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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去报告山至轻,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回去睡觉?
吴至俏只稍稍想了一会儿,就决定老老实实回去睡觉,同时考虑一下自保的问题。
她现在已只能考虑自己的性命。她知道野王旗的力量,也知道水至刚父子的野心。
山至轻必死无疑。她吴至俏没必要陪他去死。
她也看见了山月儿的出走。她同样也没有阻拦。
她没有这个义务,也没这份闲心。
各人的路只有各人走,自己的性命也只有自己珍惜。
任至愚其实一点也不愚,实际上他绝顶聪明。
他那双忠厚诚实的眼睛,绝对不比吴至俏的眼睛差。
他也看见了吴至俏看见的一切。
他的举动也和吴至俏一样……他悄悄溜回家,搂着那个丰盈善淫的波斯女郎胡天胡帝。
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卧底的,并不是所有做卧底的人都会成功的,并不是所有成功的卧底都能活下来的。
可任至愚做了七次成功的卧底,居然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受到损伤,他的心智却越来越出色了。
他有一双卧底天才的眼睛,有一颗卧底天才的心,也有无与伦比的智慧和才能。
他在为公门卖命的时候,将他心中残存的一点点对光明、善良、仁侠的幻想打碎了,于是他投奔了黑道。
他在为黑道组织卖命的时候,渐渐发现了一条真理与其自己为别人卖命,不如让别人替自己卖命。统治别人,远比让别人统治自己要愉快得多。
他已为天马堂做了两次卧底,天马堂才给了他现在的地位。
和他做出的贡献比起来,这点“赏赐”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没有生气。
因为他正在从事一项伟大的事业,他自己的事业……
他一生为别人当卧底,这回他要为自己当一回“卧底”。
他要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颠覆天马堂。
用不了多久,他任至愚将会统领天马堂的人马,以一种新的面目出现在中原武林。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他勿须自己动手,他只要静观就行了。到他该行动的时候,他一定会“动如脱兔”。
任至愚热血沸腾。他猛一翻身,将那个湿乎乎喘吁吁的波斯女郎压在身下,一阵狂攻。
他听着她的尖叫,感到了一种极度的兴奋……这就是力量造成的结果!
他有的是力量!
墨至白必须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水至刚夺权的替罪羊会不会是他墨至白。
墨至白曾是个著名的讼师。他在各种各样的奇案中打过无数个滚,他深知在做某一件事之前先找好替罪羊的重要性。
山至轻会死,水至刚会掌权,对墨至白来说,早已有定论。他没必要花时间考虑这些必将发生的事情。
他深知自己在狐狸窝乃至整个天马堂的重要性,因为他掌握着钱粮运输大权。
没有他,天马堂简直就玩不转。
越是重要的人物,在风浪中遭受的风险也就越大。
墨至白苦着脸,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不时轻轻叹一口气,摇一摇头。
如果水至刚拿他当替罪羊,他该怎么办呢?
好在他也留了几手。
天马堂有几宗大财,都已落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这些财宝,是他的几条救命索之一。
无论谁上了台,都不太可能杀他。
那些财宝的去向,只有墨至白一个人知道。
可墨至白害怕的是,水至刚根本不杀他,而是将他囚禁起来,拷问财宝的下落。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墨至白也不会死的。
他有逃命的办法。
问题是,就算他逃得了性命,他的基业也就完蛋了。
他该怎么办呢?
“现在该怎么办呢?”
花深深蜷伏在郑愿身边,懒洋洋地道:“你也有没办法的时候呀!”
海姬枕着他另一支胳膊,吃吃笑道:“刚才还说那些狐狸不可恶呢,现在知道后悔了?要是我哪,我就坚决不交出指环,而是用指环逼他们出兵。”
花深深道:“这种被逼着去打仗的‘兵’能有什么战斗力?弄不好他们再来一个战场倒戈,那才叫要命呢!
……不找他们也好,这些死狐狸一个一个鬼精鬼精的,和他们呆在一起总让人不放心。”
海姬马上附会:“也是。别的不说,我看见那个蓝眼睛女人心里就有气。”
花深深马上就报以冷笑:“是吗?你看见我是不是也很生气?”
海姬低笑道:“我才不会生夫人的气。只怕是夫人一看见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吧?”
花深深伸手就去拧她,海姬连忙抵挡告饶。
郑愿苦笑道:“你们要闹,也别把我堵在中间行不行?”
两个女人立即联手向他进攻。
……
花深深柔声道:“哥,别不开心么。”
郑愿叹道:“你们这个样子,我敢不开心吗?”
花深深娇嗔道:“可你总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
海姬也柔声道:“就算狐狸窝的人混账,不愿帮忙,总还有其他人肯出力。等我们回到阴山后,好好歇几天,安安静静地想办法不好吗?”
郑愿喃喃道:“其他人?上哪里去找可以和安宁镇抗衡的‘其他人’?……看来我只好回一趟中原。”
花深深吃了一惊:“回中原?”
郑愿叹气:“我只有回中原找帮手。”
海姬急道:“可爷你现在回去,风险太大了。许多许多人都想要你的命呢!”
郑愿苦笑:‘我知道。否则我们就不会来大漠避难了。”
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坚定:“但风险再大,我也必须回去一趟。安宁镇和旭日谷一日不除,我一日不得心安。”
海姬不说话了。
她很乖觉地移开身子,睡到一边去了。
黑暗中传来了花深深的啜泣:
“哥,我想回家……我、我想回中原,回家。
郑愿拥紧了她,他的声音也沙哑了。
“深深,深深莫哭。我们回家。我们回中原。我们回家去。”
花深深呜咽道:“我想情儿。我想奶奶。我想……呜呜呜。….,,
海姬的泪已流了满面。
她已没有家了。
除了这位”爷”和这位“夫人”,这世上已没有值得她去想的人了。
一种浓烈的孤独感刹那间湮没了她。
她是如此的孤苦无依,如此的悲惨凄凉,如此的渺小……
海姬忍不住痛哭失声。
月如霜。沙似雪。
山月儿打马狂奔。她要去找郑愿。
她要去找郑愿,助他一臂之力。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她不去想。
她并非仅仅是为了找他而离开狐狸窝的。她出走是为了追求光明,追求热情奔放的生活。
如果他不愿给她光明,她也不后悔。她还会再追求另一片光明。
当然,现在山月儿要去找郑愿。
至于花深深和海姬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她,郑愿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她也不去想。
她就是要去找他。
水无声带着对冯大娘的痛恨,走进了镇中。
冯大娘没有尾随他回来,水无声也根本不去想她去了哪里。
他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看见她。
他家的一个卫士从一个角落里转出来,低声道;“公子,老爷让公子立即回去,有大事协商。”
水无声吃了一惊。
他很快就察觉镇中的气氛不对,阴森森的,充满了血腥和阴谋的气味。
这种气味让他忐忑不安,也让他激动。
他猜想行动就在今夜。他没料到,父亲竟然会这么快就发动出击了。
他因为赵唐的死而不得不立即行动,父亲这边莫非也出现了异常情况?
山至轻突然觉得心血不宁,呼吸不畅。
他掀被坐起,发觉自己满身冷汗,心跳也快得出奇。
出至轻的头皮顿时一炸……他的预感告诉他,今夜将有剧变惨祸发生。
他以前也有过这种心血不宁的情况,每一次都预示着某一种灾难正悄悄降临。
可他每次都因为事先有了准备,才化解了灾难,并往往因祸得福。
他相信他的预感。
它从来没有骗过他。
那么,今夜会发生什么?
右手小指突然一阵刺痛。
山至轻的心也因这刺痛而哆嗦起来。
玄铁指环!
统领天马堂的玄铁指环!
有人想夺这枚玄铁指环!
山至轻忽然觉得很茫然……水至刚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他还没有准备好,水至刚怎么就偏偏选择这时候动手呢?
山至轻跳起身,却又无力地坐下了。
他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很想笑,放声大笑……他原来还想过一段时间才慢慢清除他的老兄弟的。他不想做得太露骨,太没面子、太损自己的形象。
可老兄弟已经先下手了!
他们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如此没有修养!
山至轻摇摇头,苦笑起来。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的确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