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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害都给你讲过了,你一定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回答。”
“就这些吗?”姜永仁问道。
“如果还有别的,只要你能如实讲出来,我们说过了,坦白从宽,立功赎罪,对你我们肯定会从轻处理。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我们还会给市委市政府专门汇报,请示相关部门给你们的企业予以优惠政策,甚至可以减免你们企业今年的全部利税。你是厂长,你知道这样的优惠对你意味着什么。”
“我明白,真要把今年的全部利税减免了,我们宏宇今年差不多可以增收三百多万。”姜永仁回答得清楚而平静,“但是我清楚,这样的事情,怎样才可以保证兑现?这种明显违法的事情,市委市政府会答应吗?到时候再追究下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又有什么凭证,又到哪里去找你们?如果没凭没证,到时候万一找不到你们,就算找到了,你们也不承认,那我们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就算不坐牢,重罚一下,我们企业不也得彻底完蛋?”
小会议室里一阵沉默。
良久,才有一个人说道,“……现在还不到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等你把问题交代清楚了,我们会给你一个明确答复的。对此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说话是算数的。”
“要是我交代了,人家说我全是捏造,纯粹是诬告,是陷害,那我又该怎么办?”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对方一人突然又大声呵斥起来,“白纸黑字都写出来,我们这么多人给你作证,谁敢说你是捏造?检举揭发贪官污吏,腐败分子,怎么能是诬告陷害!好了,该说的都给你说了,马上交代问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那好吧,我现在就给你们交代交代。”姜永仁慢慢地抬起头来,虽然强光刺激着眼睛,但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我是去过夏中民的父母家,我也去过夏中民妻子的家。”
“夏中民父母的家在什么地方?”对方似乎开始记录。
“夏中民父母的家在新河县的一个村子里。”
“时间?”
“前年春节,还有去年春节,我们都去过。”
“你们去夏中民父母家干什么去了?”
“向两个老人表示慰问。”
“都送了什么?”
“记不大全了,有水果,有奶粉,还有大米,香油……”
“这些鸡毛蒜皮的就不用说了,说别的。”
“别的?”姜永仁反问道,“就是你们说的健身器?”
“不是我们说的,是群众反映的!”
“哪里的群众反映的?我真的想不明白,要反映就反映些别的,能让人相信的。两位农村老人,他们要什么健身器?夏书记的父母亲今年都快八十岁了,他的父亲得的是颈椎病和老寒腿,母亲心脏也不好,几间旧瓦房,一个小院子,也放不下价值六万元的健身器呀!撒谎也得撒得像回事嘛……”
“那你送的是什么?”对方已经不耐烦起来。
“你们也好好想想,像这样的两个老人,他们能需要什么?”姜永仁似乎在努力地开导着对方,“还有,你们说的夏中民妻子的家,也就是夏中民的家,那我们也去过。不就是新河县城的一个住了快十几年的单元房吗?他家的房子你知道有多大?建筑面积绝对超不过六十平方米,像那样的房子,在一个县城里,撑死了也就值个三四万块。这样一个房子,花十几万元装修,是不是疯了?你们说的那些写揭发举报材料的群众,是不是一群大傻B?”
“姜永仁!你究竟想什么?”对方似乎终于明白了过来,一个人怒不可遏地把桌子捶得咚咚直响,“你要是胆敢狡猾抵赖,拒不认罪,我们绝不会让你有好下场!”
“……我操你们的妈!”姜永仁猛地一跳,就像一个惊雷,突然爆发了,“你们才他妈的全是一帮贪官污吏、腐败分子!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你以为我会怕你们这样的东西!我早知道你们要对夏书记下手了!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的后路也找好了,要是哪一天你们真的把夏书记这样的好书记赶下台,让你们这这帮东西掌了权,我们这些企业都会马上撤出嶝江,一天也不多在这里呆!宁可把我们的企业砸了,烧了,也绝不会留给你们这帮狗官来糟蹋!想让我诬告夏书记,真瞎了你们的眼……”
“快!快把这个疯子拉走!快!”一个人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
姜永仁身旁的那两个壮汉,也好像终于清醒了似的,猛一下子就把姜永仁拧得弯下身来。
被拧得满脸青紫的姜永仁,仍然在一跳一跳地骂,“等着吧!只要你们把老子整不死,就非把你们这帮恶棍告到北京去不可……”
……
嶝江水上交通运输总公司的副总经理李居博被人带进嶝江宾馆时,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
李居博呆的地方是嶝江宾馆9楼的一个套间里。
沙发很软,屋子里的气氛也很温馨。茶几上摆着几样时鲜水果,一看都是名贵的品种。茶水也一样地道,只看看那茶叶的形状就知道。对这些,他都非常熟悉。
他面前只有一个记录员,还不停地给他倒茶端水,要不是他拦着,几样水果每一种都会给他削一个。
等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子,他便开始回答问题,记录员同时也开始记录。
记录员:嶝江的水运公司是什么时候合并的?
李居博:前年五月份吧,对,五月份,没错。
记录员:合并时曾搞了个大型剪彩活动?
李居博:对,夏中民那时候要造什么影响,名词叫得好听得很,什么重组呀,重振呀,结构调整呀,反正就拣好的说呗。还请来了方方面面、乱七八糟的一大帮人,花钱花海了,明里一次就花了三十多万,暗中花的就更多了。
记录员:你怎么知道的?
李居博:我当是主管财务的副经理,什么事情能瞒了我!
记录员:这些钱都干什么了?
李居博:你比如说,当时软中华他一个人就拿走了两箱子。一箱子就是五十条,一条六百多块,两箱子就是五六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呀。
记录员:烟是他亲自来拿的,还是让人给送的?
李居博:当然是让我们派人送的呀,他怎么会自己来拿。
记录员:你能不能说清楚点,烟是让谁送的?还有时间、地点,用的什么工具?
李居博:具体时间可真是记不清了,好像是晚上十点左右吧。记得是用一个货柜车给拉走的。谁送的?你让我想想,对了,就是办公室当时新来的一个中专生,叫武振海。当时是他负责搬运并一直送到夏中民指定的地方的。具体送到哪儿了,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个武振海现在还在办公室,你们可以直接问他。
记录员:除了烟,还有别的吗?
李居博:多了多了,像夏中民干的这些事情,那数得清吗?他什么不干呀,表面上说得好听,其实呀,你们没听报纸上说吗?越是装得清廉,其实越贪。有时候你看夏中民穿得像个叫花子似的,那都是在做秀,在蒙人。
记录员:你还能说说具体的吗?
李居博:具体的,好,你让我想想,你比如……对了,就像酒呀,饮料呀,还有什么水果这类的东西,整整给拉走了一汽车!说是要送给那些被他请来的领导干部,反正就是借机会拉关系铺路呗。
记录员:一汽车?多大的一汽车?还有,你说的酒呀,饮料呀,都是什么品牌,都有多少?水果是用箱子装的,还是筐子装的?大约有多少斤?具体都送给什么人了?
李居博:酒当然都是名酒啦,茅台呀,五粮液呀,饮料也都肯定是名牌的啦,你想想一汽车呀,那还没有几十箱子?最少也有二十箱子名酒,五十箱子饮料吧。水果肯定也都是进口的啦,要是进口当然也是装箱的啦,往少说,也得百十箱子吧。人家用汽车拉,谁知道都送哪儿去啦?
记录员:具体负责运送的是谁?
李居博:具体运送的是谁?你让我想想,对了,记起来了,运送的人里头好像还有那个叫武振海的。
记录员:你能不能再具体点,这一车东西送的时候,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交货的是谁?负责接受转送的又都是谁?
李居博:这我可真的不清楚了,再具体的你得问武振海。
记录员:帐目上的证据你有吗?
李居博:那当然有了,早就准备好了。
记录员:上面有可以证明确实是夏中民拿走的证据吗?
李居博:……这怎么能有?夏中民哪会那么傻,把自己的名字留在帐目上面!
记录员:那你凭什么说是夏中民把这些东西拿走了?
李居博:凭什么?就凭我呀!我是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