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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确实应该卿卿我我,不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吗?多么恩爱令人羡慕。
陆明旸想要说服自己,却完全做不到,在那一刻他甚至想马上冲进去把温宛梨夺在怀里,不让宋仰秋碰她一分一毫,哪怕宋仰秋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虽然理智让他及时停住脚步,但有些深埋的秘密再也藏不住。
陆明旸怔怔苦笑,原来这就是嫉妒的滋味,像那一次为任务躲伏在暗处一天一夜,没有喝过一滴水,喉咙里被火燃烧的灼痛感,干裂的一动就要流血。
即使再怎么给自己找借口,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终究是爱上了温宛梨。
那个像江南的春水般柔软温润、像春天的梨花般清香淡雅的女子,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印上心头,再也抹之不去。
月亮越来越圆,一年又近中秋了,宋家饼铺为此推出了许多新式的糕饼点心,其中有一种是温宛梨亲手做的,类似包子的形状,在传统蛋黄酥的基础上添加了蜜酿的冬瓜条。
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内馅咸香又夹杂着几丝甜软,口感独特很受欢迎——可惜这种名为“家好月圆”的香酥只有九十九个,没买到的人只能扼腕叹息。
中秋夜,月光清亮如水,映照出宋家庭院热闹欢欣的场面。
宋家所有人都到齐了,一起欢欢喜喜的吃瓜果赏月亮,对温宛梨所做的香酥更是赞不绝口,老夫人都胃口大开,吃了好几个。
宋仰秋被罗大叔陈伯拉去拼酒,小全和翠满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陈妈照旧陪在老夫人身边,笑吟吟的聊着什么,肉包不知所踪肯定又跑去哪里觅食了。
温宛梨看着这一幕,不禁露出一个笑容,虽然爹娘已经不在,也没能陪在叔叔婶婶身边,但是这样的日子,也是很令人心满意足吧。
温宛梨拿起已经空了的茶壶,往厨房那边走去,再泡一壶龙井吧,清冽幽香,搭配稍嫌甜腻的糕饼是再好不过了。
头顶尚未凋零的叶子被秋风吹动,一阵婆娑作响,月色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地,斑驳陆离,像那些黑夜里的梦,要带人走进回忆。
“宛梨……”
一声轻浅悠长的呼唤忽然响起,温宛梨如遭电亟,脚步一顿,瞬间百转千回,难以言说。
陆明旸在无人的小道悄悄现身,月色下他显得清朗出尘,像初见的那一夜,他的唇角也带着丝丝笑意。
他笑的那样好看,可惜全是骗人的。
“你还来做什么?”温宛梨淡淡苦笑,看着一片枯黄的叶轻轻的飘过眼前,落在地上。
陆明旸穿着湖蓝色的袍子,端正整洁,墨黑的长发也规规矩矩的束起,神情也不若以往潇洒自然,反而显得有些紧张拘束。
“如果……”他抿了抿嘴唇,手指握紧,心跳急促,“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的声音低幽,夹杂着太多的惶恐和期待,几乎一出口就要被秋风吹散。
温宛梨先是一愣,然后眼里慢慢的有水光升起,那不是喜悦却是无限的哀戚,“你喜欢我?”她缓缓的摇头,笑得比黄连更苦,“陆公子,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温宛梨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她也没什么值得你欺骗的了。”
陆明旸焦急的上前一步,“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是吗?”温宛梨笑的有点自嘲有点讽刺,“陆公子,你告诉我你对我说过多少句真话?”
陆明旸一呆,对她说过多少句真话?他说他迷路了说他是镖师那都是假的,他说他朋友去易州做生意那也不是真的,墨寒确实是去了易州,但那是去杀人……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在骗她,怀有目的的接近,处心积虑的让她信赖,最后卑鄙的使计灌醉她偷走了药。
温宛梨并不对他的回答抱任何希望,一字一字像钉子一样刺入他心里,“所以……我还能相信你吗?”
她的眼神那么黯淡,带着惨痛的苍然,明明不久之前她还是个目光明亮笑容纯澈的女子,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变成如今模样。
陆明旸怔怔的看着她,心头翻滚满是痛意,是他害了她吗?
“宛梨——”他猛然伸出手,语气慌乱而急促,“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对她说过很多谎话,但也不是全然都是假的,他说“无家可归四海漂泊”那是真的,他说“在江北的一些小镇,小伙子会亲手做一个花环送给喜欢的姑娘”那也是真的——
温宛梨却无心再听,也不敢再相信了,满眼泪光盈盈欲坠,“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既然无情就不要做出多情的模样,一而再的出现扰乱她的心肠,她自认足够坚强坚定,但对着他却从来都做不到……
他说的是真的,她却一点也不相信,也许以后她都不会再相信……陆明旸刹那间心如刀绞,身形微微一晃,月光下的脸苍白的出奇,幽深的眼里翻滚着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夜色太深,温宛梨看不清楚,她也不敢看的太清楚。
晚风愈凉,庭院那头隐约传来笑语欢声,这一条小道却分外寂静幽然,萦绕着丝丝凄冷苦涩的气息。
沉默良久,陆明旸终于攒足力气微微一笑,那笑里完全没有了洒脱唯有深入骨髓的悲凉,“那么,请至少收下这个东西吧。”
温宛梨看着他手里的小锦盒,疑惑道:“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陆明旸慢慢的走过来,温宛梨本想避开,但见他神情倦然竟然就没有动,任他把锦盒放到自己手里。
陆明旸松手后退,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就像一个生疏的朋友,哪怕他们曾经多么亲近如今也只剩欲笑不能的苦涩。
“这是护心丹,你吃下去,对身体有好处。”顿了顿他淡淡续道:“如果你怀疑里面有毒,可以先让宋仰秋检查一下,不过请你记得要吃。”
她没有怀疑啊,如果他想杀她何必用这么费心的手段?随手一动想必就能把她捏死。
温宛梨想要解释,陆明旸却已经转过身,树叶的影子在他身上摇摇晃晃,月色也变得破碎凄零,“很抱歉,今晚打扰了。”他说着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陆……”温宛梨下意识的开口,话到嘴巴却化作无声,呆呆的站了半晌,才打开那个芙蓉刻花的檀木锦盒,里面是一颗密封的蜡丸,有淡淡的药草气息。
他说这是护心丹,也就是说他一早就知道她有过心痛的毛病,并且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偷走了解心丹?既然如此,现在又何必送她什么护心丹,是他忽然良心发现,还是又别有所图?
温宛梨摇头苦笑,她永远猜不透那男人在想什么,永远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她累了也怕了,她不敢再傻傻的去付出去相信,因为她怕会连累更多的人。
况且,她怎能因为一个满嘴谎言居心叵测的男人,而去辜负一个全心全意对她好的男人?
陆明旸其实并没有走得太远,他只是翻出了围墙,然后就背靠着墙慢慢滑落下来,湖蓝色的衣襟隐约透出一点血红,他捂着胸口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夜凉如水,月秋意已经很深了,陆明旸靠坐在墙边仰头望着月亮,慢慢逸出一丝怀念的笑,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温宛梨的那个晚上,月色也这么美。
如果他不是杀手,不必听命于人受制于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是不是就可以像宋仰秋一样,可以向温宛梨提亲然后欢欢喜喜的昭告天下他要娶她为妻?
可惜他不是,所以他不能,他不过是一个朝不保夕的亡命之徒,杀人,也不能避免被人杀,不知哪天睡着了就再不能醒来。
所以他晚上从没睡过安稳觉,唯有白天才能偷得几分光阴假寐。
他终于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子,犹豫许久才敢鼓起勇气去向她告白,他无比真诚的说出那一句话,但她一点儿也不相信。
他本来还在想,如果温宛梨相信他并愿意跟他走,那他就算拼了命也要争取脱离无极门,然后给她一个平静安乐的生活,尽一生的时间来弥补她陪伴她……还有爱她。
陆明旸忽然笑出来,却用一手捂住了刺痛的眼睛,原来这就是报应,他用背叛来回报一个女子的信任,然后用自己的真心告白换来一句“请你离开”。
温宛梨泡了茶,回到温暖热闹的庭院,宋仰秋笑吟吟的把一个喷香脆甜的香酥递到她的嘴巴,她在老夫人暧昧的目光下红了脸,轻轻的咬了一口,暗中注视的人都偷偷的笑起来。
九十九个“家好月圆”,果然是长长久久,家好月长圆。
温宛梨不知道那颗护心丹是陆明旸冒了极大的危险,从戒备森严的王府药房里偷出来的,虽然最后侥幸逃脱,但也身中一掌一刀。
他本该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