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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行事出名果决狠辣,甚至堪称冷厉残暴的帝王,花错此时只是抬手抚了抚本就未乱的发鬓,而后一脸无害看他笑容可掬。
“为了她?”
司凌夜随手大略一指奴歌方向,嘲讽一丝丝缠绕上唇角“无忧宫主,呵呵……朕究竟是该说你是痴情可嘉,还是愚昧没有头脑?”
“说……”
花错高傲头颅,在司凌夜半是威胁半是嘲笑的注视中,一点点垂了下去。
为了她,一切皆要忍……
心底如此想着,臣服的话便自他口中娓娓勉强道来“吾皇圣明,但听吾皇评定。”
一字一句的居高被悉数磨平,字里行间改为似是滚动圆滑的珠,再没了菱角。
却也不见丝毫献媚之态……那样的身姿在艳烈如血红衣包裹之下,花错气质宛若自冰湖移植到珠玉花盆里的红莲,妖治风情依旧。
不过少了几分野性,多了三分顺从温润之意。
“呵,好……好句‘圣明’。”司凌夜视线上下打量花错片刻,须勿过后甚是愉悦抚掌而笑,他眯眼,视线幽幽再度转为巡视,最终锁定奴歌方向,旋即意味深长眉梢挑起。
含笑如风两步上前,司凌夜周身气息如剑劈开人群,使其自动让路散开。他凤目轻挑俯视近在咫尺的奴歌,修长手指一动,宛若利刀直直向奴歌心口抓去!
“嘶——”众人倒吸冷气,均以为司凌夜如此是要直接剜了奴歌的心,但实际……
他修长手指不知有意或者无心,轻轻滑过奴歌慌乱起伏不定的胸口,深邃眉眼明明是在睇视她,手掌却是擦肩而过,转为握住奴歌身侧另一个女子……
奴歌愕然。
略微侧目,隐约中奴歌只来得及看清,被司凌夜抓住手臂的女子,身高体貌均与自己相差无几……难道,他认错了人?
可方才他那毫不掩饰的冰冷视线,却着实落在自己身上。
这,究竟怎么回事?
…………
众人皆是迷茫间,在场唯有卿别云在看见司凌夜如此举动之时,妖娆眉心一皱,思忖片刻后恍然,眉宇又流露出忧思。
而花错绝音等人,在看见司凌夜如此接近奴歌,却是去抓她身边另一个人时,一直以来绷紧的心,此一刻,像是被人自刀锋下意外救出,本以为脱困,却下一刻被那人直直扔向了高空,无所依附,更加惶恐战栗起来。
他这是在干什么?
感受着原本浓郁凌厉锁定自己的视线逐渐撤去,奴歌犹似虚脱一般长出口气,但放松未待多久,司凌夜略染嘲笑讽刺一声,便彻底将她推入深渊!
“无忧宫主方才说,只要我放过她,宫主便愿意臣服我风渊?”一丝邪恶笑意,逐渐如魔拈花放大“现在,这人就是我风渊要缉拿的要犯。朕宣布,免赦其所有罪责,为了答谢洛无忧宫主效忠风渊,此人,便赏赐于宫主做妾侍!”
司凌夜随手一甩,将那体貌与奴歌极为相似的女子,一下便被踉跄推出队伍!
白衣女子因着眼前一连串变化接受不来,犹在懵懂,身体则因司凌夜巧劲暗力推送,不由向前助跑几步方才站稳停下,其位置,刚好停在花错面前!
“宫……”‘主’字尚未说出,女子回神,视线不其然对上花错俯视自己的幽深瞳眸,一口气届时哽在喉中,双膝连带灵魂惊栗一颤,险些给跪下去。
却被花错警示的目光所制止。
白衣宫女依旧在惶恐着,心下犹不明了,宫主现在看自己的表情,明显是欲杀之而后快……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你先退下。”
花错抬手拨开一边因恐惧而几乎僵硬的宫女,不耐颦起长眉。
正文 她到底属于谁?
此刻清空有风飒飒吹过,浮动大片树叶‘沙沙’细响,流光吉羽,风过树梢呜咽,像是求助的哀鸣。
无尽的深渊,霎时因司凌夜这一句命令,将所有人都吞噬进去。
“呵呵,谢吾皇圣恩。”花错敛起凤目杀意挥手,红袖招展,转而对着司凌夜似笑非笑挑眉“不过,在下有一疑问……”
“没有‘不过’。”蓦然打断花错话头,司凌夜笑意意外温文尔雅“你与此女子铿锵情深,实乃难得……如此便择日举行婚礼,朕,为你们亲自主婚。”
是命令,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恳。
冷笑,参杂着对天下胜券帷幄的张狂。
…………
“好狠的心机!让”
南宫铃僵硬站在司凌若雪身侧,怨恨瞪着眼睛,看向那被司凌夜莫名其妙许配给花错的女子。
那女子似乎犹然不知在场所发生何事,迷茫的张大眼睛,战栗慌乱毫不遮掩。
“宫铃,皇兄这是……?”虽然隐隐略有猜测,但司凌若雪依旧没有摸透那最后一层因由。
“是花错……方才花错说,只要司凌夜放过那被风渊举国通缉的要犯,他与无忧宫便甘愿臣服为风渊子民,对此无忧宫一块肥肉,皇上自然不会放过,所以……”
南宫铃束手无策的叹息“所以皇上随手抓来一名无忧宫女,将其指认为这半年来他一直缉拿的要犯奴歌,如此说,你明白么!?”
“是皇兄是故意认错人!?这样的话,真正的奴歌非但没有被救!反而是花错搭进去了自己!?”
司凌若雪惊愕瞪大双眸,诧异,不可置信看着近几年城府渐深,越加难以令人揣摩心思的司凌夜。
一丝丝惶恐,自心底料峭溺出,寒意顿生。
一个眨眼便是千回百转的心思叵测,眼前这人,可曾是年幼时对自己优雅微笑的皇兄?
司凌若雪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半步,像是逃避着什么,只是目光依旧定定遥望那人,神思早已跨越过沧海桑田。
司凌夜,那曾经只是内敛微笑,宠爱揉搓自己发鬓之人。
而今,世事云烟过眼,那人只是单单站在那不发一语,幽幽敛下眼帘,便已有了令天下俯首称臣的气魄。
如此高贵,却也如此遥远……
时光改变了一切,一如你我。
一丝恍然苦笑,无声攀上司凌若雪唇角。
这样独立独行杀伐果断的皇,这般混乱强者为尊的时代。理所应当,江山是属于他的。
那么,既然天下都在他鼓掌之中,那这江山如画里的子民呢?
这子民中,一名思想异于常人,让人忍不住倾慕的绝世女子呢?
奴歌————她,也包含在内么?
不,那跳脱出风渊,曜日任何一国,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由灵魂,她游走在山川各地,恣意徘徊却不为任何人做停留,亦是断不会属于任何一人。
除非……若想要完全控制与她,除非是她死了……
这绝对的洒脱,甚至的让人绝望。
鸽子,这样的你,怎能不叫人心生妒忌?
司凌若雪错开情绪纷乱的瘟氤目光,扭头侧过脸去,不再看奴歌与司凌夜分毫。
人命自有天定不是么?
在司凌夜面前,自己无能为力去帮助她……对,不是不想,而是自己无能为力。
司凌若雪握拳努力安慰着自己,耳边则再度响起司凌夜似笑非笑的声音。
“无忧宫主坦率,朕倒也极为欣赏。”
眸光侧视看出若雪挣扎犹豫,司凌夜眯眼似乎并不急着责怪她。
只是假意一笑,却是转而望向花错“便是就单单看在宫主这直爽份上,加之你自愿臣服风渊,为其子民,朕今日便特许,这被举国上下通缉的女子要犯非但不死,且还受朕赏赐黄金万两,良田百顷作为陪嫁,宫主以为如何?”
赏赐?黄金万两,良田百顷?
司凌夜,你究竟还想怎么侮辱我呢?
红影纱衣招摇刹那戾气暴涨,不过转眼却又归于死寂沉和……片刻后,花错只是将媚色眸子抬了抬,而后手指无声拢在袖中,紧握成拳。
所谓一箭双雕,司凌夜这一番话深入浅出说的极好。
单一只看其言语表面意思,他只是身为帝王,想要拉拢江湖一切势力,肤浅的只为稳固河山。
再深一层理解,抛开这些江湖恩怨,只说深宫之中,为这私逃出来的要犯,司凌夜免其死罪之人,可以是那莫名其妙被指认为‘奴歌’替身之人,亦可以是奴歌本身。
简单说来司凌夜这一番话,只是最直白,也是最委婉的要挟,
只要花错愿意彻底归顺风渊,且与那名无忧宫女子成婚,那么奴歌便可堂而皇之免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