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毫无悬念,那些都是松树枝;从斜坡的树上砍下来的。它们要遮盖的就是那些消失了的银色储存罐。那些银罐子是被拖到这儿来的——很可能是被牛——然后藏了起来。问题是,为什么?罗兰沿着搭在一起的松树枝检查了一下,然后停下来,把一些树枝拨到一边。这时,露出了一个像门一样的洞,他打手势示意让苏珊钻过去。“眼睛睁大一点,要当心,”他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费神设置陷阱或绊网,但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在用做掩护的树枝后面,油罐车整齐地排成一排,就像夜色里的玩具士兵,苏珊马上就明白了它们为什么会被藏起来:它们重新配备了轮子,用很结实的橡树做成,高达她的胸部位置。每一个轮子都镶有薄薄的铁圈。轮子很新,铁圈也很新,轮轴是按罕布雷的习惯打造的。苏珊在这个领地只知道一个铁匠能做出这么精细的玩意儿来:布赖恩·胡奇,苏珊背着父亲的铁掌包离开时,那个人曾像老朋友似的向她微笑,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布赖恩·胡奇是帕特·德尔伽朵最好的朋友之一。
她还记得当时在铁匠铺里四处张望,还想着胡奇的日子过得真不错。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铁匠铺接的活可真不少。胡奇打造了不少轮子和轮圈,肯定是有人掏钱让他做的。艾尔德来得·乔纳斯可能是其中一个;津巴·莱默是另一个。哈特呢?她认为没有可能。哈特的全部脑子——不管他是否真的有脑子——这个夏天都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了。
油罐车后面有条崎岖不平的小路。罗兰慢慢沿着路走着,手背在腰后,就像个传教士,一边读着写在油罐后部的那些难懂的文字:西特果。萨诺柯。埃克森。柯诺柯。他停下脚步,大声念了出来:“更清洁的燃料,为更美好的明天。”他轻轻咕哝了一声。“见鬼!这就是明天!”
“罗兰——我是说威尔——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刚开始,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回到那些发亮的钢罐边上。在被神秘地重新激活的供油管的一边,共有十四个油罐车,她估计另一边也差不多。他边走边用手轻轻敲着每个油罐车的一侧。声音很沉闷。里面装满了产自西特果油田的石油。
“它们这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猜想,”他说。“我不确定这些事情是否都是大灵柩猎手亲手做的,但无疑他们监督了整个过程……开始是安装新轮子,取代腐烂了的旧橡胶轮胎,然后是装油。他们用牛把油罐车拖到这里,在山脚下排成一排,因为这样很方便。正如把多出来的马匹放在鲛坡一样方便。但是,后来我们来了,于是把它们掩盖起来就变成了谨慎的选择。也许我们真的是傻小子,但傻小子也有可能看见这二十八个安了新轮子、装满了油的油罐车,然后挠头想想觉得不对劲呀。所以,他们跑到这边来,把东西都盖上。”
“乔纳斯,雷诺兹和德佩普。”
“对。”
“但是为什么呢?”她抓住他的胳膊,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为了法僧,”罗兰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平静语气说。“为了‘好人’法僧。联盟已经得知他找到了很多战争机器;要么是来自中古先人,要么是来自其他地方。但联盟并不害怕,因为它们根本不能用。它们已经报废了。有些人觉得法僧疯了,怎么会去相信这些破烂玩意儿,但是……”
“但是也许它们没有坏。也许它们只是需要这东西。而且法僧说不定也知道。”
罗兰点点头。
苏珊摸了摸其中一个油罐车的一边。手指拿开的时候满是油腻。她搓了搓手指,闻了闻,然后弯下腰,拔了一棵草擦手。“这里的油没法用在我们的机器里。已经试过了。油太稠,会堵住的。”
罗兰又点点头。“我父——我在内新月地带的乡亲们都知道这一点。而且正因为如此才不担心。但如果真的是法僧费了这么大劲儿——还分出一队人马来到这里取油罐车,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这么说的——那就说明,要么是他知道怎么提炼油,要么是他自以为自己知道。要是他真的能够把联盟的力量引到某个相对封闭、不太可能快速撤退的战场,并且能够使用那些战争机器的话,那他将不仅仅赢得战争。他会杀死一万骑兵,然后赢得战争。”
“但你们的父亲肯定是知道这个……”
罗兰沮丧地摇摇头。他们的父亲到底知道多少还是一个未知数。他们能多大程度利用已知的信息是另一个未知数。是什么力量驱使着他们——义务,恐惧,还是阿瑟·艾尔德的子孙们多少年来父子相承的骄傲——是第三个未知数。他只能把他最肯定的猜测告诉她。
“我觉得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给法僧以致命一击。不敢拖得太久。如果等待太久,联盟自身就会由内而外腐烂,中世界的大部分也将随之而去。”
“但是……”苏珊停了一下,咬着嘴唇,又摇了摇头。“但法僧应该知道……明白……”她睁大眼睛,抬头看看他。“中古先人的方法是一条死亡之路。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
蓟犁的罗兰想起了一个名叫哈克斯的厨师,被吊在绳子上,脚下围着很多乌鸦在啄食散落一地的面包屑。哈克斯为法僧送了命。但在此之前他遵法僧之命向孩子们投毒。
“死亡,”他说,“是关于法僧的所有字眼。”
17
又回到了橘林里。
对这对情人来说(现在他们是情人了,除了没有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之外),他们觉得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事实上才不过四十五分钟。夏天最后的月亮,虽然已经逐渐缩小,但仍然很明亮,继续照耀在他俩的头顶。
苏珊带他沿着其中一条小道一直走到她拴马的地方。派龙点点头,朝罗兰轻声地叫了一声。罗兰发现苏珊为了不让马出声颇费了点心思——每一个搭扣都被裹上,马镫也被毛毡包住。
他转身面对苏珊。
谁还记得年少时那些痛苦和甜蜜的滋味?记忆中,纯洁而真挚的初恋比高烧时的幻觉清晰不了多少。那晚,在残月的照耀下,罗兰·德鄯和苏珊·德尔伽朵渴望着对方,但这种渴望与他们认为正确的选择背道而驰,他们心痛不已,万分绝望。
他们慢慢靠近彼此,随即分开,用无助而迷恋的目光看着彼此,又向前,再停下。苏珊突然害怕地想起罗兰曾说过的一句话:他可以为了她做任何事,但无法和另外一个男人分享她。她不会——或许是不能——违背当初对托林的诺言,而看起来罗兰也不会(或许是不能)为了她打破这个诺言。最可怕的事情是:尽管卡像风一样难以抗拒,可他们的承诺和名誉可能更加有力。
“那你打算现在怎么办?”她觉得嘴唇发干。
“我不知道。我要想一想,再和朋友们商量一下。回家后,你姑妈会不会找你麻烦?她会不会追问你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
“威尔,我,还有你自己和你的计划,你担心的是哪一个?”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过了一会儿,苏珊垂下了眼睛。
“对不起,我这样问太残忍了。不,她不会找我麻烦的。我常常晚上骑马出来,尽管一般不会离家太远。”
“那她不会知道你到底骑了多远?”
“不会的。这些天我们都很小心地避开对方。简直就像同一个屋子里放了两个火药库一样。”她伸出手去。她已经把手套塞进皮带里,罗兰发现她手指冰凉。“这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小声说。
“不要那么说,苏珊。”
“我必须说。可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罗兰。”
罗兰拥她入怀,吻了她。当他松开嘴唇时,她把嘴贴近他的耳边,低声说,“要是你爱我,那就爱我吧。让我违背自己的诺言。”
有好一会,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而他则一言不发,她心中渐渐扬起希望。然后,最终他摇摇头——只摇了一下,但很坚决。“苏珊,我不能。”
“你的名誉是不是比你对我的爱更重要?是不是?算了;就这样了。”她挣脱他的怀抱,哭了起来,她翻身上马,罗兰伸手抓住了她的靴子,但她不理睬——也不理他轻声说,等一等,苏珊。她一把扯开拴派龙的活结,用没有马刺的靴子踢了派龙一脚,让它调转马头。罗兰还在叫着她,音量抬高了一些,但她还是气乎乎地让派龙奔跑起来,从罗兰身边跑开。上了托林的床之后,他是不会要她的,可她和托林做出约定时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罗兰这个人呀。事情就是这样,可他怎么能认为名誉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