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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白发苍苍的国师最后对自己说了什么?却再记不起来。
依稀间,脑海只剩下那年自己年幼,后院凉亭深秋落叶金黄的场景。
以及,次日那年过九旬国师逝世的消息。
后来听人说,那国师为人和善,平生积德无数,却不知为何这次泄露了天机,故而丢了命去。
他从来都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这段插曲,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记忆几乎已经被他自己遗忘到尘埃里。
可今日,这样的场景忽然显现在眼前,昔日的预言得以实现……
记得曾经在国师面前信誓旦旦的话,如今事到临头,竟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抬眼看向断崖边那自预言中一步步走出之人,凝眉,颤抖着指尖。
她是自己的劫,倘若过了,江山尽在脚下,倘若不过……怎么会不过?河山如画万里,怎可放弃?
不能放弃……
“奴歌,也许自一开始,我收你为奴,便是个错误。”
扬手摄来地上一柄长剑,剑锋指向她,语气无不无奈哀凉。
“而今,便让这已经铸成的大错,彻底终结吧。”
断魂崖边,受伤暗影已经倒下大半,而今剩下的几名也悉数被他屏退下去,只得狐疑在一旁观战。
“你还想杀我?”
“是不得不如此。”
“呵,依照你这性子要是早想明白这些,我怕是要死上千万回了。”
“不会太痛的。”霜雪之剑被他紧紧握在掌心,身下衣袂随着他走动的姿势翻飞如浪,一点点接近她,声音逐渐趋于死寂薄凉“你死后,我会给你荣耀风光下葬。”
“呵。”她微哂“人都死了,我还要那些虚名做什么。”
“最后能弥补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司凌夜,你似乎理解错,时至今日,你以为我还会乖乖死在你的剑下,任你安排?”
他却不理她,只自顾自道“我给你荣华妃位好么?你那名侍女我会好生安排她,你安心的去,不必记挂。”
“笑话!”
“奴歌,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的……”
当剑即将抵在她咽喉的时候,他反而笑了起来,像是在自嘲自己的失败,一字一句慢语“我是喜欢你,这种感觉可能在看见你第一眼时便已扎根,不过如今才被我察觉罢了。”
“但那又如何呢?你太诱惑,是毒,到底留不得。”
“我会给你一座这世上从未有过的豪华陵墓,却不会允许你继续存活,明白么?”
正文 爱又如何?
长剑终于再度举了起来,划破长空,染上决绝的气息迎面压来。
仓促抬手去挡,许是因他方才一番话太过震惊,奴歌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足下错开一步,保了性命,却被震颤出内伤来。
尚未喘息,对面又是一剑当头罩下……这次因气血不稳而断气躲避不及,正正肩头花纹处被挑出血口。
于是血色侵染下花纹更显妖娆,她却疼的倒吸冷气。
然,见此情景对面之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像是下了最后的决心,再度举剑琬。
“住手!”
她嘶吼,他却当做听不见。
“司凌夜,我让你停下!藤”
自小习武,身负近二十年高深修为,他决心要杀自己,自己怎能抵得住!
不过不甘心,明明知道他已经喜欢了自己,并且当面承认了这种感情,自己怎能再去死在他剑下?
你当我是什么,无情时说利用就利用,有情时说诛杀便诛杀吗?
你以为天下人人都甘愿俯首称臣,为你而死?
胸腔的恨意与不甘在他轮番攻击之下一瞬暴涨,潋滟水眸刹那半眯,似乎要迸发出妖异的光华来。
瞳孔环环相扣的妖娆,体内明明有什么在叫嚣爆发,她隐隐约约知道这是一种潜能量,就像方才自己与暗影交战时,便是借着这微微展露的潜能量一角而连胜下来。
可如今面对着司凌夜,自己措手不及招架不下,故而这能量只能被压制着,无法爆发出来。
她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一个调转内力的机会。
肩骨处花藤蜿蜒鲜活,亦是似昭示着某种即将破土重生的复苏,叫嚣,想要等待那一刻辉煌到来。
…………
硬碰硬结果定然是节节败退,唯一换取休息的办法便是甘愿受他一剑,以此调起体内残力,引出丹田澎湃之力。
只是想要活命却并不爱惜自己的人,有了决断便自然要去实“听潮阁”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施。
漆黑内含奇异光华眸子死死盯着他,最终在司凌夜诧异间,缓缓放下抵挡招数,改为挺身甘愿受伤。
青锋剑带起罡风迎面刺来,劲力似乎能撕裂虚空发出呜咽声响,莫大的贯穿之力……却即将在三尺青锋没入心窝时,对面握剑之人手腕颤动,霎时停滞下来。
剑身自头顶劈下,期间带起的劲风卷起她额前碎发都飞扬起来,不过片刻,又重新垂落于额前。
剑锋已经抵在她的肌肤处,再深一寸,即可剜心。
…………
却,怎么不动手了?
本是以为注定受伤的她启眸狐疑去看他,却见那本是生来居高的身影,似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微微摇晃了下。
而后下一刻胸前剑锋跌落,他弯下腰去,蓦然呕出一口血来。
从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人,竟然会有今日狼狈模样?
诧异,更多则是心惊与无奈。
身为自负的帝王,他从来都没有受过伤,而今却内府受损,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压了心结,强行运气之下因心志不定,内力胡乱游走冲撞,误伤了自己。
可他又有什么心结可言呢?
不是已经下了决定,定要取自己性命,以谋江山万里吗?
司凌夜,你还真是一个可悲的人,想爱又踟蹰不敢爱,明明在意却又逼迫自己去伤害,威逼自己推离更远。
这一刻,奴歌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蓦然大快起来。
那样畅快的笑意,像是一个终于得到糖吃满足的孩子,纯粹无垢,却看得在场勉强续气的暗影有些无语。
看着皇上受伤,她似乎很畅快?
两人究竟要多么苦大仇深,才能造就成今天这般模样?
…………
另一边,奴歌却是不理会旁人诧异,只自己垂眸看了看地上染着鲜血的剑锋,顿了半响,唇角挑笑,有些恶意弯腰捡了起来。
“还想杀我?”
轻声漫语举步想要将剑重新递给他,却被后者蓦然抬头注视制止住。
“别过来。”
“怕什么呢?你是帝王,狼狈被人撞见,大不了杀人灭口罢。”报复性的嘲讽尽在无形中流淌,言语间又接近一步。
“你站住!”
司凌夜一声怒喝,她果然停止动作。
不过在距离他不远不近一步开外的地方蹲了下来,而后将剑锋倒握在自己掌心,将剑柄递给他“如今,还要抓我回宫么?”
既然已经发现他的弱点,何不狠狠戏弄他,来报自己隐忍多年之仇!
“我可以答应跟你回宫哦,但你要先杀了金沙,好不好?”眉梢与言语尾音轻扬,无端的诱惑。
“住嘴!”
“我偏不,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决定不走了,我要留下来!”
“奴歌,你!……”
怒急抬起头来,却见眼前光景,一霎诧异,而后沉默。
子时已过,又有浮云飘来,慢悠悠遮住了月光,使这一片天地都陷入一片朦胧婉约的昏暗。
夜色迷蒙中,他分明瞧见她本是色凉如霜的银发在逐渐转换成纷乱花白,随着时光流转而后变为灰“第五文学”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褐色……最后恢复成漆黑浓墨的黑。
那样浓郁,几乎将人视线都吸引进去的色泽。
熟悉的,令人心安的。
不是白发……不是那个让人心惊胆战的预言。
也许一切都是幻觉吧,是幻觉。
如此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却是异常满足。
“奴歌。”
本是凝眉满面痛苦之人忽然浅浅笑了起来,并且向她缓缓伸手,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剑柄,转而轻挑勾起了她一缕墨发。
“看,是黑色。”
抬手将发丝举到她面前,像是想要无声证明什么。
她自然知道自己发色已经变回正常漆黑。
但这却是她所不乐见的,只因……体内那本是澎湃欲出的力量,在发色转变中,逐渐退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