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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年纪渐长,性别的事再难隐瞒?
一时慌乱,我也忘记了挣扎。待到再回神时,半瞎的算子已经抬起了头。
“姑娘好命格,却缘何沦落于此呢?”
“你,你胡说什么。”我有点磕磕巴巴,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
他却并不理会我,兀自说下去。
“姑娘此命,于天上凤凰仅一线之隔。若非皇后,也是王妃。老朽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女子的命格无数,却鲜有这般大富大贵的。却只是……”他捋了一把胡子,皱起了眉。“只是这一线又如此分明,倒像是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可与那富贵,又如此贴近,究竟是为何?”
不知不觉他松开了我的手,却是一个人念念叨叨,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和驴粪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哪里还敢要钱?得了空隙,自然撒丫子就跑。
又是这样,没命地狂奔。耳旁呼呼的风声,灌注了我所有的思绪。
待到跑到一处幽静无人之处,我俩早已精疲力竭。
仿佛劫后余生,又仿佛早已习惯。缓过来后,我俩面面相觑,居然都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
“哈哈,他说你是皇后命!”驴粪捂住肚子,大笑不止。
我听了,也觉得可笑至极。
“没有,他说我最不济也能混个王妃当当。”
“还说你是天上的凤凰哩。”他开始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哈哈,我就是天上的凤凰。”我也笑着滚过去。
“凤凰原来喜欢吃别人的剩饭剩菜,喜欢被狗追,还喜欢被人追着打,啊哈哈~”
“是啊,凤凰就是喜欢……吃剩饭……被狗咬……被人赶……睡破庙……”笑着笑着,笑得我眼泪都淌下来了。
逃难
午后太阳毒得刺眼,知了叫得人心烦。我一个人托着下巴,在河边坐着,头晕晕的。
原本昨个儿临回破庙前,跟二牛和驴粪他们商量过,今日要一起去新街乞讨的。哪知今早起来,眼皮却一直跳不停。
跛脚奶奶活着的时候经常和我们说,眼皮跳就是要有事发生。对于我们这种靠人脸色活着的乞丐,总是免不了惹人烦触了人眉头时的那一顿打,万事还是小心点为妙。
一想起跛脚奶奶,我这眼眶子就又潮了。
活这么些年,娘不亲爹不爱,一日三顿打的,要不我也不能从家里逃出来做乞丐。没想到,还能遇见跛脚奶奶那样的好人。每日带着我乞讨,教我识字说词,视若己出。夜晚的时候,也亏了有她的怀抱和各色各样的历史故事,才不至于夜夜以泪洗面。
跛脚奶奶心细,也是一打眼就瞅出了我和二牛驴粪他们的不同。还记得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还不忘絮絮地嘱咐我。
也是在埋了跛脚奶奶之后,我方从原先的破庙搬出来,自己一个人藏在城郭外的土地庙睡觉。跛脚奶奶说,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尽早避开二牛他们自己睡得好。也是她,一直叫我男孩子打扮,才不至于被街头溜达的人贩子拐到那些脏地方去。
跛脚奶奶说,做乞丐也好过做以色事人的青楼女子。我们这是伤身,她们则是伤身又伤心。
到现在,我却到底还是不大懂的。何为伤心?我看那些做青楼女子的,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神色轻佻,倒像是快活得很呢!
说到女子……我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昨日那个青衫男子。
冷冷疏离的目光,挺拔的背影,虽然穿得破,可是横竖看来都比那些满脑肠肥的老爷们贵气呢!
昨天,他可是就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是女子。他是怎么知道呢?回想起跛脚奶奶告诉二牛和驴粪真相,叫他们照顾我时,他们可是上蹿下跳了好一阵子,也不肯相信我是女儿身。二牛那个混蛋更是大声嚷嚷着要脱裤子验明正身,直到跛脚奶奶喊打,他才肯罢休。可这个与我素未谋面的男子,他却凭那一眼,就笃定,真真不可思议。
莫不是我年纪太大,遮不住了?
迟疑地,我俯身在河面上。静静地看着河面倒影里,那个蓬头垢面的自己。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巴着,一脸的困惑。
跛脚奶奶说,我将来能会是个美人,是真的吗?
还在想着,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过那声音极其不稳,还带着哭腔,我诧异地直起身回过头,果然看见驴粪一边抹泪一边狂奔而来的身影。
我的心,咯噔一下。
那个整日嘻嘻哈哈的驴粪,何时流过眼泪?我慌不迭地起身,迎着他跑了过去。
“小番薯~小番薯~”
他近了前,哭声更甚,喊我时都带了颤音。
“怎么了?”我咽了下唾沫,心怦怦地乱跳。
“呜呜——”他又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吸着鼻涕。“你快去破庙看看二牛啊,他被张老爷家的公子打断了腿,一身都是血!”
我拔腿就跑。
城里的破庙,是我没满十四岁前的欢乐地。那里有我和跛脚奶奶以及驴粪二牛他们,最温馨的童年。
很久没回来了,我慌得一连被那门槛绊倒了三四次。仰起头,看那个高大却破落的佛像,居然觉得他的表情,是那样悲悯。悲悯地看着世人,在他眼皮底下苦苦挣扎。
二牛就躺在以前跛脚奶奶睡得草塌上,脸色白得像纸,浑身上下全是血。我忍着泪,看了一眼他的断腿。
驴粪也没什么办法,伏在二牛身边,就是哭。那哭声压抑却绵长,搅得我的心像撕裂了一般。
“驴粪,咱们必须请郎中来,不然二牛会死的!”
哭得跟兔子一样的驴粪闻言转过脸,望着我。
“去哪里请啊?哪个郎中会给乞丐看病啊?哪个郎中不要诊金啊?”
“那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傻站着,眼睁睁看着二牛死!我出去想办法筹钱请大夫,你先用香灰给二牛暂时用用。”
抹了下眼睛,驴粪点点头,起身去那边香炉里挖了一些陈年的香灰。
“跛脚奶奶以前总是用香灰给咱们止血,你且先给他用着。然后,我出去想办法,你就待在破庙看着二牛。”
言罢,我转身欲走。
却被驴粪喊住。
现在的他,红着眼,脸上全是泪水淌过的泥道子。手里捧着一把香灰,双目绝望而又空洞。
“小番薯,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他瘪了瘪嘴。
“嗯。”我郑重地向他点了点头,转身的那一霎,却忽然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这一别,将会是我与他们的永别。
又瞎想了,我甩甩头,一鼓作气跑到城里。
正是下午,大家都午休。街道上也没几个行人,星星零零地就那么几个人,也在远远看见我时都躲开了。
烦躁闷热的午后,没有人有闲情逸致向一个臭乞丐献爱心。
我于是又去那些店铺行乞,却一连遭了数个钉子。
兜兜转转,走了四五条街,却一文钱都没讨到,还差点被包子铺的大汉放恶狗咬。满头大汗,眼睛已经开始穿花的我,精疲力竭地跌坐在一颗树荫下,喘着粗气。
一打眼,却瞥见了那一头的飘香院。
午后的飘香院,也不像晚间那时那般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二楼的廊子上,袅袅娜娜地荡着几片红纱帘,微风一吹,纱帘吹起来。远远的,可以看见里面华丽的家具摆设。
这时候的“姑娘们”应该都在睡午觉吧?睡在那样的仙境里,人是不是也要比那些劳作的街头妇人美上几分?
鬼使神差地,我的脚步向那里靠近。
心想着,如果我把自己卖到这里,是不是二牛也有救了,自己也能过上神仙般的生活?每日绫罗绸缎,纵然是“伤心”,也好过食不果腹,人人喊打的强吧?
眼看就要进门口了,耳边却蓦地响起跛脚奶奶的话。跛脚奶奶待我是极好的,她一定不会骗我。
还在犹豫间,飘香院的大门里居然就走出两名女子。一身浓重的脂粉味道,即使还未走近我,却已经呛得我头晕。我一时害怕,赶紧躲在墙角。只见她们两人挽着,一步三摇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