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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李学之从市里下到黄县时,他已经当了两年多的政府办主任。那时的李学之真的好年轻,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象个涉世不深的毛头小伙子,温文儒雅而又不失大方得体给他留了极好的印象。李学之的办公室、住房都是他一手安排布置的,照说一个政府办主任犯不着这样热心地为一个初来咋到的副县长跑上跑下,何况还是一个仅仅负责计生片的。可李学之只是礼貌地谢谢了他,连顿感谢餐都没请,这让他心里有点不快。
李学之走马上任后就分外热情地投入到了新的岗位,天天跑到他这里调车下乡走村串户的,开始还尽量安排小桑,渐渐就只有吉普车了,到最后干脆没车,小车班也就那么几台车,犯不着为了李学之那点小事派车,而且几乎是有空就往下面跑!这让他很反感,政府办的秘书开始还有人跟李学之一起跑,怎么着副县长下乡得有个跟班不是么?可后来就没人愿意跟李学之去了。据说是又累又捞不着好处,不说能得点误餐费,就连烟钱也得秘书、司机们自己贴,还吃不着好饭菜,时不时还在农民家里吃。这些都让他不理解,不图吃喝,不图外水,那么卖命干嘛?而李学之也不为忤,没车就搭车,照跑不误。
也许李学之地拼命工作精神感动了上天,不到一年居然让李学之当上了常务副县长,也是全南林市唯一一个年龄不到四十的常务副县长,虽然个中原委全县人人知晓。这也让他心生妒忌,他的资历水平也完全可以胜任常务副县长一职的。当了常务副县长的李学之很快就搬去云雾山庄居住,这让他联想了腐败,就象某些人一样,一但有了实权就开始腐败变质,他曾经还暗暗想过:说不定哪天李学之就会因为作风问题呀经济问题呀中箭落马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觉得这李学之是真的过硬,毕竟他是政府办的主任,也可以说就是政府的管家,县长、副县长、科室主任、县直机关的大小开支都需经他过目、经他签字。可让他既惊讶敬佩又有点失望地是:李学之居然没从他这里弄走过有一分不应该的钱,也不象其他副县长一样大叠小叠名目繁多的发票来报销……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他张前江没抓到过李学之一根小辫子,更谈不上什么作风问题、经济问题了。从而渐渐由不理解到敬佩,由不服气到尊重。
说实在的,他在政府办主任也经常下乡跑镇地为县长、副县长们处理协调一些政府事务,救火擦屁股的事情也常有,而李学之这常务副县长却极少让他代劳,凡事都亲自解决,决不推委搪塞,所以两人直接接触得也不多,关系也就是再正常简单不过的同事关系了。这不李学之又代县长了,四年三级跳形容得真是太恰当不过了,可他知道,李学之能官运亨通,决不是一般人认为的运气好或是有靠山,完全是李学之努力工作的结果,当他得知李学之正式代县长后,不由又是欢喜又担忧:担忧的是象李学之这样的干部在仕途上极难有前途;欢喜地是黄县人民群众有这样的县长是福气,天大的福气!
早几天李学之安排他去处理解决上访群众的问题,其实真的是些很小的事情:如村干部多收了提留,如在哪里买的化肥有假、如五保户的粮油不到位、如几个儿子去不愿意赡养老人、如村里用坏了耕牛不赔钱、如替村里乡里出了民工却没得到应该有的费用等等……在一个官员看来全县八十万人每天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数也数不清,可对于一个普通农民、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就是大事,关系到他们的利益关系到他们的生活关系到他们的生产!农民们解决了问题时兴高采烈的神情和说不完却又老是重复地“感谢政府、感谢领导”,这让他觉得既荣耀又惭愧,既受用又惶恐。农民不过只是要求得到起码重视和起码的尊重就满意了。这本来是李县长应该得到的欢呼和尊敬。
张前江坐在那里一个人胡思乱想,猛然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二点十分,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他抓起电话,原来是文化局臧局长打来的,听口气蛮急:“我的张大主任,麻烦事来了!”
张前江最怕麻烦事,心里一紧,问道:“老臧你莫急,慢慢说!”
臧局长说:“市里来的慰问演出队给咱提要求了,说是要演出费!”
张前江问:“明明是慰问演出嘛!凭什么要钱?他们要多少钱?”
臧局长说:“市里田局长说了,得五万!说是三十人要这个数不多。”
张前江的头嗡地下就大了,咬牙切齿地说:“这田局长还真狠得心开口!那马副县长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情况吗?”
臧局长说:“我跟他说了,他叫我找你想办法!还说钱一定是要给他们演出队的。”
张前江火了:“我哪里有钱?这笔帐从那里出嘛!”
臧局长含糊地说:“我怎么知道?这不还靠你张大主任想办法嘛!再说市文化田局长是市委孙副书记的老婆,谁敢不给面子啊!我这就到你办公室来啊。”说罢就挂了电话。
张前江捏着“嘟嘟”作响的话筒,恨恨地拍了下去!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转圈,心里暗暗骂那帮演员不是东西:慰问演出队四天前就到了黄县,全部安排住在了云雾山庄,好酒好菜招呼着。按他们演出队安排是到四个今年防汛重点乡镇搞慰问演出,一天一个乡镇,今天本是最后一天,完了休息两天就回市里去,冷不叮提出这么个要求,时间只剩下一天半了,总不能人家上车回市再给钱吧?这一时半会儿找那里搞钱嘛!
门外有人在咚咚地敲门,张前江打开门,原来是臧局长,老头都五十五了还死撑着不退,这不麻烦事来了比谁都会丢包袱。
张前江叫他坐,随手丢了根“红塔山”给臧老头,臧老头看了看牌子,然后放到鼻子下嗅巴嗅巴,才点着,深深吸了口才美滋滋地说:“好烟,好烟!张大主任啊,准备从哪里找钱去啊!”
张前江嘟囔着说:“我从哪里找我哪知道?看来还得给李县长通气,不管从那里出款子,都还得他那里点头吧?”
臧老头一听要跟李学之通气,连忙说:“别!如果让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他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得罪了田局长了没我的好果子,我还指望市局拨点资金来恢复县图书馆的馆藏呢!”
张前江横了他一眼说:“那怎么办?就算找单位借钱还不得要还的啊!如果你文化局答应还,那我马上就可以到棉麻呀什么单位给你借五万!要不你再找郁副县长去!”
臧老头立马苦起脸说:“哎哟,张主任,你这不是将我的老军了么?我们文化局那个清水衙门哪里负担得起嘛!你这可以是政府啊,我不找政府找谁呀?”
张前江哼了一声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臧老头嘿嘿一笑说:“那咱高攀不起,你是领导!”
张前江一边拨郁副县长的电话一边说:“什么时候你们文化局不在财政口领钱了,到那时咱们才真的一拍两散!”
拨了几个号码都找不着人,张前江气得再次把话筒拍在了话机上,鄙夷地说:“嘿,有了麻烦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不愿意得罪人,那我更犯不着!”看着臧老头地说:“臧局长,怎么着?主意拿定了么?是通知李县长还是你们文化局内部消化啊!”
臧老头憋一口气把烟屁股吸完,缓缓地说:“我也没辙,我反正随时要下的人,还怕么?那帮演员也真他奶奶的不是玩意儿!只是对不起小李县长。咱这是给小李县长上眼药呢。”
张前江心里不由一窒,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艰难地说:“说实在的,五万数字太大了,我没这权力啊!”手一捏太阳穴心想:这算啥事呀?我一年过手的钱也有四、五十万,可真要想做点好事咋就不行了呢?
臧老头追问道:“到底怎么办,我还得回人家田局长的话哩!”
张前江无奈地道:“我给李县长打电话。成与不成在李县长决定。”说着便拨李学之办公室电话:“李县长,我是张前江。有这么件事情跟你汇报:市里的慰问演出队今天跟郁副县长提出要五万元演出费。……老郁我找不到人啊!现在文化局的老臧头坐我这儿等实信呢!……是的,演出队后天才回市里。……什么,加演一场?……去石桥乡的团结村啊!……
哦,跟学生搞联欢演出……”
老臧头在一旁看着张前江的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着,他的心也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