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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布雷离炼狱的标准还很远呢。”
他又是轻轻一鞠躬。“如果罕布雷是炼狱的话,那么大家肯定都想做坏事,这样就能来这里遇见它可爱的居民了。”
“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这里的生活有时候也是艰难的。也许——”
她突然有点沮丧地想到一件事,于是就陷入了沉默:她希望能与这个男孩子分享一部分秘密。否则她很可能会遭遇尴尬境地。
“苏珊?”
“我还在想呢。威尔,你已经在这里么?我是说,正式地来到这儿?”
“不,”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答道。他很敏锐,仿佛已经预见到接下来谈话会朝什么方向发展。“我们这个下午刚到领地,你是与我们说话的第一个人……除非理查德和阿瑟遇到了别人。我睡不着,于是就骑马出来,顺便考虑一下问题。我们在那边扎营。”他向右指了指。“就在那个通向大海的长斜坡上面。”
“嗯,那就叫做鲛坡。”她意识到,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说威尔和他的伙伴是在法律上属于她的土地上安营扎寨了。这个想法有点可笑,有点让人激动,还有点让人觉得吃惊。
“明天我们就骑马进城拜见市长先生,哈特·托林。从我们离开新伽兰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他有点傻。”
“你们真是这么听说的?”她边问边扬起了眉毛。
“是啊——喋喋不休,喜欢烈酒,更喜欢年轻姑娘,”威尔说。“是不是这么回事,你说呢?”
“我想这你要自己去判断。”她忍着笑说。
“不管怎样,我们还会见到尊敬的莱默,他是托林的大臣,我知道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而且识时务。”
“托林会在市长府邸和你们共进晚餐,”苏珊说。“如果不是明晚,那么肯定是后天晚上。”
“罕布雷的国宴,”威尔笑着说,还一边摸摸拉什尔的鼻子。“老天,我怎么能有耐心等到那一天啊?”
“不要操心你那恼人的嘴巴了,”她说,“但听好,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这非常重要。”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再次看见了——以前也有一两次这样的情况——多年以后他将成为的那个男子的样子。坚毅的脸庞,专注的眼神,还有那无情的嘴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张令人害怕的脸——能够让人害怕的脸——被那个老女人碰到的地方感觉热热的,她觉得很难把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她想知道,在那个傻帽子下面,他的头发是什么样子的?
“告诉我,苏珊。”
“当你和你的朋友们在托林的餐桌上吃饭的时候,你可能会看见我。如果你看见了我,威尔,你就当是第一次见到我。称我德尔伽朵小姐,就像我称你迪尔伯恩先生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一字一句都很清楚。”他满怀心事地看着她。“你是负责上菜的么?当然要是你爸爸是领地的首席牲畜主管,你就不会——”
“不要在乎我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你只要保证我们在滨海区是第一次见面。”
“我保证。不过——”
“不要再问问题了。我们快要到该分手的地方了,我对你有一句忠告——这是对你让我骑马的报答。当你们和托林及莱默一起吃饭时,你们不会是饭局上仅有的新人。很可能还有其他三个人,他们都是托林雇来保卫寓所的。”
“不是作为治安官的副手么?”
“不是的,他们直接听命于托林……或是,也许是听命于莱默。他们分别叫乔纳斯,德佩普和雷诺兹。我觉得他们看上去很凶狠……尽管乔纳斯年龄已经不小了,我觉得他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年轻过了。”
“乔纳斯是其中的头头喽?”
“对啊。他是个跛子,有一头女孩子般的披肩长发。他讲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就像一个扫烟囱的老头子……但我觉得他是三个人里最危险的。我猜大概他们三个人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寻欢作乐了,你和你的朋友们想也想不到。”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些都告诉他呢?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出于感激吧。他已经答应会保守这个深夜相会的秘密,他看上去也挺像个能保密的人,不管他是不是正被父亲惩罚。
“我会当心他们的。谢谢你的提醒。”他们走上了一个长长的缓坡。头顶上,古母星无情地闪着光。“保镖,”他想。“在死气沉沉的罕布雷市当保镖。苏珊,这真是古怪的时代。真古怪。”
“是啊。”她也不明白乔纳斯、德佩普和雷诺兹这几个人,觉得他们现在在城里简直没什么道理。他们是不是因为莱默才来这里的呢?可能是的——她觉得托林这个人根本想不到请什么保镖;对他来说,高级治安官已经很尽职尽责了——可是……这是为什么呢?他们爬上了山。山脚下是一群房屋——罕布雷村。只有几盏灯还亮着。最亮的灯就是旅者之家的所在地。从这里的阵阵暖风中,她能听见钢琴演奏的《嗨,裘德》这首歌,还有二十来个醉鬼的声音破坏着歌声的美妙。
但这声音里没有她告诫威尔·迪尔伯恩要当心的那三个人;他们会站在酒吧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房间。他们并不喜欢唱歌。他们每个人的右手上都有一个小小的蓝色灵柩状的文身,纹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虎口上。
她本想把这个告诉威尔,但转念一想他马上就能自己看见了。于是她把手向斜坡下方指去,指着马路外悬挂在一根链条上的黑乎乎的东西。“你看见了么?”
“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滑稽。“这是不是我最害怕的东西?是不是比奇太太那个可怕的邮箱?”
“对啊。我们在这里就必须分开了。”
“既然你说必须分开,我们就分开吧。我希望——”这时突然风向变了,就好像是夏天一样,从西面刮来了一阵强劲的风。腥咸的海风味道瞬间就闻不到了,那些醉醺醺的人唱歌说话的声音也都统统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骇人的声音,苏珊背后马上起了鸡皮疙瘩:一个低沉的没有调子的声音,就好像是个不久于人世的人颤抖的声音。
威尔退后了一步,睁大了眼睛,苏珊再一次发现他的双手伸向了腰带,就好像要去抓那里并不存在的东西。
“天啊,那是什么?”
“那就是无阻隔界,”她平静地说。“在爱波特大峡谷。你从来没有听说过么?”
“听说过,但是真正听见今天还是头一次。老天啊,你怎么受得了啊?这听上去简直就是活物!”
她之前并没有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无阻隔界,但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就仿佛某个病态的晚上突然能够发声,然后开始唱歌了。
她不禁全身颤抖。拉什尔感觉到来自她膝盖的压力,轻轻嘶叫了一声,转过头看了看她。
“通常在这个季节,我们是不会听得这么清楚的,”她说。“在秋天,人们都烧火来让它安静下来。”
“我不明白。”
谁又知道呢?谁能够解释任何一件事情吗?天啊,尽管半数仍在工作的西特果油井像屠宰场的猪一样尖叫,人们也无法关闭它们。这种时候还能找到某些仍在运转的东西,就已经应该谢天谢地了。
“到了夏天,要是有时间的话,牲畜主管和牛仔们拉着一车车的树枝来到爱波特的出口,”她说。“枯枝固然好,但是嫩枝更好,因为要的就是烧出来的那种烟,而且烟味越重越好。爱波特是个箱型峡谷,很短,内壁也很陡峭。就好像边上立着一个烟囱,你看明白了么?”
“明白。”
“传统上点柴烧火的时间是收割节的早晨——在集市、宴会和篝火之后。”
“冬天的第一天。”
“对啊,尽管在这个地方,冬天总是姗姗来迟。不管怎么说,烧无阻隔界的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如果风向捉摸不定或者声音特别响的话,会提前烧树枝。因为,你也知道,这声音会惊扰牲畜——当无阻隔界的声音很响的时候,母牛的产奶量就少得可怜——而且会被吵得睡不着觉。”
“我想也是的。”威尔仍然看着北方,一阵更厉害的风把他的帽子从头上刮落。帽子向后落去,生牛皮做的拖绳勒着他的脖子。他的头发显得有点长了,黑得就好像是乌鸦的翅膀。苏珊突然很想摸摸他的头发,用手来感觉头发的质地——粗硬的,柔顺的还是像丝绸一样?他的头发闻起来又是什么味道呢?她这时感到浑身上下一阵青春的燥热。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转向她,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暗自庆幸在黑夜的掩盖下,他看不见自己脸红。
“无阻