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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到屋外。
月光莹然,皎洁的落在地上。他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门边,垂着头,恭顺,无言。好似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他。只是那时的他,神色中还带着孩子般的俏皮活泼。现在的他,却已是个经历过生死风浪的壮志男儿了……
“主子。”他唤。正着神色,恭敬地跪在了地上。
曾经,因着身份,他唤我为‘公主’。后来,因着任务,他改唤我为‘小姐’。十数年的相交,于他,我从来只是一个‘达官贵人’而已。
然而,这一刻,多年后的重逢。他却将这般言语,都囊括在这一声‘主子’和那一跪之中。我沉默的接受着,并不上前相扶,只缓缓举起手说道:“起吧。”
“是。”他一声应下,缓缓自地上站了起来。
“见过他了吗?”我轻声问道,目光不由瞥过楠宫漆黑的顶顶房檐。
尹怀恩闻言,抿唇摇了摇头:“家兄逝世多年,纵是世上有再相似的人,也终不是一人,如此见了,不过徒增伤悲。”
我低低叹了口气,只是不知这哀叹是为那一句‘终不是一人’,还是那句‘如此见了,不过徒增伤悲’。
罢了,罢了……我想着,垂下了眼道:“进屋来吧,我也有好些事情要问你。”
“是。”他一声应过,挥袖而行。衣角飞扬,带起一阵静夜清风。
这一刻,曾经的尹安之弟、濡亲王之将都不在存在于这个世上。取而代之的,只是影队一个叫做怀恩的公子。而也正是这位怀恩公子,在数年后,成为了世间人人望而生怯,却敬重有加的不败战神。甚至在后世,许多军营中都供有他的牌位或建有他的雕像,怀恩公子在武将的心目中,就与当时孔夫子于文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些都是后话,在此暂且不提。
尹怀恩与我、流华进入房中后,便将他失踪多年的缘由一一道来:
“那时我年少气盛,只一心想查出濡亲王被出卖之事的真相。却不料途中被人发觉,严加囚禁了起来。”这几年来,他一直在追查濡亲王被出卖之事,并从残存的书信和线索中,意外发现此事竟是由天朝与他国联合而为。而那叛将王吴华又恰是 朝人氏,因此他认为当年之事很可能是天朝与 朝勾结而为。他一路追至 朝,却不料是自投罗网,被人抓了个正着。
“他们一直将我关着,起先也用过刑,只是不知为何没下死手。”他说的淡然,只是我目光扫过那双衣袖下的双手,只从那双手上深刻的伤疤便可看出他曾遭受过什么。
“后来,他们见从我嘴里问不出什么,便将我扔给了一个叫罗医的人试药。”
罗医?!我闻言,瞳孔不由一缩。
尹怀恩未查我的变化,只继续说道:“数月前,罗医被急召外出,我便趁机逃了出来。谁知被他们发现,一路追杀。而等我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在影队了。”
尹怀恩说罢,便抿唇看了我一眼。我只闭着眼,消化着他的话。
从一方面来讲,尹怀恩的到来,无疑是把原来的浑水搅清了。但就另一方面而言,是否搅得更浊了也未可知……
“怀恩,你暂且在我身边留下。”我抬头,注视着流华道,“流华,去将血手、魔宫这几年的事,和有关的人,一字不漏的查清楚,尽快交给我。”
“是。”怀恩和流华双双应声。
我垂着眸,脑海中不其然的闪过一张冰莲般的清雅脸庞。胸中万般心绪,却不知要如何理清。
霸世卷之楠朝篇 188 和云伴月不分明(下)
尹怀恩的出现太蹊跷,这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的事。所以当他说出‘罗医’这个名字时,我几乎下意识的怀疑,这会不会是某人精心安排的一个圈套?
然而,不可否认,不论这是不是个圈套,‘罗医’这个线索都是不得不去查的。
那次在崖顶,罗医和白露的对话,虽然含糊,却透出他们身后有一个高深莫测的主人,那个人……我想着,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思维从脑袋中甩出去。
第一次,我害怕去串联这些握在手中的事情的绳索。总觉得,真相也许并不是我想知道的……
正在此时,门扉轻启,一道墨黑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门前。
我见着来人,微有诧异,万想不到他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起身相迎道:“胡叔怎么来了?快请进。”
胡邵濡闻言并未立刻动作,而是在原地站定。黑纱轻动,我只感到,有一束目光透过黑纱定定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良久,黑纱后传来了一阵衣服的 声,慢慢地,胡邵濡一个屈膝,便直直的跪在了我的面前,唤道:“公主。”
我默默听着,既不诧异,也不惊讶。一别经年,君无双既然选择将我的身世告知,那么,知会胡邵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抿了抿唇,脸上的清浅笑意渐渐散了去,只淡淡道:“起吧。”
胡邵濡闻言,便起身轻步走进了房中。多年前的坠崖,在他身上落下了病根,一路走来,脚步不由有些微跛。
“前些日子,无殇传信给我,让我来帮忙,今日刚到。”他这是在回答我进门的那一问。
我听着,自然而然的请他在边上坐下,斟过桌上的茶道:
“可是为了三朝合并的事?”我问。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倒是会物以尽其用。”
三朝合并,何等大事?各项环节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大乱。而胡邵濡曾贵为震慑一方的濡亲王,又受过黄家正统教育,让他来商讨事项,于情于理,倒不失为一个良策。
我想着,微微一笑,将面前的新鲜瓜果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尝尝。
胡邵濡见状,也不动作,只曲了曲放在桌上的手指,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黑纱后传出了一道低沉的声线:
“公主。老朽这次来,是有些话要与公主讲的。”
他说,我也不答,只静静捧着手上的茶杯,无声无息的旋转着指尖,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几年来,老朽虽然与公主并未深交。但毕竟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看的东西,总难免比别人多一些……”他说着,微微一顿,黑纱后的人影轻轻晃动,“老朽看得出,公主的心,乱了。”
是乱,也不是乱。或者说,只是当一些进退两难的问题真的摆在面前,要怎么处理,实在是让人心烦得很。
“公主,恕老臣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吧。”胡邵濡轻轻说着,复将面前的果盘推还到我面前,“公主现在最需要处理的,是家事。是私事。是情事。”
有很多问题,并不是不去想它,不去管它,它就会自行解决。这个道理,我也懂得。只是……
“其实,胡叔,说句冷情的话。对我而言,在这个世上,他人如何,并无多大的关系。”我缓缓放下手中摩挲的茶杯,目光正落在它错落细致的花纹上,“人生苦短,相聚相伴不过都是依着缘分和心性。没有什么人是必定要附属于另一个人的,我不是,他们自然也不是。”
何况那些优异的男子,无论在哪都会是皓月明星。
“也许他们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快活。他们离开,我会觉得难过。但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我并不能因为他们此刻选择留在我身边,就去许下什么,承诺什么。”朝不保夕,世事无常,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
“我并不否认,若他们可以留在我身边,是我觉得最好的。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去这样要求呢?”也许是多情,又也许是无情。又或者,是一种懦弱吧……
就像一只在你身边盘旋的美丽蝴蝶,你看见它,觉得惊艳,希望它能留下,陪你天长地久。可若是它选择飞翔,选择离开呢?
最好的办法,不若是收起心,静静享受那一段相伴的时光。如若离别,便轻声道一声珍重。他日有缘再见,也可遥遥微笑。
而如若它留下,着天长地久,便怀着份愉悦,好好珍惜。
你来,我便当你不会走。你走,我便当你没来过……
不束缚,不强求。于情,于缘,才是最好的。
胡邵濡沉默的听着我的话,双手缓缓叠在了一起。
“是老臣逾越了。”他说,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只是,公主,您没有想过诸位公子的身份?”
不说情感,不谈性情,只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