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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错僵持站在高台之上,并未急着与司凌夜动手。
司凌夜则更是无亲战之意,大殿殿门闭合之后,外界刀剑碰撞金属之音激鸣不绝于耳,他却眷眷闲适似要睡去。
血腥弥漫,却是一扇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道道血迹染上门楣,炸开,入眼即是血色灿若烟花,生命脆弱琉璃。
奴歌抬眼望向门板外逐渐渗进的血腥,她下意识眯了眯眼,巧劲挣开身后本就松懈的暗影控制,两步冲到司凌夜面前“厮杀无意,我随主上回去便是!”
“哦?”司凌夜慵懒转眸,睇视安然一身孤绝的奴歌,眉宇逐渐缠绕上一丝嘲笑“你以为,此事只要你缴械投降,便可了解了?”
“不然,主上想要如何呢?”奴歌眉尖挑了挑,平静的气息似乎并不受司凌夜邪魅侵扰“奴歌以为,自己奴仆一介再不济,活的,总比死的有用些,不是么?”
“你要挟朕?”司凌夜扬眉,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奴歌?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
“我没有看得起自己,正因如此……”
“铮”————
一声绕梁清鸣,暗影手中长剑被奴歌嗡鸣拔出,转为横架在自己细嫩脖颈。
纤指执着剑柄,指尖色泽极淡似是无血色般通明,其力道却是与之相反的狠绝“正因为奴歌从来没有看得起自己,是以,我的生死,与在场诸位无关……你们的厮杀,我不想看,先下唯有眼不见为净!”
剑锋逼近脖颈一分,红痕清晰出现,手下力道再狠些,血迹立即溢了出来。
眼见着血迹顷刻外现……眸光陡然收凛,不过须勿,司凌夜却反倒是安然了下来。
重新端坐于贵客实木梨花椅,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叩打椅背,悠然姿态不言而喻。
“你死一下给朕试试看,朕倒是想瞧瞧,你出逃皇宫这半年,究竟胆子长进多少。”
“没多少。”奴歌淡笑扬眉“只一点点,只一点点能自杀的勇气而已……”
剑锋果然割了下去!殷红绸液届时溢出,蔓延,带着特有的血味腥甜,缠绵环绕鼻端宁久不散。
但见奴歌脖颈溺血,司凌夜下意识厌恶颦眉,看向奴歌的眸光亦是毫不掩饰的鄙夷“死了就让人收尸,免得再次脏了朕的眼。”
似是懒得再见血腥故而扭过头去,不耐烦的挥手。
司凌夜低磁声线余音未落……奴歌唇角却稍纵即逝划过一丝了然嘲笑,原本断喉之剑,霎时铮鸣变了方向,转为冷厉刺向司凌夜心窝!!
剑锋嗡鸣,去势极快,空中只来得及辨清一道模糊残影,眨眼屏息间,奴歌已然来到司凌夜身前。
手下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近身、举剑、刺入……
“嗡—锵——”!!
青铜剑一声凄厉金属刺耳长鸣,剑锋眼见即将陷入目标胸膛!
去势却猛地被迫收住……
奴歌愕然。
————冷厉的剑身被如玉手指风轻云淡夹住,剑锋之后,这双手的主人蔑视扬眉看她,唇角笑意悠然。
奴歌不甘,双手握剑咬牙狠狠挣扎,剑身却是纹丝不动。
“想杀朕?不自量力!”司凌夜讽笑,屈指似是玩笑一弹,青铜剑身霎时‘铮’的声响,无力断成数截!
剑身断碎刹那,奴歌握剑手掌届时一阵发麻,待到有所反应立即放开剑柄之时,已是为时已晚……
‘哐啷’声响,剑柄染着殷红色泽颓废落地颤了一颤。
奴歌微愣,再垂眸视线看向自己双手虎口,分明已被震裂出血!
————身侧,那另一段碎裂剑锋已被司凌夜随手一掷,悄无声息没入墨玉地面三分。
残剑染血,血迹却只有奴歌的……
众人惊异抬眸,部分无忧宫下人甚至无法辨别奴歌如何动作。
但更快的则是司凌夜,不过喘息间长臂一伸,形势霎时逆转,奴歌已然被锁在其怀中。
司凌夜反手扣着奴歌精巧下颚,惋惜摇了摇“朕就知道,像你这般倔强自傲的人,断不会如此轻易了结自己。不过却未曾想你居然动轴弑君……想杀我,预谋已久了么?幸好我一早便看了出来。”
“……”
奴歌被反剪双手锁在司凌夜怀中,暗用内力挣了铮他寒冰刺骨的怀抱,却是越挣越紧。
澄澈尽是殊死一搏的大眼决绝眨了眨,奴歌蓦然莞尔“倒是我疏忽。”
“你怎忘了,你这一身轻功,乃是朕亲自所授?”
反问,略带嘲讽“怎敢忘?”
正文 归宫行:王气已尽
反问,略带嘲讽“怎敢忘?”
怎敢忘记,你一边授我武功,一边命我游走生死任务边沿,还不忘在我身上种下致命噬心蛊毒,将我加以控制利用?
怎敢忘,你美人在怀,我征战沙场,最后搏来不过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我委身潜入军营充当军妓的屈辱,我被贬入地牢生不如死的残败,我被下嫁他国与人针锋相对深宫步步惊心……却只是你眼中的‘小节’?
真好笑……我竟如今才明白,自己曾经痴心一片付出,原不过是你兴起时观赏的小丑妄想罢了恳。
“跪下……!”
游移的神思被收回,司凌夜修长手指一点,奴歌顿时只觉一阵酥麻之感,自自己手腕细微传来,而后蔓延到腰际,腿弯。
“噗通”一声,果真绵软无力跪到他身前让。
精亮大眼抬起静静望他,干净异常无悲无喜,却是霜色决绝“司凌夜……且记我今日一句话————今生今世我奴歌与你,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呵?”嘲讽,他垂眸蔑视看她“何时起,你竟然如此恨朕了?”
奴歌垂眸,脸颊乌发青丝一荡,掩住瞳孔暗色“发现你屡次利用我,玩弄我之时。”
“那么,朕倒是不介意你再恨朕一些,但前提是……”蛊惑声线轻缓低略下来,像嘲弄“你有那资格吗?”
他俯身,低低在她耳边似是情人低语,反手一推,奴歌全身绵软酥麻届时倒在地面。
她无力跪在他面前已是卑微,如今又何必逼她融进尘埃里?
脸颊无力贴着大殿地面,奴歌忽然觉得冷,周身冷,骨子冷……甚至灵魂都在颤抖。
不可否认,她在害怕,真真怕了司凌夜。
不知何时起,大殿之外厮杀声逐渐弱了下来,一点点,最后金属相击之声彻底消失匿迹,安静的唯有死寂来形容。
这场殊死拼杀因隔着一层门板,奴歌并未来得及看上一眼其惨烈辉煌,但胜负,已然摆在了眼前。
大殿之门被“吱呀”一声沉重推开…
门外金黄的阳光带着血腥强烈刺眼照射进来,无情撒进室内一片赤红华丽。
踏着支离破碎阳光缓步而进的,是位周身包裹在玄黑衣料中的暗影,那人走到司凌夜身前恭敬跪下抱拳,低哑着声线“皇上,任务已完成。”
司凌夜含笑,了然而自得摆了摆手。
那人届时隐去身形。
因着此时门扉大开,奴歌挣扎抬眸看见,无忧宫伏诛者多,战亡的,更多……
“看,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较量。”
司凌夜冷笑看着无忧宫七零八落的江湖高手,嘲笑溢于言表。
自始至终,花错未答一句话,唯有一双美艳凤目半眯,眼角带着高傲自然上扬,视线安静落在奴歌身上。
曼声,慵懒轻扬“祭祀,是本宫无能么?”
奴歌摇头。
“那,便是无忧宫王气已尽了?”
奴歌含泪,再摇头。
“那为什么?”
“花错……”奴歌咬唇,死死控制自己,不让心疼的泪水翻涌奔流出来。
“祭祀,你不必自责。”花错忽然嫣然笑了一下,纤指捏着自己一缕乌发翻转把玩“你以为这一战,是为你么?不,不是的……”
花错含笑,悠悠视线落到奴歌身上莫名情深,那样的缠绵浓郁的爱恋,如云雾叠放舒展,深邃到奴歌不论如何都读不懂的程度。
“本宫是为了她,为了那个人。
恍然间,对视那平日妖治潋滟的眸,奴歌蓦然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她么?”
“恩,你们很像……性格,眼睛,灵魂……让她为你而死,这似乎是最好的结果,我可以看着你,守着你们。”
奴歌缄默不语,只是脑海肖想着花错口中的“她”。半响脑海蓦然闪过的,竟是一白衣如雪,冷清天成犹抱琵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