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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么说,姓风的贱人竟然未能战胜你这个朋友,只得眼睁睁地让他自去,这可是前所未见的奇事。”
忽然他又似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唉!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我竟然错过了,真是可惜,可惜!”
一想到风来仪受挫于人,他真是由衷的高兴,踢腿摇头,状如小儿一般。
二人又谈了一些方才发生的事情,单老人虽对海无颜感到极度的好奇,朱翠却始终守口如瓶,不作进一步介绍,话题随即转到了今夜单老人的前来。
朱翠遂道:“你老人家今夜来得正好,我正要告诉你,我明天要走了。”
单老人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已有安排。”
朱翠一怔道:“什么安排?”
单老人一叹道:“这一次我随你去不乐岛,也不知还能回来不,几个熟朋友那里不能不去打一个招呼,这就是我晚上不在家的原因。”
朱翠吃了一惊道:“什么?你也要去不乐岛?”
“你不知道?”
“我……”朱翠实在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我跟你一块去,”单老人哼了一声:“错过了这一一次机会,只怕我再想去可就不容易了,所以,我就决定跟你一块去了。”
“跟我?……”朱翠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明天一早,打算跟我们一块去?”
单老人点点头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是风来仪那里?……”
“当然不能让她知道,”单老人点了一下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歇着啦,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走就走,就见他身子一缩已溜下了位子,等到朱翠注意看他时,显然他已遁身窗外。
朱翠想出声唤住他,却怕惊动了风来仪,话到唇边又忍住了。
这一夜她反复思索着这件事,却始终也不得要领,只待留诸明日来证实这件事情了。
※※※
午时三刻。
这艘金碧辉煌的大船,风帆饱张,正以无比的快速,乘风破浪地前进着。
倍大的船舱,似乎只有三个人,风来仪、朱翠与女婢青荷。当然,随行的六名家奴以及原来船上的工作人员不在计算之中。
时序已入冬令,但南国日暖,虽然航行在浩瀚的大海,却没丝毫寒冷之意,和风暖暖,海鸥翩翩,浪花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船板,喷吐着泛白刺眼的银色泡沫。
在搭出舱面的五色遮阳棚下,风来仪、朱翠安详享受着香茗,她们已经用完了午膳。
“像这样速度,再有两天就到了。”
风来仪脸上洋溢着微笑,在海与阳光的衬托之下,她变得和蔼可亲,白哲的皮肤不见皱纹,洁白的牙齿编排得那么整齐,这一切似乎不应该在一个六旬以外的老妇人身上所能看见的。
朱翠懒散地靠在一张藤条编制的椅子上,这一霎看过去,她简直完全松弛了。似乎在一切尝试失败之后,她才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之下,接受了风来仪的建议,随她同返不乐岛。在一切都已成为事实之后,她倒也能安之如怕。既来之,则安之,往后的路诚然未可预卜,却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只海鸥翩翩地飞上了船舷,引颈剔翎,白色的羽毛在阳光映衬之下,其亮如银。
朱翠喜悦地站起来,悄悄地走过去,伸手抓住了它,像是个小女孩子一般地笑了。
风来仪点点头道:“你竟然童心未泯,这样的鸟儿,我们岛上也有,那里各种珍禽异兽多得是,只怕你一经住下之后,可就舍不得离开了。”
朱翠松开了手指,劈啪一声,那只海鸥竟自飞到了她头上,在那里闪身振翅,逗得她格格地笑了。
这一切看在了风来仪眼中,不觉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多年来她出入江湖,为了执行不乐帮的帮令,大取不义之财,堪称杀人如麻,一颗心有如冬封之冰,确是不曾慈悲过。然而这一刻,面对着这个可爱少女的微笑,竟使她原已冰封的心激起了春融的涟漪,这样的感触对她来说以前的确是罕见的。
三十一
一声鹰鸣,响自当空。
船上人都不禁抬头望去,但见一只白毛细胸的鹰低飞掠空而至,这只鹰看来较一般常见之鹰要小得多,但当其低飞直掠时,却出奇得快,速度惊人。随着这声刺耳的尖鸣之后,疾若箭矢般的低飞直掠而过,一会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白点。
朱翠一惊道:“啊,好漂亮的一只鹞子!”
风来仪忽似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
就在这一霎,那只几乎已经消失于视线之外的鹞子倏地尖鸣一声,去而复还。
这一次较诸前一次的速度更快,剪翅间已来到了眼前。
风来仪一声叱道:“小心!”
话方出口,即见那只银色鹞子有如银星一点,势如箭矢般,直向着朱翠头顶上飞射过来。
朱翠在耳中方自听到这声鹰鸣之始,已然有些警觉,风来仪再一出声示警,刻使她觉得其势不妙。说时迟,那时快。紧接着又是一声刺耳的尖鸣,这只小小银鹞突然嘴爪齐施,自高而下向着朱翠脸上袭来。
朱翠一惊之下,身子向侧方一偏,右手二指霍地递出,用“金剪指”力向着鹰腹就插。
她原以为凭自己功力,无需真的伤着了它,就只是指上风力招着了它一些,也必能使这扁毛畜生当场溅血而已,却是没有料到,这只银色鹞子敢情为人豢养,平日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大非寻常。
眼前朱翠“金剪指”方一递出,即见当空鹞子一声短鸣,灵巧的身子就空一滚,蓦地下坠了尺许。
轻功上乘身法中“细胸巧翻云”之一招,所谓“细胸”正是指的眼前鹞子,可知其身法该是何等快捷犀利了。
朱翠一惊之下,才知道自己竟是过于轻视了对方,二指一招点空,眼前银色鹞子已临胸际。
这只扁毛畜生果真受过严格攻击训练,每有惊人之式。
由于双方近在咫尺,朱翠看得非常清楚。这只鹞子生就一身银翼,火眼金睛,嘴爪如钩,尤其是额上一撮角毛,状似一朵迎风绽放的银菊,的确是俊极了,却也凌厉极了。
一沉即起,夹合着“劈啪!”凌厉的一声振翅声,这只银鹞第二次升起来,却以尖削的一截翅尖,反向朱翠颜面上方扫过来。
朱翠想不到这只小小的鹰,竟然如此狠恶,一时不禁为它逗得火起,娇躯向后一收,两掌合夹,发出了六成掌力。
这只银鹞好精灵,就在朱翠掌力将吐未发之间,它似乎已经觉出不妙,一声啁鸣,猛力升翅直起,其势之疾快,出人意外。
虽然这样,却也为朱翠所发出的掌上力道扫着了些边儿,随着这只鹞子发出的一声尖鸣,空中炸开了一天的银羽。
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鸣,在余音绕空之际,这只小小银鹞已箭矢般地直起当空。一串串凌厉的鸣叫声,随着它的低飞盘旋,兀自眷念着眼前不去。
朱翠几乎为之惊异了。
一旁的风来仪却像似已有所见,冷笑一声道:“我们大概有客人来了!”
话声方顿,即听见有人撮口为哨所发出的尖锐声音。一只亮顶方头的快船,正以奇快的速度,迎面驰来。
紧接着,第二声尖锐的哨音,亦自发出。
空中那只银鹞在第二声口哨发出之后,在空中应了一声,立刻翻转翅膀,一径向那只快舟上投身飞去。
风来仪看到这里冷冷哼了一声道:“停船!”
青荷把话关照下去,大船立刻停了下来,眼看着对面那艘快舟乘风破浪,像是昂行波面的一条海龙,瞬息间已来到了面前。
走得快停得也快。“哗啦!”一声,风帆放下来,快船在水面上打了个跄,顿时停住,双方间隔距离大概不足两丈。
朱翠这才看见,对方那般平顶快船的船头上一字平列着五个人,四个短装劲服青年,拥衬着一个皓首银发的白衣老者,老者左手上抬,让空中缓缓扇翅的那只银色鹞子落于其上,一看即知人鸟相处和谐,也就可以猜知这只鹞子必为其所豢养了。
风来仪兀自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可是脸上神态已微有愁容。
“原来是这个老不死的!”她一面向朱翠招呼道:“你不必跟他噜苏,一切由我来应付!”
风来仪这边方自关照了朱翠,对船上那个皓首银发的老者,已自发出了老声老气的一阵子笑声。
“三娘娘,咱们总有十年没见了吧,哈哈,正要专程往谒,想不到却在海面上见着了,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话声不大,但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为风力吹送过来,清楚地送进了每人的耳膜。
朱翠在与对方照面之始,已经预感到来者不善,这时聆听到对方的话声,才警觉到来人敢情功力绝高,只是这一手“千里传音”,想要把话声传送得如此清晰,声音聚而不散,如果没有极为精湛的内功,根本无能达到。她真是想不到连日来波折重重,邂逅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