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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就幸运地看到了,这样美妙的柔光,的确与众不同。
她坐在对面一张长沙发上,安详而有礼貌地对我说:“你上次来时,因为老朱在这里,
没有怎么招呼,请你原谅!”
“别客气,别客气。”
“其实我对你十分敬佩!”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在报纸上,我经常看到你破获各种奇案,尤其是上个月你所破获的玄武湖桃色命案,
抓到了凶手,又替凶手辩冤,千方百计找到凶手给死者的哀求书,用科学的方法验明凶器是
死者的,有了这些有力的证据,使全案改观,由谋杀而变成自卫杀人,从而挽救了‘凶手’
佘倩的性命。这个案件办得迅速漂亮,给人一种信赖的感觉,所以我十分敬佩你。”
“过奖,过奖!”
“不,这都是事实!因此,对破获这次窃案,我对你同样感到信赖。”她叹了一声,意
味深长地说:“想不到老朱竟怀疑是我作案!”
“不会嘛,他没有对我说。”我替朱文彬辩白。
方瑶琴笑说:“我跟他多年,他的性格、脾气我都摸透了,从他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猜
透九成。本来他没有动这个念头,因为严组长的一句话……偷者是四川人,因此引起他对我的
怀疑。程队长,你同意严组长的看法吗?”
“严组长的判断是有他的根据,但也可能是假像,我已经派人调查落实。”说到这里,
突然她床几上的电话响了,方瑶琴过去接了电话,反过头来对我说:“队长,你的电话。”
我接过话筒,原来是关副组长打来的。他说,他到了队部,知道我还没上班,估计还在
童家巷二十七号,因此打个电话来。他说,那两根鸟毛经过夫子庙“养闲斋”鸟铺老板柳老
头的鉴定,说是鹧鸪的鸟毛。为了证实,柳老板还带我看活的鹧鸪,它的毛跟那两根鸟毛完
全一样。
我听说是鹧鸪毛,就对关副组长说:“严组长的估计完全错误。”
关副组长又在电话里对我说:“严组长今晨捉到川帮惯窃‘飞毛腿’刘行三,因为刘行
三昨晚没有在家里,天刚朦朦亮才回家。大家在他家里抄到金镯子一对,金戒指三只,合计
三两七钱,上面有‘宝光楼足赤’的戳印,与童家巷二十七号失主报单里面一部分金首饰是
同店监制的,‘飞毛腿’说不出昨晚到哪里去,说东道西,都对不来,因此嫌疑很大。严组
长火了,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
“我的判断,‘飞毛腿’刘行三对此案未必有关,不过昨天晚上到哪里去,这点一定要
搞个水落石出,可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现在我提供一条线索给你,回龙桥一○三号祝光明
过去是搞黑线的,他已经洗手不干多年了,目前他混得很好。这个人对我们的工作很肯帮助,
他当年与‘飞毛腿’刘行三都是川北一派,又是师兄弟,他师父是剑阁赵振飞,外号‘巴山
夜鹰’。所以祝光明对刘行三的情况十分熟悉。你马上向他调查内情,只要他知道的,他都
会告诉我们,因为他很愿意向我们靠拢。这个调查很关键,你马上就去。”
我放电话,走近方瑶琴,笑说:“根据调查证实,严组长的判断是错误的。”
方瑶琴噘着嘴娇媚地说:“他判断错误,使我蒙受不白之冤!”
我坐下来,笑着说:“严组长的判断错误,并不能排除你先生对你的怀疑。”
“为什么?”她感到愕然。
我指着那扇被敲破的窗户,对她说:“因为那扇玻璃窗是被人从房间里面打出去,不是
从外面打进来。说明是内窃,不是外窃。”
“你有什么根据?”
“这是料学根据,不是凭空臆断。”我站起来,走到窗户旁边向方瑶琴招手:“朱太太,
你来!我做个试验给你看。”
她走近我的身旁,我便从胶布里面撕下一块玻璃破片,对她说:“有胶布粘住的是外面,
没有粘住的是里面。’说着,就拿起旧毛巾包着竹刷在粘有胶布的一面敲打一下,玻璃片裂
开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对她说;“你看这片玻璃裂开的侧面纹路跟原先破的侧面纹
路一样吗?”
“不一样!”
我又把玻璃被片翻过来,再用那把竹刷在上面敲一下,玻璃片破了,我又叫瑶琴比较侧
面的纹路。
她认真地与窗户上原先被贼打破的玻璃侧面纹路对照,惊喜地喊:“一模一样!”
“不管从里打,还是从外打,被打的那面的纹路都先垂直后弯曲的。”
方瑶琴十分好奇地摆弄着破玻璃片,用放大镜很兴趣地照看着纹路。我细心观察她的言
行,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迹象。
方瑶是把放大镜还我,钦佩地说:“你真有办法!”
“不,这是物理的力学问题,也是刑事上的普通常识。”
方瑶琴神情困惑地问:“为什么严组长不懂得?”
“这是新的科学技术,他没有学过。”
“啊!这就是队长与组长的道行分界线。”
“朱大太,你太过奖了,其实这门学问是十分深奥的,各人有各人的专长。”
我和她边走边谈,又重新坐下,方瑶琴迫切地问我:“队长,你对这个案件的看法如
何?”
我笑答:“干我们这行的人,多少都会鉴貌辨色,我认为你是属于善良一类的人物,我
不会怀疑你。但是此案既属内窃,你们家里的人口又十分简单,而且你又有暖昧的事,在案
情还没有弄个水落石出的时候,朱先生肯定对你有怀疑的。”
“暧昧的事?”她忍不住砰然心跳。
“对了,叶竹青先生找你一年多,最近已经登门了吧!”
她呆住了,眉头一皱,似乎在想,我怎么会晓得她的秘密呢?旋即间勉强挤出笑容,恍
然大误说:“啊,原来你们怀疑的是他!”
她叹了一声,接着说:“这事说来话长,我很想跟你谈谈,因为你没有官架子,知情识
趣,富有人情味。在未说之前,我先给你看看老朱的秘密。”
她边说边走,走到失窃的壁橱面前,拉开壁板,里面有两块层板,分为上中下三格,因
为箱子都被窃贼偷走,里面空洞洞的。她把两块层板拉了出来,按动开关,把后壁板再拉开。
后面橱子里面又出现两只箱子。她把上面的箱子拉出来,放在床铺上。又从床柜的抽屉里拿
出锁匙,打开箱子,在衣服掩盖下面,起码有七、八十根金条,而且都是十两条的。方瑶琴
关上箱子,指着橱子里另一只箱子说:“那只箱子里面还有。假使我跟叶竹青里应外合,我
何必晚上偷偷摸摸地干?我可以等老朱不在的时候,把它通通拿走,两人远走高飞。万一就
被捉到,这批金条的数目究竟多少,也是说不清的。
“不过,做人要有良心道德,还要顾到个人的声誉名气。老朱当年虽然在我极端困厄的
时候向我提出条件,要娶我为妻,当时我才十九岁,他已经四十岁了,两人相差二十一岁,
他的外表又矮又丑,不论在年龄、外表上都不相称。但是我当时负了一大笔债,在这家破人
亡、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一口苦水不吞下去,绝对没有办法的。为了应付这个巨大的变故,
只好忍痛答应了他。而他为了娶我,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够大的了。这是两相情愿,他并没有
强迫我。
“那时,叶竹青和我的感情虽然如胶似漆,但是形势逼得我俩不得不分离,我们两人哭
了几天,有什么办法呢?只好含痛忍受这人间最悲惨的生离死别。
“凭良心说,五年来,老朱对我是问心无愧的,我对老朱也已经尽到了妻子对丈夫应尽
的义务。但是,老朱一直瞒着我一件事,对我始终守口如瓶。原来老朱在苏州老家已有老婆
和子女了,而且儿女都已长大成人。这是我一次无意中在他皮包里看到了他的秘密。古人说: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老朱终究会跟他的原配合在一起。而我呢?连算一个小老婆都没
有资格,只能算是外室,说不好听,叫做姘头。这种地位,法律上是得不到保障的,可悲啊!
叶竹青专门为我而来南京工作的,他找我一年多,终于在几个月前被他找到。他至今还是个
单身汉,他说,他若不能跟我在一起,宁愿独身一辈子。他的情义,是令人感动的。然而我
是个有夫之妇,是败柳残花。即使万一有那么一天能够跟他结合,因我有这一污点,他会不
会轻视我呢?这几年来,我都在痛苦矛盾中过日子,这叫我如何能够和老朱欢颜相对呢?”
说着,她把床铺上的那只箱子搬上壁橱,把壁板拉好,趁机偷偷地用指背抹掉眼里晶莹的泪
水。
我安慰她说:“我非常同信你的不幸遭遇,你的情况我十分了解,你的话我能深切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