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 ※
自根特被革职后,朝中竟难得的平静。没几个人非议国王的这个决定,尤其是政务官们。这是因为支持革根特的职的正是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批评自己的决定。君主与臣下同心协力,就是有这个好处。可惜,臣下不会次次也会合作。
韦尔特也希望大家可以和平共处,因为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可是他知道这并不会变成事实。由古而今,哪一个朝代是没有争端的?就算是先王的黄金时代,工商业发达、国库日益丰硕、列国前期时亦鲜有入侵,为难得的盛世,但先王与臣下也不怎和陆。他总是得保持威严的姿态,去震慑臣下,让他们变得顺从。然而臣下虽然顺从,但他们从没真心敬爱过国王。因此先王一去世,他们就回复本性,马上变得嚣张狂妄。
先王除保持威严之外,也得排除异己。在御监卫那儿,有很多记录册,记的都是御监卫过往的行动内容。韦尔特看过一些记录册,发现先王亦曾将很多反对他的人贬官,也下令杀过一些立心谋反的人。
像他这样残酷的人,以常理来说绝对是个坏人。然而他是一国之君,是不能以常理来批判的。不是说一个人有权力、地位、金钱,就有权去作奸犯科而不会有罪。而是身为国王,就会有大量的敌人,使他不得不用非常手段去保护自己。
所以说,朝廷中虽然人人都礼数一大堆、装扮一丝不苟、讲求风雅学养,事实只是虚有其表。华丽的王宫、宅第,和阴森的森林没甚么分别,事实上也只是一个野蛮的、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面的人不在乎对错,只求有利于己。当然,也有些人充满灵性的,但他们总是被危险包围,脆弱得令人心疼。
那么韦尔特——普利奴斯的国王,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曾几何时,他也拥有灵性。他在少年时,虽然非常孤僻,但从来没有要伤害人的想法。他只会在郊野徘徊,拾地上的枯叶来看看,或是练练他的箭技。可是当回到王宫,接触到各种人,并承继了王位,他的纯洁便被染污了。
虽然他的自卫是情有可原的,但以一个有灵性的人来说,即使要对抗敌人,心中也会有所怜悯。可是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片冷漠,也不再在乎对或错。以前他计算过,大普利奴斯计划在当时是没害的,所以他才去支持。然而现在,他心中只想到要继承先王遗志,以证明自己的正统,而不肯再次斟酌大普利奴斯计划,在现今是否仍然可行。他只想到为了大普利奴斯计划,他准备付出巨大的代价。
虽然他仍保有一点点的慈爱——他爱安黛,欣赏过希维利、也同情过可怜的侯爵私生子马蒂斯,亦有一瞬间期望与臣下和平共处。可是这并未能把他,自罪恶的泥沼中拉上来。世人只认为灵性是虚无,而利益实在,于是一一陷入泥沼。既使他们都有过灵性,却忽视了它,而去侵略、去争斗。把无辜的人拖下去,自己也陷得更深。这样下去,到未日审判,谁也上不了天堂。
※ ※ ※
夕阳斜照,首都的两、三层高楼房屋顶,被映得一片通红。很多屋顶本身就是红褐色瓦片砌成的,因此就更红上加红。深沉的影子,把街道掩埋,成了黑暗凝聚的地盘。小小的人影,自黑暗中步中,旋又没入另一片黑暗。是多么的难以追踪,就像人的心一样。
韦尔特站在落地窗前,木无表情的看着这黄昏的景色。他右手托着酒杯,杯中只有数点残酒。他在寝宫时,总是在呷红酒。这是因为令他苦恼的事实在太多了,他担心有人要谋反,又要思索怎样除掉反对者,还会想起自己的不明身份,使他心中很不舒适。喝点酒,产生些少醉意,会使他好过一点。
在一旁的安黛,见到他老是苦恼,却没有办法开解他,因而也有点闷闷不乐。可是又怕自己这样子,会反过来让他担心,因而总挂上笑脸来面对他。现在她最希望的,是快点生个孩子,她知道韦尔特也期望这样。
天逐渐暗下来,民居亦逐渐燃起了烛火。红色褪去,换成暗淡的灰。安黛静悄悄的,回到自己寝宫。而韦尔特,仍然是和刚才一个姿势。他凝望着首都的景色,心中起了个模糊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会在首都之中被杀。
他大概是想得太多奥罗的事、艾班的事、加度的事,所以才有这个感觉。但他知道,这并不完全是感觉的成因。他仿佛感到,自己就算不因奥罗、艾班、加度而死,也会因别的事而被杀。是甚么事,他不知道。也许是未来的,还未发生的事。这很无稽,但他不打算否定这个预感,因为感觉实在太真实了。他觉得身体,好象变得很虚无。像是一个幽灵,在生前常到的地方显灵。
“我醉了吗?”他望着杯中的红酒滴,想象着这是他的血。居室内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可是他没理会,沉沦于幻梦似的感觉之中。但脚步声的主人——侍从
弗兰来到了他的身边,使他不得不醒过来:“陛下,奥力逊先生来了。”
韦尔特于是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响应道:“叫他进来。”
一会儿,奥力逊便进来了,向国王鞠了个躬。然而他的礼貌,并未能使他山贼般的粗犷外表,变得温文起来。他的声音也是沙哑粗重的,却充满了气劲:“陛下!是个好消息!我们已找出了奥罗殿下的所在之处!”
这个消息,令韦尔特马上醒了神。原本有点呆滞的脸,回复了平日的凌厉严肃:“他在哪儿?现在怎样了?”
“在平民区,商人街的一幢普通房子中。”奥力逊自信的笑了起来,难掩心中的振奋。自艾班死后,御监卫中都没甚么好事发生。卡兰的死,奥罗造成的危机、尤萨的失踪,令他们士气低落了好一段日子。但现在这刻,他们将解除心中的一个包袱。
韦尔特不晓得商人街在哪儿,可是这不打紧。他问:“你肯定是一幢‘普通房子’?没有甚么特别的吗?”
奥力逊说:“有两个身份不明的小孩和他一起,但似乎只是没相干的事。而且,奥罗似乎没谋反的动作。他那儿,真的普通极了。如果他和叛党有关连,至少会有个人保护他的吧?可是真的没有。”
“现在没谋反,但谁知将来会不会?”韦尔特再次望向窗外,打量着首都各式民居。他的王兄奥罗,就在其中的一幢中。
奥力逊用力点头道:“陛下说的对!我们打算等夜深了,便派人去杀他。”
“今晚?”韦尔特一想到,马上就要解除心中的一个郁结,不禁兴奋起来:“好极了,就今晚。他是王国的一个毒瘤,死得越早越好。”
奥力逊问:“关于这次行动,陛下还有甚么要补充的吗?”
韦尔特想了一会:“尸体得好好处理掉,就只有这个。你马上去准备行动吧。”
“是的。”奥力逊说完,便退出居室去了。
到了夜深时份,韦尔特仍未入睡。他留在居室之中,难得地没把酒瓶拿出来。在等奥力逊回来报告时,他得避免自己喝醉。在两个多小时前,奥力逊派了六名御监卫士去商人街。一想到他们的剑,会刺穿奥罗的心藏,韦尔特就觉得自己要获得解放。
可是,他知道这感觉太天真。在奥罗失踪的时侯,奥罗仍然活在众官员贵族的心中。而且就算奥罗死了,他们也不会知道。他们会继续老是奥罗这个、奥罗那个,直至百年归老。
韦尔特在这次谋杀事件中,得到的利益是消除了一个,可能抢他王位的对手。虽然不圆满,但已是很好的收获。世上没有完美,每个人的人生都充满缺陷。就是怎样落力去改善,也不会经常随你所愿。这就是人生,是一幕幕失控的残酷戏剧。
不久后,奥力逊终于来报告了。韦尔特以为他会自吹自擂一番,说杀一个人怎样容易,可是他的猜测没有发生。奥力逊的表情很是奇怪,脸部肌肉微微跳动着,喜悦与颤栗互相交织着:“陛下……”
韦尔特看了对方的样子,马上惊了一跳。他想到的,是难道行动失败了?难道奥罗又逃走了?他于是不自觉的沉下脸,战战兢兢的问:“奥力逊,奥罗呢?”他想,若果奥罗——一个势孤力弱的人,在六人合力攻击之下也能逃走,奥力逊必须要负上全责。也许降他的职,也许让他去死。
可是奥力逊逃过了大难:“他已死了,他的尸体绑了在大石上,沉到克尼特河的河底。”
韦尔特顿时松了口气,现出了难得的和颜悦色:“好,太好了。”
“可是……”奥力逊结结巴巴的,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我派去的人……他们六个……”
韦尔特不大关心的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