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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咯得我手心生疼,有人一个踉跄扑倒在我脚边,骇的我想后退,却被晏殊紧紧扶住。
“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晏殊提着铁链啷啷,眉眼挑笑,一点点扯得那人抬头。
铁链锁在脖颈之上,那人满头的黑发遮住眉眼,一张脸白的吓人,没有伤口,没有血色,像是死了一般灰败的颜色,唯独那双眼睛有光亮,平平静静的对上我的眼。
晏殊握着我的手,让我扯着那铁链,笑吟吟的问我,“你看他如今像什么?”
像只狗……
我从来不敢想有一日,那个曾经在我心中敬畏如神邸的阮碧城会匍匐在我脚边,像只狗一般。
心里却出奇的静,静的我害怕,像阮碧城如今的眼睛,什么都没有。
“表哥……苏谢,你放了他们吧!求求你放了他们……”顾碧云挣出手扯住我的袍角,哭的语无伦次。
晏殊看着我,像个玩兴大起的孩子一般,笑的格外愉悦,问我,“你猜猜我对阮碧城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慌慌想松开铁链,抽回手道:“晏殊我……我想回去睡一觉。”
“那怎么可以?”晏殊却不松手,眯眼看着我,“我们才刚刚开始玩。”挥手招牢头过来道:“提桶好酒来。”
牢头应声,不多会儿便提了一桶烈酒来,熏熏的酒气扑鼻压过来。
晏殊微微抬了抬手指,牢头心领神会的提着满桶烈酒朝阮碧城的脊背猛泼而下。
酒气熏天,我看到阮碧城猛地紧闭眉眼,一点点的抽动蹙紧,攥在地上的手指不自控的痉挛。
他没有出声,却是顾碧云先惊叫出了声。
我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盖在酒气里,搅动的胃里一阵翻腾,抬眼看到阮碧城湿透了的脊背,素白的衣衫之下一片片的透出鲜血,像是晕开在白纸上的红花,一零星一零星,接连成片,一层红过一层,渐渐顺着烈酒流到地上。
我手指猛地一阵抽筋,就听晏殊在我耳边笑的万分开心,问道:“好玩吗?”
胸口有什么东西压着,我尽力呼吸不敢声张。
顾碧云被吓的蜷在地上瑟瑟发抖,哭的喘息不过,“你们……你们对表哥做了什么!”
晏殊弯腰看着顾碧云,勾着嘴角笑道:“你想知道?”尖尖盈盈的手指甲一点点划过顾碧云的额头,下颚,“其实还真有些复杂……先要用小刀剥了脊背的皮,为了不流血还要一面用铁皮将肉芽烫出一层薄薄的痂皮,还不能太厚……然后用烈酒一浇,皮肉疼的自动痉挛抽搐,薄薄的痂皮裂开,血从痂皮下冒出来……是不是很好玩?”
顾碧云脸色死一般惨白,被吓的抖的牙齿都咯咯响。
晏殊眯眼笑着问她,“你要不要试试?”
顾碧云浑身一颤,瞬间吐了出来。
晏殊即使闭了开,心满意足的擦手,就听顾少庭出气都不顺的力竭道:“你们要是敢动碧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晏殊呵的一笑,“凭你?你以为你做了鬼就可以动的了我?”
顾少庭咬牙切齿,突然瞪向我,“苏谢!若你还有点良知就该记得在骊城宫是谁拼死救了你!”
大火,羽箭,阮碧城被映微红的脸……我脑海里急剧翻腾。
顾碧云胃都掏空了一般,伏在地上通红着眼睛,“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轻信叶白芷,表哥也不会被抓……”
“若不是为了救苏谢他会身受重伤被叶白芷偷袭吗!”顾少庭狠狠的瞪着我,“苏谢若不是为了救你,他会落到如此地步?!”
我看阮碧城,他垂目闭眼,伏在血色漫溢的地上极细微极细微的发抖。
晏殊在我身侧笑了,我忽然也笑了,“救我是他心甘情愿,落到如此地步是他有眼无珠信错人,与我何干?”
阮碧城忽然颤的厉害,在湿漉漉的黑发抬起眼来看我。
我避开他的眼睛,对晏殊道:“该看的看了,该玩的也玩了,我可以回去了吗?祭司大人。”
晏殊瞧着我,良久良久,凑过来勾勾我的手指笑道:“你不心疼?”
“我为何要心疼?”我抽回手指笑看他,“确实,他长的挺美,可是那不苟言笑的摸样真不招人喜欢。”
晏殊勾勾的唇角越发欢快,奖励一般的摸了摸我的头,道:“算你过关了,我们一起回去。”
“过关?”我不解,不明白。
晏殊不以为意的道:“你以为他们二人入教中我不知道吗?还有你偷听我讲话,你当我的园子是那般容易进的吗?我只是想试试你会不会背叛我?”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发寒发凉,蹙眉问道:“你一直都在试探我?”
从一开始故意让我偷听,然后故意放顾家兄妹入教,那白玉令牌想必也是神机妙算的祭司大人给的吧?
真是可笑,我真心的笑出了声,晏殊却牵我的手道:“算不上试探,你想听便让你听,你想玩便陪你玩,只是想看看你听不听话。”
“哦?”我笑道:“结果祭司大人满意吗?”
“你在生气?”他低眉细细瞧我。
我抽回手,扯了扯嘴角道:“哪里敢?祭司大人满意就好,不奉陪了。”我转身便走,将将迈出两步,一直沉默的阮碧城忽然开了口。
他叫我,“苏谢。”
我脊背就是一僵,不敢回头,脚步却迈不开。
他声音极是安静,像是夜里细风吹过窗棂,在我背后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忽然就跨不出那一步,我明明知道晏殊在看着我,明明知道不能回头,但他安安静静的叫我的名字,“苏谢。”
明明知道……
我还是回了头,他的长发湿漉漉的逶了一地,在烈酒红血中黑的格外刺眼,衬出白纸一样的脸和静静的眼,我听到自己不能控制的声音,“什么事?”
尾音都抖。
他伏在地上,抬起眼睛看着我,唇角似乎有笑意,张嘴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又问:“什么?”
他似乎想起身,可手臂微微颤抖,脊背一片片冒血,挣扎了两下,我鬼使神差的蹲□子,要伸出扶他的手控制了住,干声问:“你想说什么?”
他抬眼看着晏殊,在我耳边极低极低的道:“给我个痛快吧……我希望可以死在你手上……”
我浑身莫名的发抖起来,晏殊抓着我的肩膀一把扯我起来,踉跄跌靠在他怀里,攥住我的下颚,让我瞧着他,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我喉咙生涩,竭力看着晏殊。
“是吗?”他眉头一点点蹙紧,唇角却带笑,半天松开手道:“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他对你讲了什么?”
我张口要答,他猛地提声喝道:“想清楚再回答我!我不希望你骗我。”
我便闭了口不答话,他忽然冷了脸,一把抽出守卫的佩剑直指向我,“为何不说?”
我瞧着剑刃,又瞧他,淡淡道:“祭司大人想听我说什么?”
他冷着一张脸看我,眉眼一点点微眯,猛地收剑递给我道:“杀了他。”
我一愣,他扯过我的手腕,强行将剑压在我手心,指向阮碧城,道:“我要你亲手杀了他。”
剑尖寒光一闪,直点向阮碧城眉心,我脑子猛地抽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拼了命往回收剑,脱口道:“放手!”
声音都颤,指甲死命的抠在晏殊抓着我的手背上,抓出两道血痕,血珠子顺着他指缝就留在了我手心里,潮潮热热的一片。
晏殊盯着他的手背,手指的每个骨节都在响,语气冷到结冰,“你心软了?你对阮碧城下不去手?”
“晏殊……”我浑身每寸皮肤都发麻,控制不住的发抖,“晏殊你放手……你放开我!”
他紧贴着我的脊背,一手擒住我,一手死死的攥着我握剑的手指,迫我一点点往前,在我耳侧一字字咬道:“苏谢,你是我的,身体和这颗心都是我的,容不得半分背叛!”
我死命的往后缩,后背生出一层层冷汗,脑袋里搅动着这来来去去,重重复复有个人一直叫我的名字,“陆宁……”
陆宁……
“晏殊你不要逼我……”我胸口急促的喘息着,阮碧城安安静静的看我,却如同铁马冰河一般在我心头脑海轰隆踏过。
“苏谢你是我的……”
“陆宁,陆宁……”
我脑海里的声音搅动的我快要疯掉了,闭上眼睛听到自己卑微到极点的声音,“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