了寒冷,不是有风向他们吹袭,而只是寒气,无声无息,妖魔一样的寒气,向他们袭来。厚厚的保护衣,可以抵挡得住虫蚁蛇虻的侵袭,可是对那种寒意,却一点用处也没有。他们像是赤裸著身子,浸进了冰水中一样,全身上下,应该说全身内外,没有一处地方不觉得寒冷!
那种阴森森的、侵入骨髓的寒冷,和那种绝对的黑暗,都使他们同时想到,再也没有比「鬼界」这个称呼,更确切的形容了。
原振侠在惊怖之中,第一个想到的是先退出去再说,退到甬道再说。
海棠显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的身子,几乎是同时向後退缩了一下的。但也就在这时候,他们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有幽幽的绿光闪了一下。
那是极细极微弱的一点幽绿色的光芒,光芒的强度,大约只有一苹萤火虫的十分之一。但是在绝对的黑暗之中,他们却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一点光芒,不但可以看到那一点光芒,而且看到由那点光芒,所带起的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是如此巨大,似乎是当头罩下来一样,令他们在一刹间,有早已被那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