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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榕哭笑不得:“KCMG?”
“God calls me God。”顾东林眼睛发亮。
段榕摇摇头。
“艺人中有很少能火到四十岁。而四十岁的教授学术生涯才刚刚开始。”
段榕道你想这么远干什么,那时候你早就已经腰缠万贯。
顾东林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笑得高妙。“我想我必须坦诚一点……”
段榕在他眉飞色舞的神情下紧张起来。
“我已经快奔四了。”
段榕当场又被秒了一次,血槽清得一干二净。那丰富多彩浓墨重彩的表情,让顾东林打算有组织有纪律地嘲笑他一辈子。要不是后来他上洗手间的时候,那厮儿居然翻他钱包找出身份证,否则,恐怕段先生的血槽要清老长一段时间。
不过自然又是顾哲有理:“二十八离三十也快了,那不就是奔四么……什么都可以说奔,然后出了事加个快字嘛……”
段榕眼刀闪闪:“一句真话都没有。”
顾哲笑而不语,心说彼此彼此。
段榕那天晚上送他回学校,顾东林虽然万般不喜,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没告诉他宿舍楼是那一幢。下车的时候,他推门不动,想起来车门锁上了,正想拨开,段榕却突然背后伸手,一把撑上车窗,一手捂住他的眼睛。顾东林没有防备,整个人都被死死压上了车门。
男人的呼吸很急切,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我就不信了……”
他穿着的T恤很单薄,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让狭小的空间升温,以及那湿润的嘴唇,似乎在皮肤上若有若无地擦过。顾东林很有些失格而怒,背后的压迫感让他无所适从。
他不喜欢无所适从。
段榕就这样制了他好一会儿,后来在顾东林打算跟他动手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开了门,靠在驾驶座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道了晚安,只是眼神很深,还有些凶。而顾东林沉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只在转身的时候皱了皱眉。
晚上回去的时候宿舍里几个人都疯魔了,顾东林只不理,于是落实了傲娇、冰山的传言。几个人忙着打趣他,可是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严润鱼终于觉得不太对劲,长手长脚跟个废弃机器人似的跟在他身后:“顾哲,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顾东林只道出去吃了夜宵。
老张哎呦一声:“夜宵怎么样?”
顾东林淡淡地一挑嘴角:“太油。”
三人集体为段爷默哀。
“他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顾东林叹息着摇头。
夏春耀活泼可爱道那挺好的呀,很有安全感。
“别说了别说了……顾哲是那券。”老张把小孩推进卧室关上门,让他早早睡觉。
“他好像都不明白什么是一人一票的简单民主……”顾东林继续摇头。
夏春耀捶着门问什么是一人一票,老张发飙:“还不睡?!一人一票的简单民主当然是顾哲一人,顾哲一票!现在的大人小孩儿都是怎么了!”
顾东林很是欣慰地朝他一举杯,很有哥们好的意思。
后来几天段榕都没有找过他,只是星期六早上发了条短信,让他准备一下,去市郊马场骑马。
顾东林收到短信的时候没理他,顾自出门去了熟悉的书吧。在那里坐到吃过午饭,段榕打电话过来,说可以下来了。
“不去。”顾东林懒洋洋扣着蓝牙。
段榕沉默了一会儿:“本来你今天还要来我这上班的。”
顾东林笑说你开了我吧,随即报了个地名:“来不来?”
段榕在对面不说话。
“星期天出门做户外运动,星期六有别的安排。”顾东林翻了页书,“明天骑马。”
说着直接把线给掐了。
过了会儿到了时间,顾东林问老板借了床毛毯,直接在藤椅上睡起午觉来。醒来的时候段榕正在给他盖毛毯。
顾东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醒了一醒:“里头有书也有CD,头顶的盒子里是CD机,耳机问老板要——老板,来两人份的酸味皮斯克。”
段榕一直没有说话。等酒上来的时候,顾东林推给他一杯,“Ouebranta品种的葡萄,一杯糖浆,两个蛋清四个青柠檬汁,加一杯冰块,打出泡沫来加几滴苦味酒和一小撮肉桂。试试看,和法国的干邑、意大利的Grappa绝对不一样。”
段榕看看外头的车,又看看酒杯,最后还是啜了一口。
“怎么样?”
段榕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神情却放松很多。
谢三公子
“秘鲁烧酒。那时候西班牙在拉美殖民,因为黑奴的缘故建了许多葡萄园,威胁到了母国的葡萄酒产业,所以立法,不准拉美殖民地输出葡萄酒。欧洲最好的葡萄都去做了葡萄酒,留下葡萄籽和葡萄皮去蒸馏出烧酒,拉美的烧酒却不一样。这是最好的葡萄做的。”
顾东林说完,带上眼镜继续看书。段榕在对面枯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里头逛了逛。这是个外头看起来很普通的店面,只有临街的一面阳光充足,放着几把皮椅子和圆书桌。里头是暗黄的灯光、马赛克玻璃屏风、印象派的壁画、装在镜框中的老报纸。书吧尽头是一个老头,擦着锃亮可见人影的酒杯,黄铜酒甑放在他手边,空气里有一股陈年纸片特有的味道。段榕回来的时候挑了几张CD,还挑了本以色列人写的言情小说,老老实实正襟危坐,透过玻璃的阳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透着一股安静的温暖。
而顾东林则捧着一本泛黄的《帝国的政治体系》,面前摆着、《控制官僚》、《驯化君主》等等一看就毛骨悚然的书,彪悍得令人不可直视,于是从纸页后头尽管多看了段榕两眼。只是段榕很快就哈欠连天地睡着了。
等段榕起来,顾东林手边换成了旅游杂志,还捧着一本讲乐理的大部头。看他没醒全,他捡起从他身上滑下来的毛毯,赶紧拍了拍送回去给那老板。回来的时候段榕在翻那本书: “你看这个做什么?”
顾东林比了个嘘。段榕笑,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你看这个做什么。
一笔字倒是很遒劲,一看就是适合给人家签名的。
有兴趣。
这算是有共同语言了?
顾东林不再写了。他对什么都很有兴趣,他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充实自己,了解除人之外的事物总是给他带来乐趣。每遇上一个人,就像开了一扇新的门。但是当段榕把耳机摘下来戴他耳朵上,那不知名的乐手唱起轻缓的歌时,他觉得这也解释不清,于是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
出门的时候,段榕整个人都沉浸在那种气氛中不可自拔,连晚餐的去处都用了疑问句。他是这么说的:“晚上公司有个小宴会,一起去?”说着看看表。
“有约了。”顾东林抱歉地一笑。
段榕血槽又空,看着他懒懒散散地夹着本书汇进人流里,连追都忘了。幸亏他走了不久就回过头来:“一起?”
段榕明显很想说不,但是顾东林眼看就要走了,这才勉强跟上。
约他的是上次那个女老师和她的先生,在一家普通的茶餐厅里。正是饭店,不大的餐厅里人都坐满了,几个人领了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段榕多看了女人几眼,女人也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捂嘴笑了起来。
“我朋友。音乐制作人,一起过来蹭饭。”顾东林这么介绍,然后指着姑娘说,“我们系花,搞环境政治的。这位是……”
顾东林站起来与他用力握了握手,“还要引荐。”
女老师笑微微:“我先生。”
顾东林忙道久仰久仰。
“不敢不敢。我久仰才是,顾哲师门如此显赫……”男人谦逊。
“MFA很忙吧?听你夫人说,每天晚上都忙到半夜才回家。”
“我们这种肯定没有大学里那么轻松,很羡慕啊。”
顾东林回头向段榕介绍了一下:“宋先生在外交部工作,刚从日内瓦回来。”
段榕也大大方方地与他握了手,又不自觉多看了男人几眼。这一眼倒是看出了端倪。比如说,他和顾东林的坐姿简直一模一样,连臀部离背椅的距离都是算计好的。大概是他盯着顾东林的屁股看了太久,女人笑了笑,眼睛偷偷发亮:“顾哲一开始也是学外交的——你是段榕段先生么?我很喜欢你写的歌!”
段榕总算避免了一晚上的尴尬,但是脸色还是有那么点不自在。如果你和一个女人在小声八卦娱乐圈里的八卦,还因为要开车不得不喝果汁,而你旁边的人端着洋酒在和一个准外交官八卦中南海的八卦……
基本上后者的八卦,每一个丢出来都可以毁掉三观。
中途段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