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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人都不认识,不禁奇道:“咦,小陈好歹也是县委的老秘书了,怎么没下面乡镇行局的人来吊唁呢?”
茶水组一人正好递上茶杯,听了魏华的话笑着说:“魏主任,这人在人情在,人都不在了,哪里还有人情嘛!”这话让吴新宇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眼一闭又流出了一行老泪,倒是李学之安慰说:“节俭办也好,下面来人吊唁只怕也是公款应付。能省就省点吧。”
那人冲口说:“嘿,如果要换个人只怕想不叫他们来,他们也会跋山涉水地来哟,挡都挡不住哩!”见李学之脸色不对,又讪讪地笑了笑,走了。
魏华却不这样想,老书记坐在这里,虽然不是要大队人马来吊唁,真是太冷清了只怕老书记心里更难过,他借口有事打电话出了灵堂。
魏华知道也只有张云生的号召力,才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于是就给张云生打电话:“张书记,我是魏华啊,忙什么呢?”
张云生笑呵呵地说:“魏老弟啊,没忙什么。有什么事情么?”
魏华说:“我在小陈灵堂的,听说吴书记一直坐在灵堂,可怎么没见什么人来吊唁啊?我看了看,连你也没来哟!”
张云生心里一梗,好不容易才除去心头大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装出一脸沉痛去吊唁呢。他缓缓说:“我倒是疏忽了。这样我叫小孟去一趟,送个花圈。”
魏华笑着说:“张书记,你可就要去副坐正了,怎么着也还是给老书记一个面子嘛。我看吴书记还是希望多点人去吊唁,毕竟他跟小陈感情深嘛。我也看了看,确实冷清得很,那小陈怎么说也是我们大院的人,可不能让别人比下去了,我见旁边一普通人家都热闹得很,花圈花篮都摆到了灵堂外面。你发动发动?”
张云生呵呵一乐说:“看不出你荣誉感蛮强啊!这都跟大院联系起来了。我看没必要吧。”
魏华说:“有必要,很有必要!不能让人家说没人情吧?我看越热闹越体现黄县人重感情呢!”
张云生沉吟了会说:“那好,我叫小孟发动发动,等下我就来。”
魏华合上电话,走到上人情的地方,掏了两百元上了簿子,又帮李学之上了两百元。他走进灵堂,来到小陈媳妇旁边,瞅瞅没人注意,从包里拿出个信封塞到小陈媳妇手里说:“这点钱给孩子添点学习品。”小陈媳妇便叫孩子给他磕头,魏华也受了孩子一跪,便陪吴新宇说话去了。
吴新宇看到了一切,拉着魏华的手说:“小魏啊,你真是好人呢。算着来黄县也没多少日子,就这么关心小陈的孩子,小陈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看着老书记妇人般地絮絮叨叨,魏华心里一酸:这人不管什么职位,他其实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只是没发现他软弱的一面罢了。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张云生领着几人进来了,还都是县直行局的头头,大号的花圈花篮搬进十来个,落款是行局头头和单位的,空敞的灵堂瞬间充实了许多!隔不多时,易立宏领着组织部的人来了,潘守信跟向胜利带了公安口一群人来了,陆陆续续还来了不少县直行政事业单位的人,那花圈花篮就慢慢堆满了灵堂,只得摆放到外面。
这样的人潮一直持续到傍晚,晚上地处较远的乡镇头头们也陆续到了,都带来了花圈花篮,都在人情簿上上了钱,一百两百不等。这让清闲了一天半时间的治丧人员忙了个四脚朝天,直到晚上十点多才趋于平静。根据黄县风俗,灵柩停放的第三天就要火化,到了第三天也就封了人情簿,不再受礼了。一统计居然收了近四万的人情,这让他们大跌眼镜“刚才还说人在人情在,没想到一下午风云突变!看来世风渐涨啊!”
小陈的身后事办完,吴新宇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回家后就躺到了床上,医生初步检查后建议住院,吴新宇开始还不让,架不住老伴的唠叨和眼泪,被救护车送去了县人民医院。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云生的耳朵里,在他的再次发动下,医院又成了探视场所,病房摆满了鲜花和礼品,这让吴新宇头疼不已,医院也拦不住探视之人,因为都是黄县有头有脸之人,一时间黄县也都知道老书记病重住院,县委实际是张副书记负责了。
李学之对此很是担忧,一来市委干部考察组还在黄县,二来老书记住院确实交代了县委由张云生负责,可黄县的人心已经大乱了。不少人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或是想把握机会,都开始了孜孜钻研,上面有天线的就直接跑市里、省里,没关系的就四处串联,全无心事在工作上。而大体上一个单位所有事物的决定权或是拍板权都在一把手上,没了头头就做不成事,所有的工作都已经陷于停顿半停顿状态。
为此李学之三番五次在常务会上要求县委拿出措施来稳定局面,特别是政府方面,年终在际,各项工作都必须全力已付才能完成,而且着重强调了财贸上缴、税费问题。可张云生口口声声支持,可就是不见实际行动。李学之只得在各个乡镇往来奔波,很多事情在他的直接干预下倒也能顺利进行。
地球照样在围绕太阳转动着,不会因为某件事某个人而改变运行轨迹,所以市委干部考察组在黄县的工作仍旧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而且进行得很顺利,至少栗本群是这样认为的。
干部考察组兵分三路,干部一科的科长与二科的副科长一组,二科的科长与一科的副科长一组,栗本群则与一科的朱副科长一组,各组按事先划分的区域进行干部群众调查。由于考察的干部过多,所以时间用了整整十天,基本完成了预定任务,余下来就是整理综合材料,听取黄县县委政府的意见,与考察对象谈话。
栗本群在云雾山庄的套间里,看着厚厚一堆考察材料,也不觉有点发怵,这可是几百人是口叙原始资料啊,都有口叙人的姓名和签名,谈话人员分布黄县各乡镇,有行局局长、党组书记,也有普通职员;有乡镇书记乡长,也有村支部成员;有工矿企业工人,也有农民市民。。。。。。涵盖了各个职业、各种成份!另外两个考察组的材料他还没得及看,不过从他自己考察的情况来看,让他感兴趣的是李学之的考察材料,大体分三种情况:一种是褒奖类,褒奖李学之是勤政为民、清正廉洁的好干部,主要群体是行局乡镇基层干部办事员和市民群众;二种是褒贬参半或是不褒不贬,但人数极少,搞组织工作的人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是那些既怕得罪领导又不实事求是的人,这样的话是最不可信的;三种是批评类,把李学之说得一无是处,甚至暗示有这样的县长会局限黄县的经济发展,原因是“水至清无鱼”!这样的群体主要是一些行局乡镇的一把手,也有不少村委会支书、村主任!
栗本群是老组织了,知道这部分反对李学之的人势力不小,因为他们手里都握着党代会或人代会的选票。真正为李学之说好话的人却什么也不是,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看来这李学之虽然在基层群众威信不小,可也树敌很多。这样的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善,那么将来两会的后果可能就是落选!反之张云生的考察材料就恰恰相反,说他好的人都是当官握票的,指出他问题的就都是平头百姓或是手里无票的低层干部,这说明张云生在黄县很有势力,他所掌握的都是有决定作用的人,真正需要他权力惠及的农民群众却排斥他,甚至抵制他。
想到这里,栗本群有点心惊,同样是市委组织部提出的县委书记、县长候选人,分别掌握着黄县的两大势力,张云生代表的是官员,李学之代表的是平民百姓!他心里暗暗笑了起来:虽然宪法规定国家的最高权利在人民手里,可事实是权力紧紧握在官员手里,一个官员的任免决定权是在上一级组织上的,而不是所谓的人民手上的!
在组织部门工作了三十年,栗本群深深知道其中奥妙,来黄县这么久了,李学之是唯一没请自己吃饭喝酒的考察对象了,其实他也暗暗留意李学之的动静,这十天来,李学之基本出没在乡镇,忙着政府部门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
栗本群不禁微笑起来,这小李县长还真有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头呢,人家都是跑官要官的拼命三郎,他却是忙工作的拼命三郎。栗本群开始把其他两组有关考察李学之的材料整理出来,准备好好看看,可门铃偏偏响了起来,不急不忙地隔几秒响一次,栗本群知道是张云生来了,摇摇头轻叹了声,把大堆材料装进抽屉,起身开门。
第八十五章
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