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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道谢,这只是看你姐姐面子上。”
“我不搬,那是我家,死也不搬。”地上趴着玉父猛然叫嚣起来。
凤移花正恼怒着此人把他那么乖娇人儿给气都拿刀了,嘴边斜起一抹冷笑,轻扬手一掷,只见寒光凛冽,“嗡”一声,那刀便插入了他两根手指之间,随即,玉父鬓角一缕长发也飘落下来,仅仅距离他脸不到半寸,只差那么一丁点,这刀子贯穿就不是地面,而是他肉身,登时,玉父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无暇望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父亲,一点也不同情,就此时此刻他竟发现自己无比厌恶这人。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父亲品行恶劣,时不时就打骂母亲,时不时就出去两三天不回家,可这是他父亲,生了他养了他,只凭这一点,他都打从心里感激他,想出人头地孝敬他,心中不曾生起过恨意,可现……无暇竟发现自己变了,他心里良善旁边住进了另外一个“炫”——狠。
“无暇抽空告诉他,他若再踏入侯府半步,我有是法子让人死无声无息。无暇也别怪我,你姐姐素来平和,能把她气拿刀,这人已无可救药。我不会再有顾忌。”
无暇摇了摇头,心里悔厉害,望着娇娘后背道:“姐,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娇娘趴凤移花怀里“嗯”了一声,这会儿她情绪已稳定了。
“你是你,他是他,不要因为他而扭曲了自己性情。”凤移花撂下后一句话,抱起娇娘便回了自己外书房休息之所。
又是一个日落黄昏,娇杏别馆小宴席已散,楚王坐轿离开,冯念白留下与那娇杏小姐一夜缠绵不提。
夕阳西下,楚王坐轿中看了半响儿放下窗帘便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寡人恍然明白了父皇此时想法儿,长生不死,永享江山确实诱惑无比。”
伺候着他起居姑姑心知这话不需人接,转了话题便道:“王爷,咱们这会儿是回十六王府,还是去别处?”
“去皇姑母那里吧,今日答应了隆瑞要去看望她。她啊,可是我陈阿娇,要好生宠爱着,怠慢不得。”
“是。”
“另,传话给杨锐,让他重查一查凤移花此人,这一次寡人要他详细内容,想法子把他当年试考文章全部抄录一遍送到我书房。”
“是,王爷。”
外书房前院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环境清幽,正堂两旁又种有梨花芭蕉,入夜若有风雨来时,卧听翠竹滴清响,雨打芭蕉,是诗意不过。
这会儿落霞如雾,映照着满庭晕彩,月洞窗里,长塌上,娇娘正靠着凤移花同他软声软语说话。
“以前,我也有个父亲,他好时候待我和弟弟极好,很疼爱我们,也很能养家糊口,我们家不缺钱花,可他好赌,母亲不让,每次他们就吵架,我小时候父亲还对母亲动过棍子,差些把母亲砸死了,后来我和弟弟渐渐长大,他有所收敛,可家里还是日日都充斥着吵架声,摔打声,有一次他竟一夜之间输光了所有,弟弟气狠了,关起门来,我们合力绑了他,弟弟真个砍掉了他大拇指,其实,想砍他人是我,我恨他。不过好,从那之后他就改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又重幸福了起来,大爷,你砍了他手吧,砍掉了他就改了,就会一心一意和母亲过日子,弟弟也不会有负累了。”
“大爷,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又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娇娘笑着说,可那眼泪就不听使唤自己流了出来。
“傻宝。人和人不一样,砍掉了手砍不掉他心里魔障又有何用。此事我会放心上,你别管了可好?你现能做便是,把容哥儿养健健壮壮,把爷伺候舒舒坦坦,这便是你大功劳了。明白吗?”
“嗯。”娇娘乖乖点头。心中温暖,紧紧抱着他腰道:“大爷,你说男人有钱了是不是就变坏,就拿他来说吧,以前穷时候,也没见他好赌啊,这会儿他衣食无忧了,却又折腾出事儿来。”
凤移花啧了一声,“你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瞧爷如何收拾你,坏给你看看。”
说罢,把娇娘按倒,他倾覆其上,小狗儿似得嗅着味儿便亲香起来,娇娘被他一闹,心中后一丝心结也散了,忙娇笑着求饶。
闹腾了一会儿,凤移花收紧手臂抱着娇娘道:“并非是男人有钱了才变坏,而是原本就心术不正,有钱了才显现出来。”
第108章天命富贵
凤移花是装醉遁走的;可这装醉也得似模似样轻易不让人看出破绽来不是,故此他确实是醉了,虽不是烂醉如泥;可也头疼难受的紧,和娇娘坐在长塌上说了会儿话;他晕晕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娇娘瞧他蹙眉如峰;面色潮红;心疼的紧;也不再拿自家的事儿烦扰他,让人去煮了一碗醒酒汤来亲自喂给他喝了;便给他盖上薄毯,拍着他哄他睡觉。
晚风轻拂竹叶;簌簌响;院中一片静谧,她静静看着他的侧颜,抿着的薄唇,禁不住就莞尔一笑,可真不愧是父子俩呢,睡觉的神态简直相似极了。
凤芸儿的婚事定在四月二十六,也不过就是j□j天的功夫大太太就要嫁女了,嫁的又是那样显赫的人家,自觉面上有光,身价倍增,近日里可是可以的紧,去给老太太请安,和二太太碰上了打嘴仗也是赢得多输的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大太太此时的真实写照了。
而对杜元春这弃子,大太太原本是打的任其自生自灭,静观其变的态度的,因她知道,杜元春既做了那样的事儿,凡是个男人,一旦得了权势必定会首先处置了那背夫偷汉的女人的,可令她讶异不解的是,这孽畜竟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他非但没秘密处死杜元春,竟还把尊荣给了她,但凡有人宴请,她竟还是大摇大摆,面无愧色的去,在夫人圈子里,随着那孽畜的官阶一升再升,她的地位也一升再升,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难不成那孽畜竟爱春娘至此?
即便知道她给他带了绿帽子,依然爱她爱的什么似得?
怨不得她这样想,便是连关青岳也是这样想的。
她们不禁都想到了一块去,关于有个道士给杜元春批命的那件事儿,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说杜元春是个一辈子享福不吃苦的命。
大太太以前不信,可这会儿却由不得她不信,几乎是被抓,奸在床了,还能全身而退继续得享荣华,这世间也只有杜元春,她这侄女了。
想着她既有此福缘,大太太不得不又重新掂量起了这侄女的分量。
今日她从威国公府回来,带了她大姐威国公夫人亲手写的花笺,是邀请亲近之人明日去参加她在府里举办的小花会的,她一回青阳侯府,顺道便来了迎春院。
入门便是直通正堂的长甬道,左右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白墙上有月洞门,有些通着小花园,有些则通着以花草围起来的妾室小院。
大太太略微看了几眼,便问守门的婆子道:“这会儿你们大奶奶在何处?”
“奴婢瞧着大奶奶领着馥姐儿带着兰翠姑娘往小花园凉亭那边去了。”
大太太寻着婆子指的方向,带着人抬脚便走,穿过一段游廊,转出月洞门,便见满园姹紫嫣红,此时杜元春正坐在凉亭里,笑看馥姐儿在花丛之中扑蝶。
“你慢点,别摔着。”
“春娘端的是好兴致。”大太太淡笑道。
“姑母怎有空到我这里来,快进来坐,兰翠倒茶。”杜元春起身相迎,这会儿馥姐儿也跑了过来,似模似样的蹲身行礼道:“给大太太请安。”
“起来吧,我和你母亲说说话,你继续玩去吧。”
“去吧。”杜元春爱怜的给馥姐儿擦了擦小额头上沁出的香汗,便推着她去玩,“兰翠你陪着她去。”
“是。”
“雯娘,你带着人也去照看着,仔细摔着她。”
“是。”
一时这八角飞檐凉亭里只剩下姑侄俩,大太太也不拐弯抹角,拿出花笺放在桌上便道:“明日和我一起去威国公府,你大姨母在家里办了个小花会。”
“姑母让个小丫头送来给我便是了,怎还亲自跑一趟,姑母受累了。”杜元春平和的道。
大太太仔细瞧了瞧杜元春,见她眉目安宁,面色坦然,禁不住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又是怎么想的,他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元春睨了大太太一眼,抬眼望着在花园中欢笑扑蝶的女儿,淡淡一笑,“姑母难道想看侄女被沉塘处死吗?我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姑母难道不高兴吗?若说我怎么想的,现在还有我想的余地吗,还不是人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我想做的,呵,够不着啊。姑母你瞧,我的馥姐儿也一天大过一天了,她的将来需要我,若这日子能这样安宁的过下去,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