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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将脸转回来,蓝冬晨看到了些许无奈。这一刻,蓝冬晨有了放开她的念头。但是,心底里好像又有一个小小的精灵在鼓励和放纵蓝冬晨。他对自己的这种行为很是奇怪,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我已经跟你道歉了还不行吗?”
蓝冬晨露出了他绅士般的微笑,他决心看看她的最后面容:“这只是一半。”
“一半?”
“对呀。我刚刚说你丢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道歉,一样是鞋印——”
女孩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了蓝冬晨的意思。她睁大了红红的双眼,不相信地问:“让我给你擦鞋?”
“是你自己说的啊——这次我可听得清清楚楚。反正这个鞋印不是我的,我不希望它留在我的鞋上,随便你用什么方法了。”
女孩似大彻大悟般地说:“这样吧,我到盥洗室接点水——”然后,她做了一个将水倒在他鞋上的姿势。
蓝冬晨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有些夸张的表情,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诚意给他擦鞋,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块真丝手帕,慢慢蹲下,一点一点地擦掉鞋印。
女孩再次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蹲在地上的蓝冬晨,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攥了攥又扬了扬,扬了扬又放下,最后,将手伸进兜里。
鞋印擦完了,蓝冬晨没有站起身来,依旧蹲在地上,将头抬起,望向女孩说:“擦鞋有这么难吗?很简单的,好像,还用不了1分钟——”
就在蓝冬晨说话的同时,女孩已经将一张纸片扔向了他。而且,她根本没有听到蓝冬晨讲的这番话,就已经转身跑掉了。
纸片飘飘悠悠地向地上飞落,待蓝冬晨伸手去接时,他的脸色变了。
作者:胭脂
贰
那个踩蓝冬晨脚的女孩就是钟小印。刚才,她怕妈妈醒来后看到自己的泪痕,便跑到盥洗室去冲洗。此刻,她的心已被焦虑填得满满的,根本无心与那个可恶的男人纠缠。
那个男人长得是很酷。但,很酷又怎么了?很酷就可以很霸道吗?岂有此理!
她坐在妈妈的床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是将刚才的噩梦和噩梦中的那个可恶的身影倾吐干净。
她进到病房后妈妈还没有醒过来,她焦急地等待着盼望着。
“小印——”是妈妈在叫她了。妈妈醒了。妈妈在说话了。小印急忙将脸凑了过去。
“小印,对不起。妈妈今天没有给你做成你喜欢的菜。妈妈不好,妈妈老了,妈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照顾你了,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妈妈——”钟小印趴在妈妈的身边,她害怕妈妈看到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哭了,小印?”
“没有,妈妈。我怎么会哭呢?我不会哭的。我真的没有哭。”
钟母忽然想起来了,忙问:“毕业证拿回来了?”
“嗯,拿回来了。而且,还收到一家跨国公司的录用通知书,每月,可以挣很多很多钱,我不仅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让妈妈也过上富裕的日子。”
钟母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太好了小印,妈妈祝贺你!你真是妈的好女儿,妈妈为有你这样的女儿感到骄傲。只是,只是妈妈老了,不能再陪你了,以后,你要'奇。书'自己懂得照顾自己,嗯?”
“不,妈妈,我还是要你照顾的。你这样说,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钟小印从书包里拿出不倒翁,举到妈妈面前。
“你看,爸爸都说了,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接着,她又冲着不倒翁说:“是不是,爸爸?妈妈只是照顾小印太累了,都是小印不好,每天只顾着自己的学业,连妈妈受累了都不知道,小印太不听话了,是吧?爸爸,连你是不是都会生小印的气呢?小印答应你,在以后的日子,一定将功补过,将妈妈照顾得好好的,不再让妈妈生一丝一毫的病,也不让妈妈生一丝一毫的气——”
“小印——”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不哭,小印,不哭。眼睛是不可以哭的,哭坏了眼睛,以后看东西就不方便了。”
“妈妈,我不哭,我不哭。我刚刚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没事,只是太累了,真的,妈妈。”
一个护士进来了。
“病人家属吗?请你跟我来一下。”
“妈妈,你别哭了,我去去就来。你先睡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叫来钟小印的大夫姓张。他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他先询问了钟小印的家庭情况,然后语气很委婉地说:“小印,我想,你,能够猜到你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吧?”
钟小印愣愣地摸不着头绪地看着他。
张大夫接着说:“小印,我想告诉你,你可以接你妈妈回去了。因为,你妈妈住在这里,与回家,是一样的。”
“什么?大夫,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听得出,张大夫将声调尽量放得平缓:“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以你妈妈的病情,在这里住下去也不可能多延长多少时间,况且,一直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意义。”
“真正的意义?张大夫,我只知道我妈只要有一口气对我来讲就是真正的意义。你不知道,张大夫,我真的不可以没有我妈——”
泪水又从钟小印的眼里夺眶而出。
“小印,我非常不愿意亲口告诉你,经过我们的诊断,你母亲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癌症。由于发现得太晚了,所以,她剩下的时日已不多了,一切的治疗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大夫,你是说——你是说我妈妈她活不了多久了吗?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误诊啊?我妈妈平时身体很好的,她不会得这种病的!大夫,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不会得这种病的。”
“小印,请你冷静冷静。你是大人了,是不是?是大人了就要面对现实。现实生活中,有许多我们不愿意发生的事,但是,不愿发生的事不会随着你的意愿就不出现了,是不是?我想,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在你妈妈最后的日子里,你应该给她怎样的欢乐,嗯?”
“是,我是应该考虑考虑,给我妈妈……欢乐——”
钟小印又哭了起来。张大夫在旁边看着她,他知道,这会儿劝她是没用的。
过了一会,钟小印停止了哭泣。
“大夫,请你告诉我,我妈妈还可以活多久?”
“最长……半年。”
“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妈妈活得更久一些?”
张大夫思索了一下,叹了口气,“那也只是有限的延长。”
“真的吗,张大夫?真的吗?”
钟小印好像一个溺水者终于看到了一柄小舢板。
“真的倒是真的,只是——”张大夫面露难色,“我知道郊区有一家专门收治这种病人的疗养院,听说,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得了这种病的人延长生命。只是,能延长多少时间谁也不能保证,而且,诊治的费用比较高。”
“真的吗,张大夫?太好了!那家疗养院在哪?要多少钱?”
“那家疗养院在怀柔。费用吗,好像先期就要交20万。”
“20万?20万?我到哪里去弄20万呀?”
“听我说,小印,放弃吧!接你妈妈回家,好好照顾她,在她最后的时光里给她无限的快乐,你这做女儿的也算尽了孝心。”
“不,大夫,我不能放弃。你知道吗——如果能用我所有的金钱换得妈妈多一秒钟的陪伴,或者,能用我的整个生命换取哪怕是与妈妈多一刻的相依为伴,我也愿意。我不能没有妈妈,我真的不能没有妈妈。张大夫,请你再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小印,你听我说,你先别急。办法嘛,我想,是不是可以这样——我告诉你,那家疗养院也是蓝氏捐建的,那的院长和这家的院长是同学,你去找找李院长,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帮你将费用降低一些。”
医院已经视察完了,刚刚的那丝不快蓝冬晨极力想将它全部忘记。不就是踩了他的脚吗?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为什么还是在想着她想着她脚踝处的蝴蝶呢?他决定脑子里必须要盘算下一件要去办的事,也就是他要不要去接薇薇的姐姐。
蓝冬晨一边想着一边往院长室外面走去,后面跟着小康和院长等人。
一个人飞快地撞了进来,正好撞进蓝冬晨的怀里。来人的速度很快,蓝冬晨还没看清她的样子,她已经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扎向他的身后。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找院长。”
这回这个女孩倒没有像上次一样没有道歉。
蓝冬晨惊讶地收回了向前迈去的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说:“怎么会是你?怎么又是你?”
钟小印显然听到了他的问话,可是,她连理也没理他,冲向穿着白大褂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